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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志摩詩歌

時間:2024-08-31 00:21:35 徐志摩 我要投稿

徐志摩詩歌精選15篇

  在現實生活或工作學習中,許多人對一些廣為流傳的詩歌都不陌生吧,詩歌語言凝練而形象性強,具有鮮明的節奏。那什么樣的詩歌才是經典的呢?以下是小編收集整理的徐志摩詩歌,歡迎大家分享。

徐志摩詩歌精選15篇

徐志摩詩歌1

  這是一個懦怯的世界:

  容不得戀愛,容不得戀愛!

  披散你的滿頭發,

  赤露你的一雙腳;

  跟著我來,我的戀愛,

  拋棄這個世界

  殉我們的戀愛!

  我拉著你的手,

  愛,你跟著我走,

  聽憑荊棘把我們的腳心刺透,

  聽憑冰雹劈破我們的頭,

  你跟著我走,

  我拉著你的.走,

  逃出了牢籠,恢復我們的自由!

  跟著我來,

  我的戀愛!

  人間已經掉落在我們的后背,——

  看呀,這不是白茫茫的大海?

  白茫茫的大海,

  白茫茫的大海,

  無邊的自由,我與你與戀愛!

  順著我的指頭看,

  那天邊一小星的藍——

  那是一座島,島上有青草,

  鮮花,美麗的走獸與飛鳥;

  快上這輕快的小艇,

  去到那理想的天庭——

  戀愛,歡迎,自由——辭別了人間,永遠!

徐志摩詩歌2

  作者: 徐志摩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爾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驚異,

  更無須歡喜——

  在轉瞬間消滅了蹤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記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這交會時互放的光亮。

  賞析:

  能把“偶然”這樣一個極為抽象的時間副詞,使之形象化,置入象征性的結構,充滿情趣哲理,不但珠潤玉圓,朗朗上口而且余味無窮,意溢于言外——徐志摩的這首《偶然》小詩,對我來說,用上“情有獨鐘”之語而不為過

  詩史上,一部洋洋灑灑上千行長詩可以隨似水流年埋沒于無情的歷史沉積中,而某些玲瓏之短詩,卻能夠經歷史年代之久而獨放異彩。這首兩段十行的小詩,在現代詩歌長廊中,應堪稱別備一格之作

  這首《偶然》小詩,在徐志摩詩美追求的歷程中,還具有一些獨特的“轉折”性意義。按徐志摩的學生,著名詩人卡之琳的說法:“這首詩在作者詩中是在形式上最完美的一首。”(卡之琳編《徐志摩詩集》第94頁)新月詩人陳夢家也認為:“《偶然》以及《丁當-清新》等幾首詩,劃開了他前后兩期的鴻溝,他抹去了以前的火氣,用整齊柔麗清爽的詩句,來寫那微妙的靈魂的秘密。”(《紀念徐志摩》)。的確,此詩在格律上是頗能看出徐志摩的功力與匠意的。全詩兩節,上下節格律對稱。每一節的第一句,第二句,第五句都是用三個音步組成。如:“偶爾投影在你的波心,”“在這交會時互放的光

  殼,”每節的第三、第四句則都是兩音步構成,如:“你不必訝異,”“你記得也好/最好你忘掉。”在音步的安排處理上顯然嚴謹中不乏灑脫,較長的音步與較短的音步相間,讀起來紆徐從容、委婉頓挫而朗朗上口。而我在這里尤需著重指出的是這首詩歌內部充滿著的,又使人不易察覺的諸種“張力”結構,這種“張力”結構在“肌質”與“構架”之間,“意象”與“意象”之間,“意向”與“意向”之間諸方面都存在著。獨特的“張力”結構應當說是此詩富于藝術魅力的一個奧秘

  所謂“張力”,是英美新批評所主張和實踐的.一個批評術語。通俗點說,可看作是在整體詩歌的有機體中卻包含著共存著的互相矛盾、背向而馳的辨證關系。一首詩歌,總體上必須是有機的,具各整體性的,但內部卻允許并且應該充滿各種各樣的矛盾和張力。充滿“張力”的詩歌,才能蘊含深刻、耐人咀嚼、回味無窮。因為只有這樣的詩歌才不是靜止的,而是“寓動于靜”的。打個比方,滿張的弓雖是靜止不動的,但卻蘊滿飽含著隨時可以爆發的能量和力度

