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寫母親的經典記敘文
還記得母親生前的樣子。還記得母親說話時的聲音和腔調。還記得母親每次給我打電話,總是那般嘮叨纏人的情景。
只是,我的電話薄里,已經沒有了那個熟悉的號碼——印在腦子里,怎么也不能忘記的電話號碼,想要打過去,卻是已經永遠無人接聽的電話號碼。
而我,今生里,再也聽不到母親那婆婆媽媽絮絮叨叨的期盼和叮嚀了。
母親在她生命的最后一段時間里,和我說得最多的那一句話就是:“兒子,什么時候有空,就回家里來看看哈。”
且不說工作有多忙多累,在鄰省做一些小工程,似乎就有著總也忙不完的事情和應酬。相隔著近千里的路程,就算自己有車,也有了太遠太不方便的借口。兒子又正上高中,帶在身邊,內心里總是希望他能考上一所好點的大學,總覺得有陪伴著看守著,更多地去關心關懷的必要。于是,就給了自己一種貌似充分的理由去偷懶了。終于,在母親生命的最后歲月里,淡然了回家。這,也就成了今生的遺憾和內疚。
當然,給母親打電話,還是我生活里的一種習慣。隔三差五的,我就會在電話里送去一聲問候。母親終究是老了,耳朵有了些背。每次給她打電話,不管我怎么說,不管我怎么樣的去解釋,似乎都無濟于事,電話里頭,大多是老人家的話語占據了時間,在噓寒問暖了之后,就是她絮絮叨叨的熱切地追問著我:兒子,你什么時候能回來呀?
幾次三番,我還是能理解的,母親終究是老了,總也會有些啰嗦,總也會思念兒子。只是次數實在太多了去,我也就少了一份耐心,終于在電話里就有了大聲嚷嚷的時候。
老人家終于是聽明白了,于是就在那邊安靜了下來,然后,默默地掛掉了電話。
隔幾天的電話里,母親總還是會問同樣的問題,只是語氣里怯生生的,多了一些試探的成分。就像一個小孩子般,生怕自己淘了氣,沒有了底氣的樣子。卻也更像個不甘心的孩子,在堅持,很是固執。明知道問了也是白問,說了還是白說,可就是忍不住地反復在問:兒子,你什么時候能回家呀?
于是,我就心軟了起來。母親聽出我沒有了心煩的樣子,語氣里就有了更多的開心和歡喜。她會大聲地給我講述:家里的雞生蛋了,給你積攢了一些,回家來拿吧,吃起來會有營養些;院子里的桃樹開花了,結果了,快熟透了,今年還挺多的,給你留著回來摘;你和我的寶貝孫子都喜歡吃南瓜,我今年特意多種了一些,回家來帶過去呀;園子里的橘花開了,橘子黃了、、、、、、
若是我能有耐心,母親總有嘮不忘的話,說不完的事,但最末了還是那句:兒子,你什么時候回家啊?
而我和母親的電話,大抵是結束在我的敷衍里。在很多的時候,我總是在說:老媽,我很忙的,下次吧,下次一定抽時間回家看您。或者是:老媽,我請不到假的,您看,我又有事要去忙了,下次再說吧、、、
而母親總是會急急地匆匆地說上一句:那你就去跟公司的老板和同事說說,就說媽病了,請幾天假,行嗎?
語氣里有著很沉的祈求和期盼。
聽得最多的,最不能忘記的,就是母親那一句老話:兒子,你什么時候回來啊?
而我,幾乎總會是同一樣的回答,或者說是同一種安慰吧:好吧,下次吧,下次一定回家看您。
還記得小時候,我很是調皮,總喜歡找各種各樣的理由不去上學,一會兒頭疼、一會兒肚子痛什么的,卻總是被母親識破,于是就挨一頓說教挨幾聲罵,就又乖乖的去了學校。那時候,母親教育我最多的是做人要誠實,不要說假話。現在母親老了,卻教我說謊來著,真的是覺得又好笑有好氣了。
也難怪有人說:老小老小,越老越小。大抵就是這樣子的吧。
太多的重復,就真的成了說假話了。在年事已高的老母親面前說假話,每一個做兒子的,都是不會忍心的。于是,在電話里我告訴了母親:媽,我已經安排好了,下個禮拜就回家看您,莫要性急呢,您就安安心心地等著吧。
電話里,傳來了母親滿心的歡喜和熱切,老人家的聲音,都有了些顫抖和咽泣的樣子。
可終于,兒子在高考前的月考里,沒有考得怎么理想,總得去查些究竟找出原因來吧,這是關系到兒子一輩子的大事,似乎要比回家更重要些了,我那么想。于是,就沒能兌現承諾,直到兒子高考之后。
項目準備開盤了,兒子也要等著填志愿,又是好一陣子的忙。
這一次,是母親打的電話過來。我很是內疚地說:媽,您生氣了吧?幫兒子填了志愿,我立馬就回家看您,好嗎?
