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滿活力的外婆

　　“次日清晨辭別老誥命啊……”六點整，唱戲的聲音就準時從窗戶里飄進來，填充著整個屋子。本還在熟睡的我被吵醒，揉了揉眼睛，認命地爬起來，睡眼惺忪。外婆推門而入：“阿里，你十五歲了的年紀，正是青春朝氣的時候，怎么能天天這樣睡懶覺呢？一點青年人的精氣神都沒有……”外婆邊收拾屋子，邊絮絮叨叨地數落我。我迷迷糊糊地聽著，嘀咕道：“我哪像你啊，都六十了，還天天去廣場上蹦跶，吊嗓子，也不知你哪來這么好的精力。”

　　不得不說，外婆對戲曲有著不一般的熱愛。

　　這個季節的天空總是顯得高遠、清透。海風潮濕，帶著點點的秋涼，順著長云直落云天。這樣的好天氣，我坐在房間里做題，冥思苦想，就是寫不出最后一道大題，氣得干脆把筆一扔，癱在椅子上感嘆人生苦短。正當我抓耳撓腮的時候，外婆闖了進來，拿著一張紙，高興地沖我喊道：“阿里，阿里！快看，曲藝協會給我發邀請函，讓我去參加今天晚上的演出！”我拿過那張邀請函，燙金的花邊，美麗的花紋，字體的娟秀無不體現出其重視的態度。我抬頭看著眉眼彎彎的外婆。她眼睛發光，手舞足蹈，活像一個剛得到糖的小孩子。

　　下午兩點，外婆就帶著我去表演場地。一到地點，外婆就被一個工作人員拉著去了化妝間。化妝，吊眉，盤發，定型……外婆在化妝間里熱火朝天地準備著，而我卻在門外沙發上百無聊賴。就當我快要睡著的時候，外婆出來了。我看呆了：那吊起的柳葉眉，緋紅的臉頰，高盤的頭發看不出一絲白發，著一身直襟藍袍，手持紅纓長槍，我長大了嘴巴。外婆看到我這副傻樣，笑瞇瞇地對我說：“阿里，回神咯！到臺下坐著，看外婆的厲害！”我愣愣地走到臺下，等坐穩了，才回過神。

　　“鏘鏘鏘……”鑼鼓聲響起，外婆出場。一段美妙的戲詞從外婆嘴里飄出來，時快時慢，細尖又不乏柔美，像一陣春風，吹進聽眾的心田。外婆這一開腔便贏得了滿堂喝彩。再看外婆，六十的她身段竟如此婀娜，蓮花小步，不時揮動她那美麗的“水袖”。觀眾的眼睛都看直了。

　　初秋的太陽不像盛夏那般刺眼，空氣里滿是清新的草木香。外婆在臺上大放光彩，而我在臺下為她喝彩。她不如新生演員那般鋒芒，但卻有著別人沒有的悠遠和綿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