  就此詩說,首先,詩題與文本之間就蘊蓄著一定的張力。“偶然”是一個完全抽象化的時間副詞,在這個標題下寫什么內容,應當說是自由隨意的,而作者在這抽象的標題下,寫的是兩件比較實在的事情,一是天空里的云偶爾投影在水里的波心,二是“你”、?“我”(都是象征性的意象)相逢在海上。如果我們用“我和你”,“相遇”之類的作標題,雖然未嘗不可,但詩味當是相去甚遠的。若用“我和你”、“相遇”之類誰都能從詩歌中概括出來的相當實際的詞作標題,這抽象和具象之間的張力,自然就蕩然無存了 再次,詩歌文本內部的張力結構則更多。“你/我”就是一對“二項對立”,或是“偶爾投影在波心,”或是“相遇在海上,”都是人生旅途中擦肩而過的匆匆過客;“你不必訝異/更無須歡喜”、“你記得也好/最好你忘掉,”都以“二元對立”式的情感態度,及語義上的“矛盾修辭法”而呈現出充足的“張力”。尤其是“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一句詩,則我以為把它推崇為“新批評”所稱許的最適合于“張力”分析的經典詩句也不為過。“你”、“我”因各有自己的方向在茫茫人海中偶然相遇,交會著放出光芒,但卻擦肩而過,各奔自己的方向。兩個完全相異、背道而馳的意向——“你有你的”和“我有我的”恰恰統一、包孕在同一個句子里,歸結在同樣的字眼——“方向”上 作為給讀者以強烈的“浪漫主義詩人”印象的徐志摩,這首詩歌的象征性——既有總體象征,又有局部性意象象征——也許格外值得注意。這首詩歌的總體象征是與前面我們所分析的“詩題”與“文本”間的張力結構相一致的。在“偶然”這樣一個可以化生眾多具象的標題下,“云——水”,“你——我”、“黑夜的海”、“互放的光亮”等意象及意象與意象之間的關系構成,都可以因為讀者個人情感閱歷的差異及體驗強度的深淺而進行不同的理解或組構。這正是“其稱名也小,其取類也大”(《易·系辭》)的“象征”之以少喻多、以小喻大、以個別喻一般的妙用。或人世遭際挫折,或情感陰差陽錯,或追悔莫及、痛苦有加,或無奈苦笑,悵然若失……人生,必然會有這樣一些“偶然”的“相逢”和“交會”。而這“交會時互放的光亮”,必將成為永難忘懷的記憶而長伴人生

徐志摩詩歌3

  草上的露珠兒

  顆顆是透明的水晶球,

  新歸來的燕兒

  在舊巢里呢喃個不休;

  詩人喲!可不是春至人間

  還不開放你

  創造的噴泉,

  嗤嗤!吐不盡南山北山的璠瑜,

  灑不完東海西海的瓊珠,

  融和琴瑟簫笙的音韻,

  飲餐星辰日月的光明!

  詩人喲!可不是春在人間,

  還不開放你

  創造的噴泉!

  這一聲霹靂

  震破了漫天的云霧,

  顯煥的旭日

  又升臨在黃金的寶座;

  柔軟的南風

  吹皺了大海慷慨的面容,

  潔白的.海鷗

  上穿云下沒波自在優游;

  詩人喲!可不是趁航的時候,

  還不準備你

  歌吟的漁舟!

  看喲!那白浪里

  金翅的海鯉,

  白嫩的長鯢,

  蝦須和蟛臍!

  快喲!一頭撒網一頭放鉤,

  收!收!

  你父母妻兒親戚朋友

  享定了希世的珍饈。

  詩人喲!可不是趁航的時候,

  還不準備你

  歌吟的漁舟!

  詩人喲!

  你是時代精神的先覺者喲!

  你是思想藝術的集成者喲!

  你是人天之際的創造者喲!

