祖父的專列

　　這是您唯一的一次乘車，祖父您躺在車里像一根火柴那樣安詳。只不過火柴頭黑，您的頭白。

　　——題記

　　夜晚，隨著一陣”滴滴噠噠的聲音，雨點砸在地上，綻起一朵朵水花。一陣風吹過，還沒等人看清“唰唰，唰唰……”的聲音隨之而來，像是天上突然打開了一個大噴頭一樣。

　　我的目光透過窗戶看著這座繁忙的都市，燈火通明，車水馬龍。窗戶上映著我呆滯的眼神。我仿佛又在那個位置，在你生前常在的那個位置，看到了你。可能是我太疲倦了吧，也可能是我太想你了。

　　還記得那個夜晚嗎？在那個周末家中停電父母加班還沒有回家，你在陳舊的木抽屜里找到了一把破舊的手電筒為我照明。“唰唰”筆尖在紙上舞動著它們的身軀，一束光，似乎照亮整個房間讓它褪去黑暗的顏色。光柱開始不穩定，在紙上跑著像被人追逐著一樣四處逃竄。我向源頭望去，你臉上的皺紋好像又多了幾分，你好像又蒼老了幾分。光線不自覺的點點偏移，我看像你，你的雙眼似乎已經分不開了，就好像兩個兄弟在打架一樣，你不讓我我不讓你。還在微微發顫，直到我將你手中的手電筒緩緩抽出來時你才安心地閉緊了雙眼，我把你扶到床上，你就那么睡了，也許是你太累了。

　　直到那天，那個噩耗傳來，像是晴朗的天空中無緣的炸開一道響雷，一道霹靂打在我身上。走在回家的路上，風像一片片刀片，刮過我的臉頰。進屋后，沒有了往日的溫暖、熱情的氣味，沒有了每日飯菜的香味和早已溫好牛奶中那絲小嬰兒身上甜蜜的味道。祖父祖母都不在家，很晚回來的父母今日回來的格外的早，“飯放在桌子上已經熱好了，你直接吃吧，我和你父親要出去一下”母親的話沒說完就已經跨出了家門，今日的她不知為何竟如此倉促。

　　我最后一次和你“單獨相處”是在那個冰冷的小屋里，暖風再怎么吹也吹不走我心頭的寒冷，我看著你靜靜的看著你，仿佛有說不完的話要和你說，我好后悔在晚上睡覺前寧愿看一會兒電視也不愿和你分享這些記憶。可是現在我卻不能，我多想掀開那一層遮住你畢生光彩的白面紗，可是我也不能只能眼看著你坐著你的專列離開我們獨自一個人去旅行，一個人去遠遙遠的地方旅行。也許你真是太累了，就坐在車上睡著了，沒有絲毫動靜，好像又在靜靜地思索什么。

　　面對著你那蒼老的臉龐，我仿佛又想起了你，那個無憂無慮，自由自在的你。為我撐起一片天空、為我開辟一道光明的你。祖母父母都落下了眼淚，而我沒有我知道那樣并不會抹去我心中的痛苦也不能講你挽回。我試著抹去自己流下的淚水，走出傷心的陰霾。

　　清晨，幾陣隱隱的雷過后又下了一場雨。微明的天空中緩緩垂下一條條青絲，遮住太陽的層層雨云也被一陣大風給吹散了。雨仍淅淅瀝瀝的滴著，門口已經站了一個人，撐著大傘緩緩地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