這一次,母親聽得很是真切,她連忙說:沒呢,兒子,我知道你忙,沒關系的,下次找時間再回吧。
記不清那是個禮拜六還是禮拜天了,反正那是個周末,氣溫很高,天氣出奇的熱。
工地已經步入了正軌,無須再去瞪著守著,就有了難得的空暇。兒子也是中學時期最后一個暑假,沒有了作業,也無須再去補課,正好休息,于是就開了空調,呆在家里不想出門。兒子無聊地看著電視,說要吃西瓜,一看家里沒了,也就懶洋洋的下了樓去買。
在暑氣逼人的街頭,我驀然看到了一位老人,儼然母親的樣子,看似剛下車,手頭提著兩個西瓜,背上還背著一個的.竹簍,沉甸甸的樣子,那痀僂的身子就更低了些,左避右閃的神情,生生的是怕別人碰著了她的東西。
更仔細地去瞧,那確是母親,在人群里擁擠著走,每一步都很有些吃力。
我就遠遠地大聲喚她,聞到了我的聲音,母親急急地抬起了滿是熱汗的頭來,四處尋找,看到我迎過去,就緊緊地望我,那份驚喜和激動,竟是說不出話來。
走近了去,接過母親帶來的東西,老人家很是深深的噓了口氣,隨我往家里走。
一路上,母親又是絮絮叨叨地說過不停:兒呀,這西瓜是自家地里種的,家肥,甜得很,帶來你們嘗嘗。簍里還有雞蛋,也是自家雞生的,外面買都難得有,給你和孫子補補。還有那些梨那些桃,我在樹上摘的時候就選過的,又在家里一個一個挑了一遍,都好著呢。
我忙是一聲一聲的答應著,空一只手來攙扶著母親,一步一步地回走,眼里卻有了不能自禁的濕潤,淺淺的閃出幾多的感動來。
沒出過幾次遠門的母親,到我這里來也只有過一次,還是坐了我開的車,卻為了我好久的沒有回家,就千里迢迢地來了貴州。母親是節儉的,坐的是最普通的客車,這樣熱的天氣里,擠在車上,帶著滿滿的東西,也沒有空調。不敢去想象,一路上,老人家是如何過來的。只是終于理解了,但凡有母親的地方,有母親的時候,總是會有奇跡吧。
母親只住了兩天,就嚷嚷著要回家了。
她說我很是辛苦,總是起早貪黑的忙,想幫著妻去做飯菜,廚房里的東西卻總是小心翼翼的不敢碰,也不敢動,生怕弄壞了去。兒子和同學一起去了云南旅游,妻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總是在很深的夜里才得歸家,母親就一個人呆在屋子里看看電視,也不出門。母親在我這里,或者也有些不習慣,也有著一份孤單吧。
第三天,老人家就自己一個人悄悄地去買了車票,又一個人悄悄的去乘了回家的汽車。在車上,母親給我打了電話,告訴我她回家了,莫要擔心。本想母親會多住些日子的,心想急急地忙過這兩天,就能抽出時間來,好好地陪著老人家去誑誑街,去買些東西,卻不知道她就匆匆的回了去。
想母親一個人孤零零的守在家里,也沒能陪著多說一會兒話,更不要說給了多少的關心了,且母親坐在那樣的車上,似乎就會有一幅滄桑的情景飄逸在眼前,心里酸酸地溢出了淚來。
我內疚地問自己:有著怎樣的忙呀,真的就沒有時間好好陪陪遠道而來的母親么?