  你資材是河海風云,

  鳥獸花草神鬼蠅蚊,

  一言以蔽之:天文地文人文;

  你的洪爐是「印曼桀乃欣」

  永生的火焰「煙士披里純」

  煉制著詩化美化燦爛的鴻鈞;

  你是高高在上的云雀天鷚,

  縱橫四海不問今古春秋,

  散布著希世的音樂錦繡;

  你是精神困窮的慈善翁,

  你展臨真善美的萬丈虹,

  你居住在真生命的最高峰!

徐志摩詩歌4

  偶然

  徐志摩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爾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訝異,

  更無須歡喜——

  在轉瞬間消滅了蹤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記得也好,

  你忘掉,

  在這交會時互放的光亮!

  創作背景

  此詩寫于1926年5月,乃是詩人徐志摩初遇林徽因于倫敦時所寫,昔時徐志摩偶識林徽因,燃起愛情之火、詩作之靈感,一揮而就有此佳作。初載于同年5月27日《晨報副刊詩鐫》第9期,署名志摩。這也是徐志摩和陸小曼合寫的劇本《卞昆岡》第五幕里老瞎子的唱詞。

  文學賞析:對人生的吶喊,對愛與美的追求

  徐志摩的《偶然》這首詩作于1926年5月,初載同年5月27日《晨報副刊詩鐫》第9期,署名志摩。詩人運用多種意像將自己的人生歷程融入于此,表明詩人人生中經歷了太多的偶然,將偶然形象化,不僅充滿情趣意味,還給讀者留下了足夠的想像空間。無數次偶然,無數次坎坷,無數次邂逅,似乎都顯得如此平常,不必不必訝異,更無須歡喜,記得也好,你忘掉構成詩人的態度。他與張幼儀的結合是偶然,與林徽因的戀情是偶然,與陸小曼的風波也是偶然;他學習金融是偶然,傾心康橋是偶然,飛機失事更是偶然。這些偶然就像一根穿線的珠子。

  詩句開始以“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比喻自己,表明詩人在天涯海角肆意飄忽卻高潔不俗,直喻自己為下文作了鋪墊,突然一轉意“偶爾投影在你的波心”,給人一種舒緩氣勢卻又耐人尋味,兩人偶然的相遇就好比云與水的相遇,但都是虛幻的,短暫的相遇更能使其產生了距離的美感,卻最終還是曇花一現。特別是“波心”的“心”字的用得恰到好處,意在表明及時再多么的投入和緣分或許也只是一個偶然罷了。雖然人生中充滿著偶然,但我們卻不能停止自己的腳步繼續等待,唯有追求的永恒。正因為這次相遇只是一個偶然,所以接著說明對方應該持有的態度:你不必不必訝異,更無須歡喜,這就借景抒情,充滿著人生哲理,是人生中很平常的事了,更沒有值得留戀的地方,同時也表明詩人的坦誠,這也只是在轉瞬間消滅的蹤影。

  詩歌第一節運用了“天空”,“云”,“水波”等形象的實物比喻使詩歌更加生動,形象,天空的一片云投影在波心也反應出詩人的內心活動以及心里特征,表明其愛與美的追求。還運用了“投影”,“消滅”兩個動詞更顯示出其偶然的因果關系,投影是虛幻的就必將導致徹底消滅,最終從偶然相遇轉化到消滅了的蹤影,蹤影又與投影形成對應關系。另外詩人將詩歌中的主人公“你”和“我”也清楚的表現出來了,說明“你”和“我”的兩個主體之間存在必然的聯系,雖然在這個聯系中存在感情的'依托,但你不必訝異,更無須歡喜,這里起到一個波浪轉折的作用,意在表明雖然是偶然與你相遇似乎還是比較融入但卻因為最終蹤影的消滅,所以不必訝異,更無須歡喜,最后說明其原因。而在“你不必訝異,更無須歡喜”中存在著更進一步的關系,訝異沒有必要,歡喜更沒有必要,中間用一個“更”字聯結恰到好處,說明詩人一再壓抑自己的興奮而還在奉勸對方不要訝異和歡喜過早了,表明詩人明白自己的人生處境而不想傷害對方,因為“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同時可以看出人生不是又自己可以主宰的,任何美好的事物都要受到各種外界因素的制約和影響,既然是偶然的事物就一定是轉瞬間的事物,我們一定要加倍珍惜這個事物。

  詩歌第二節以“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將你我兩個主體同時拉在一起,在黑夜的背景下,在海的渲染下,“你”的突然出現,似乎讓我在黑夜的海上不再孤單不再寂寞,“你”的出現更使我獲得了感情的寄托。但即使是這樣,卻我們只是人生旅途中的匆匆過客,因為: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在這種偶然的必然情況下發生的相遇,就像一次上帝的眷顧,情劇中的故意情節,在同樣甘受寂寞孤獨的相遇最終還是會因為我們彼此的方向不同而彼此錯過,說明在人生方向上的選擇往往是充滿著戲劇化的,是不會永恒的。在此處戲劇化的安排一個與我相對應的主體的你,說明詩人對愛情等的追求和向往,但因為選擇的方向不同我們彼此擦肩而過,或許彼此留下了一個會心的微笑甚至在彼此留戀著對方,但終究在黑夜的海上的背景下因為方向的選擇而錯失美好的事物無可奈何,頓時詩人一種失落的情感流露在心間,最后奉勸自己:“你記得也好,你忘掉”,這里起到一種安慰自己的作用,告誡一種人生哲理:很多時候何曾不只退一步想呢?同時承接上文“在這交會時互放的光亮!”

  詩歌第二節運用了“黑夜”,“海”,“光亮”等形象的實物比喻使詩歌更加生動,具體。也運用了“相遇”,“交會”等相對應的動詞,直接承第一個情節將第二個情節拉得更近,由云與水的遠距離直接轉入你與我的近距離,由白天轉入黑夜,由水波轉為海,完全是上一個情節的更進一步升華。你我即使距離再近或許也因為外部的因素而阻止我們的繼續相遇,在人生茫茫無邊的大海上,即使情節安排得再好,環境安排得再好,心與心的艱難交融也最終成為一個泡影,消失在大海深處。我們都有屬于自己的方向,在偶然相遇中互放的光亮也只是一時的不是永恒的事物,因此詩人告誡自己不要盲目回憶過去,要趕快走出陰影,記得也好,你忘掉,這里也是詩人的感情變化條件,中間用一個“最”字聯結,說明詩人以信心的態度渴望走出人生的低谷奉勸自己要忘記掉偶然的事物而迎接新的曙光,這是現實的無奈,人生的無奈。面對“記得”與“忘掉”的兩難選擇,選擇了后者,人生何不是如此呢?

  通過詩歌的全文不難讀出所描述出的兩個情景,語言生動,形式完美,情節波浪起伏,給人以無窮的想像空間。詩歌前后兩節相互對應,讀起來朗朗上口,耐人尋味。從表面上去看是一首愛情詩歌,仔細去品讀,卻更加有味,給人越讀越有味的感覺,蘊涵了深層的人生哲理和人生感悟,不乏一篇經典名作。新月詩人陳夢家也認為:“《偶然》等幾首詩,劃開了他前后兩期的鴻溝,他抹去了以前的火氣,用整齊柔麗清爽的詩句,來寫那微妙的靈魂的秘密。”同時將平常熟悉的意象穿插于整首詩歌中并將詩歌的兩個主人公融入到意境中,仿佛一部戲劇片,給人以清新自然的感覺。詩人采用兩兩對的事物將其矛盾化,可謂匠心獨運的寫作手法將其動靜結合。偶然的相遇或不再來臨,但我們是否應該懂得更加珍惜美好的時光,隨著詩人感情的變化無不表現和諧之美。隨著我們對新事物的認識,感悟也會隨著逐漸加深,因為人總是在不斷認識實踐中前進的。

  仰望星空,天空還是原來的天空,但是因為我們的命運不完全由自己掌握,在充滿挫折中總是遇到或多或少的偶然,既然是偶然,但我們必須得意識到最終的結果,清楚自己所處的環境,不管是天空的一片云還是黑夜的海上,在不傷害對方的同時還要奉勸自己,在奉勸對方的同時還要看到自己的方向,何不在得不到的情況下忘掉呢,畢竟彼此的交會也留下過光亮。

  在貧困黑暗的時代里,詩人的偶然何不是一種對人生的吶喊,對愛與美的追求,抒寫著詩人的靈魂空間。在吶喊與追求的路上,難道不是苦苦掙扎的路嗎?