知道母親回到了老家,電話里給我道了平安,忐忑的心才平靜了一些。
才回家一個多星期,我又打電話給母親,母親又在電話里絮絮叨叨:兒呀,有時間就回來看看吧。
我有點氣得好笑的心情,淡淡地勸說著:好的,媽,您就放心吧,找時間我一定回家里看您。
第二天,是兄打過來的電話:說母親病了,你趕快回家吧。
我心里一慌,要母親聽電話,卻終于沒能聽到母親的聲音,于是知道母親是真的病了,而且很重的樣子,就急急忙忙開車往家里趕。一路上,我在心里默默祈禱,祈禱母親能健康平安。
我終究希望母親是騙我的,我希望老人家能好好的。我愿意常常聽到她的嘮叨,我愿意吃光她為我做的所有飯菜,我喜歡母親遠遠接我在村頭的情景,就是看到母親那寫滿了滄桑深刻著皺紋的老臉,于我,也是一種開心的事情。此時,我才真正地懂了,人活到了八十歲,有著母親,也是一種幸福和滿足。
車到村口,已近了黃昏。母親一路小跑著過來接我,滿臉的笑。抱著母親,有想氣又想哭又想笑心情,心里也有些疼痛。就恬恬地責怪著:媽,您說什么不好呀,偏說自己病了,還不接我電話,虧您想得出來。
受了責備的母親,仍然是滿心的歡喜,她笑呵呵的忙進忙出,做了一桌子的菜,都是我打小就愛吃的。哥也拎過來一瓶酒,憨憨地陪著我,慢慢地飲,只是話語沒了原來的多,許是怕我會有些責怪他吧。
喝著酒,陪母親細細地聊著天,看得出老人家很是開心。她長時間地凝視著我,眼里溢出的是滿滿的關切和疼愛,就是我吃了滿口的飯,塞了一嘴沒了空暇說話時,也是坐在桌子邊,笑瞇瞇的看我。
于是我想,大抵有母親守在身邊的時候,就是人生最幸福的時候吧。
看到母親安好的樣子,我心里踏實了很多。第二天,接了公司的電話,就又著急著往工地趕。母親知道我有事要忙,沒有一丁點的不高興。送我去車邊,母親挽著我的手,不停地囑咐著東囑咐著西的,就如我孩提時候去上學的樣子。
車開了好遠,還聽到母親在追著喊:兒啊,莫要生氣,我知道你忙,媽只是想看看你,只是想你回家里來陪陪媽!
這一次,母親似乎很知足的樣子,半個月的電話里,母親每次都沒有再催我回家了。總是告訴我她很好,莫要掛念,安心做好自己的事情,總是和我嘮叨一些開心的快樂的往事,總是和我說著村里的大事小事新鮮事瑣碎事。只是,我若不掛電話,老人家就會不停地說著,說過不停。
我聽著,心里滿實滿實的,更有一絲一絲的溫暖在彌漫,在升騰。
又才幾天,兄打來電話說:母親病重,你趕快回家來吧。
我哪里肯信。
前天,我還和母親通了電話,電話那頭,母親用快慰的聲音告訴我,她很好,莫要掛念,安心做事就行,怎么會就病了呢。
但兄的聲音很急切,還透著一些悲來。
半信半疑地回了家,卻看不到村口母親迎我的身影,我心里顫顫的有了些不祥的預感。進得門,是一屋子的人在母親的房間里。而母親已經走了,安詳地躺在床上,臉上還帶著笑容。我不信,我又如何能相信這樣的事實呢?前日里,母親那快慰的聲音還縈繞在我的耳邊,怎么可能說走就走了呢?
兄說,母親在半年前就查出了肝癌,是晚期,但無論如何也不準他告訴我,怕我分心,做不好事情。她說,我忙的是大事,耽誤不得的。兄很本分也很孝順,終究是不敢違背了母親的吩咐。
心里有一陣陣的悲一陣陣地疼,淚也滿滿地含在眼里。原來,母親知道自己病重了,也已是來日無多,她不停地催我回家,只是想我多陪陪她,只是想多看看我,只是想多和我說說話罷了。而我,總是在自以為很忙,自以為常常有了電話的問候就能安慰母親的心。卻現在,連母親臨終的一眼都沒能看到,連母親最后的一程都沒能送,這又該是怎樣的一種內疚和遺憾呢!
我知道,母親是這個世界上,唯一愛我疼我,等我迎我,送我望我,久久的卻不會生氣的人。只是,我真的就有那么忙么?我怎么能讓母親盼得那么久離得那么遠呢?我又怎么不去早一些想明白,年邁的母親還有多少日子可以等候呢?
子欲養而親不待,是人生里最大的悲哀。
母親啊,您的等候,成了我今生最大的心疼和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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