  賞析:

  徐志摩這首《偶然》,很可能僅僅是一首情詩,是寫給一位偶然相愛一場而后又天各一方的情人的。不過,這首詩的意象已超越了它自身。我們完全可以把此詩看作是人生的感嘆曲。人生的路途上,有著多少偶然的交會,又有多少美好的東西,僅僅是偶然的交會,永不重復。無論是纏綿的親情,還是動人的友誼,無論是偉大的母愛,還是純真的童心,無論是大街上會心的一笑,還是旅途中傾心的三言兩語,都往往是曇花一現,了無蹤影。那些消逝了的美,那些消逝的愛,又有多少能夠重新降臨。時間的魔鬼帶走了一切。對于天空中的云影偶爾閃現在波心,實在是“不必訝異,更無須歡喜。”更何況在人生茫茫無邊的大海上,心與心之間有時即使跋涉無窮的時日,也無法到達彼岸。每一個人都有每一個人的方向,我們偶然地相遇,又將匆匆地分別,永無再見的希望。那些相遇時互放的“光亮”,那些相遇時互相傾注的情意,“記得也好,最好你忘掉”。

  徐志摩在這樣短短的小詩中,用了那么單純的意境,那么謹嚴的格式,那么簡明的旋律,點化出一個朦朧而晶瑩,小巧而無垠的世界。我們漫步在這個世界之中,生發出多少人生的慨嘆,多少往事的追懷,多少往事的回味,……但,并不如泣如訴,更不呼天搶地。我們只是緩緩而有點沉重地漫步,偶爾抬頭仰望,透過葡萄架或深藍的云彩,恰有一朵流星飛逝而過,我們心中,升起了縷縷淡淡的哀傷。但仍然漫步,那緩緩而又有點沉重的足音,如一個“永恒”,駐留在夜的天空。

  不失輕盈,不失飄逸,卻總是掩飾不住現實的悲傷,情感深處隱伏著一絲淡淡的失落。詩人對于美,對于人生,并不是看得可有可無的,而是懷著深深的眷戀,執著的追求,只是“美”抑或人生的其他,都像天空中的云影,黑夜海上的光亮,在瞬間都無影無蹤。他有憧憬,同時又無法擺脫一絲淡淡的哀傷。“你記得也好,最好你忘掉”似乎達觀,超脫。但在審美心理上,卻并非如此,“最好你忘掉”,其實是最不能忘掉。沒有一點超脫,沒有一點可有可無。有的是現實的哀傷,是一個真實的人,執著于生活的人,執著于理想的人,在屢遭失意中唱出的歌。憧憬與絕望,悲哀與瀟灑,奇妙地交織在一起。是一個純詩人的哀感。他的瀟灑與飄逸,也多半是他為了追求典雅的美,節制自己的感情而來的。

  徐志摩處在一個貧困的國度最黑暗的年代,他滿懷著“美”的希望,在時代的夾縫中苦苦追尋著理想的光芒,但都如海灘上的鮮花,一朵朵在瞬間枯萎。他的歌喉,在“生活的陰影”逼迫下,最后變得暗啞、干澀。即使早期一些詩,如“我不知道風在哪一個方向吹”等,雖然那么輕柔,那么飄逸,但仔細體味,也無不讓人感傷。寫于1926年的《偶然》,也是一樣,詩的深層信息中蕩漾著淡淡的哀傷。詩人無意投身時代火熱的斗爭,也無意于表現所謂的“時代本質”,但時代的苦難,也同樣曲曲折折地映射在一個真純詩人的心靈深處。

徐志摩詩歌5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爾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驚異,

  更無須歡喜——

  在轉瞬間消滅了蹤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記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這交會時互放的光亮。

  賞析1:

  徐志摩這首《偶然》,很可能僅僅是一首情詩,是寫給一位偶然相愛一場而后又天各一方的情人的。不過,這首詩的意象已超越了它自身。我們完全可以把此詩看作是人生的感嘆曲。人生的路途上,有著多少偶然的交會,又有多少美好的東西,僅僅是偶然的交會,永不重復。無論是纏綿的親情,還是動人的友誼,無論是偉大的母愛,還是純真的童心,無論是大街上會心的一笑,還是旅途中傾心的三言兩語,都往往是曇花一現,了無蹤影。那些消逝了的美,那些消逝的愛,又有多少能夠重新降臨。時間的魔鬼帶走了一切。對于天空中的云影偶爾閃現在波心,實在是“不必訝異,更無須歡喜。”更何況在人生茫茫無邊的大海上,心與心之間有時即使跋涉無窮的時日,也無法到達彼岸。每一個人都有每一個人的方向,我們偶然地相遇,又將匆匆地分別,永無再見的希望。那些相遇時互放的“光亮”,那些相遇時互相傾注的情意,“記得也好,最好你忘掉”。

  徐志摩在這樣短短的小詩中,用了那么單純的意境,那么謹嚴的格式,那么簡明的旋律,點化出一個朦朧而晶瑩,小巧而無垠的世界。我們漫步在這個世界之中,生發出多少人生的慨嘆,多少往事的追懷,多少往事的回味,……但,并不如泣如訴,更不呼天搶地。我們只是緩緩而有點沉重地漫步,偶爾抬頭仰望,透過葡萄架或深藍的云彩,恰有一朵流星飛逝而過,我們心中,升起了縷縷淡淡的哀傷。但仍然漫步,那緩緩而又有點沉重的足音,如一個“永恒”,駐留在夜的天空。

  不失輕盈,不失飄逸,卻總是掩飾不住現實的悲傷,情感深處隱伏著一絲淡淡的`失落。詩人對于美,對于人生,并不是看得可有可無的,而是懷著深深的眷戀,執著的追求,只是“美”抑或人生的其他,都像天空中的云影,黑夜海上的光亮,在瞬間都無影無蹤。他有憧憬,同時又無法擺脫一絲淡淡的哀傷。“你記得也好,最好你忘掉”似乎達觀,超脫。但在審美心理上,卻并非如此,“最好你忘掉”,其實是最不能忘掉。沒有一點超脫,沒有一點可有可無。有的是現實的哀傷,是一個真實的人,執著于生活的人,執著于理想的人,在屢遭失意中唱出的歌。憧憬與絕望,悲哀與瀟灑,奇妙地交織在一起。是一個純詩人的哀感。他的瀟灑與飄逸,也多半是他為了追求典雅的美,節制自己的感情而來的。

  徐志摩處在一個貧困的國度最黑暗的年代,他滿懷著“美”的希望,在時代的夾縫中苦苦追尋著理想的光芒,但都如海灘上的鮮花,一朵朵在瞬間枯萎。他的歌喉,在“生活的陰影”逼迫下,最后變得暗啞、干澀。即使早期一些詩,如“我不知道風在哪一個方向吹”等,雖然那么輕柔,那么飄逸,但仔細體味,也無不讓人感傷。寫于1926年的《偶然》,也是一樣,詩的深層信息中蕩漾著淡淡的哀傷。詩人無意投身時代火熱的斗爭,也無意于表現所謂的“時代本質”,但時代的苦難,也同樣曲曲折折地映射在一個真純詩人的心靈深處。

  有的研究者認為,《偶然》把“人與人之間的關系看得很飄忽、了無痕跡”,“把什么都看得很淡,都看成無足輕重,無可無不可,把火熱情懷與旺盛的生命,都化作輕煙”。這樣的結論,不能說全錯,但也不能說全對,因為這個結論是建立在研究者對《偶然》這首詩的表層信息的領會上的。而一首詩永久的魅力卻來自它的深層信息,《偶然》的深層信息傳達了一種人生的失落感——是飄逸的也是輕淡的。——它是詩人充溢著靈氣的靈魂在瞬間彈出的心音,單純的音符中回蕩著悠長,典雅的美感中起伏著騷動,飄逸的情調中蘊藏著深邃……

  賞析2:

  注:寫于1926年5月,初載同年5月27日《晨報副刊·詩鐫》第9期,署名志摩。這是徐志摩和陸小曼合寫劇本《卞昆岡》第五幕里老瞎子的唱詞。

  能把“偶然”這樣一個極為抽象的時間副詞,使之形象化,置入象征性的結構,充滿情趣哲理,不但珠潤玉圓,朗朗上口而且余味無窮,意溢于言外——徐志摩的這首《偶然》小詩,對我來說,用上“情有獨鐘”之語而不為過。

  詩史上,一部洋洋灑灑上千行長詩可以隨似水流年埋沒于無情的歷史沉積中,而某些玲瓏之短詩,卻能夠經歷史年代之久而獨放異彩。這首兩段十行的小詩,在現代詩歌長廊中,應堪稱別備一格之作。

  這首《偶然》小詩,在徐志摩詩美追求的歷程中,還具有一些獨特的“轉折”性意義。按徐志摩的學生,著名詩人卡之琳的說法:“這首詩在作者詩中是在形式上最完美的一首。”(卡之琳編《徐志摩詩集》第94頁)新月詩人陳夢家也認為:“《偶然》以及《丁當-清新》等幾首詩,劃開了他前后兩期的鴻溝,他抹去了以前的火氣,用整齊柔麗清爽的詩句,來寫那微妙的靈魂的秘密。”(《紀念徐志摩》)。的確,此詩在格律上是頗能看出徐志摩的功力與匠意的。全詩兩節,上下節格律對稱。每一節的第一句,第二句,第五句都是用三個音步組成。如:“偶爾投影在你的波心,”“在這交會時互放的光殼,”每節的第三、第四句則都是兩音步構成,如:“你不必訝異,”“你記得也好/最好你忘掉。”在音步的安排處理上顯然嚴謹中不乏灑脫,較長的音步與較短的音步相間,讀起來紆徐從容、委婉頓挫而朗朗上口。

徐志摩詩歌6

  《雪花的快樂》

  假如我是一朵雪花,

  翩翩的在半空里瀟灑,

  我一定認清我的方向——

  飛揚,飛揚,飛揚,——

  這地面上有我的方向。

  不去那冷寞的幽谷,

  不去那凄清的山麓,

  也不上荒街去惆悵——

  飛揚,飛揚,飛揚,——

  你看,我有我的方向!

  在半空里娟娟的飛舞,

  認明了那清幽的住處,

  等著她來花園里探望——

  飛揚,飛揚,飛揚,——

  啊,她身上有朱砂梅的清香!

  那時我憑借我的身輕,

  盈盈的,沾住了她的衣襟,

  貼近她柔波似的心胸——

  消溶,消溶,消溶——

  溶入了她柔波似的心胸!

  《春的投生》

  昨晚上,再前一晚也是的,

  在春雨的猖狂中

  春

  托生入殘冬的尸體

  不覺得腳下的松軟,

  耳鬢間的溫馴嗎?

  樹枝上浮著青,

  潭里的水漾成無限的纏綿;

  再有你我肢體上胸膛間的異樣的跳動;

  桃花早已開上你的臉,

  我在更敏銳的消受你的媚,

  吞咽你的連珠的笑;

  你不覺得我的手臂更迫切的要求你的腰身,

  我的呼吸投射在你的身上,

  如同萬千的飛螢投向火焰?

  這些,還有別的許多說不盡的,

  和著鳥雀們的熱情回蕩,

  都在手攜手的贊美著春的投生

  一塊晦色的路碑

  腳步輕些,過路人!

  休驚動那最可愛的靈魂,

  如今安眠在這地,。

  有絳色的野草花掩護她的斜燼。

  你且站定,在這無名的土阜邊,

  任晚風吹弄你的衣襟;

  倘如這片刻的靜定感動了你的悲憫,

  讓你的淚珠圓圓的滴下——

  為這長眠著的美麗靈魂!

  過路人,假若你也曾

  在這人間不平的道上顛頓,

  讓你此時的感覺憤凝成最鋒利的悲憫,

  在你的激震著的心葉上,

  刺出一滴,兩滴的鮮血——

  為這遭冤屈的最純潔的靈魂!

  《翡冷翠的一夜》

  你真的走了,明天?那我,那我,……

  你也不用管,遲早有那一天;

  你愿意記著我,就記著我,

  要不然趁早忘了這世界上

  有我,省得想起時空著惱,

  只當是一個夢,一個幻想;

  只當是前天我們見的殘紅,

  怯憐憐的在風前抖擻,一瓣,

  兩瓣,落地,叫人踩,變泥……

  唉,叫人踩,變泥——變了泥倒干凈,

  這半死不活的才叫是受罪,

  看著寒傖,累贅,叫人白眼——

  天呀!你何苦來,你何苦來……

  我可忘不了你,那一天你來,

  就比如黑暗的前途見了光彩,

  你是我的先生,我愛,我的恩人,

  你教給我什么是生命,什么是愛,

  你驚醒我的昏迷,償還我的天真。

  沒有你我哪知道天是高,草是青?

  你摸摸我的心,它這下跳得多快;

  再摸我的臉,燒得多焦,虧這夜黑

  看不見;愛,我氣都喘不過來了,

  別親我了;我受不住這烈火似的活,

  這陣子我的靈魂就象是火磚上的

  熟鐵,在愛的槌子下,砸,砸,火花

  四散的飛灑……我暈了,抱著我,

  愛,就讓我在這兒清靜的園內,

  閉著眼,死在你的胸前,多美!

  頭頂白楊樹上的風聲,沙沙的,

  算是我的喪歌,這一陣清風,

  橄欖林里吹來的,帶著石榴花香,

  就帶了我的靈魂走,還有那螢火,

  多情的殷勤的螢火,有他們照路,

  我到了那三環洞的橋上再停步,

  聽你在這兒抱著我半暖的身體,

  悲聲的叫我,親我,搖我,咂我,……

  我就微笑的再跟著清風走,

  隨他領著我,天堂,地獄,哪兒都成,

  反正丟了這可厭的人生,實現這死

  在愛里,這愛中心的死,不強如

  五百次的投生?……自私,我知道,

  可我也管不著……你伴著我死?

  什么,不成雙就不是完全的“愛死”,

  要飛升也得兩對翅膀兒打伙,

  進了天堂還不一樣的要照顧,

  我少不了你,你也不能沒有我;

  要是地獄,我單身去你更不放心,

  你說地獄不定比這世界文明

  雖則我不信,象我這嬌嫩的花朵,

  難保不再遭風暴,不叫雨打,

  那時候我喊你,你也聽不分明,——

  那不是求解脫反投進了泥坑,

  倒叫冷眼的鬼串通了冷心的人,

  笑我的命運,笑你懦怯的.粗心?

  這話也有理,那叫我怎么辦呢?

  活著難,太難就死也不得自由,

  我又不愿你為我犧牲你的前程……

  唉!你說還是活著等,等那一天!

  有那一天嗎?——你在,就是我的信心;

  可是天亮你就得走,你真的忍心

  丟了我走?我又不能留你,這是命;

  但這花,沒陽光曬,沒甘露浸,

  不死也不免瓣尖兒焦萎,多可憐!

  你不能忘我,愛,除了在你的心里,

  我再沒有命;是,我聽你的話,我等,

  等鐵樹兒開花我也得耐心等;

  愛,你永遠是我頭頂的一顆明星:

  要是不幸死了,我就變一個螢火,

  在這園里,挨著草根,暗沉沉的飛,

  黃昏飛到半夜,半夜飛到天明,

  只愿天空不生云,我望得見天

  天上那顆不變的大星,那是你,

  但愿你為我多放光明,隔著夜,

  隔著天,通著戀愛的靈犀一點……

  六月十一日,一九二五年翡冷翠山中

  《她是睡著了》

  她是睡著了——

  星光下一朵斜欹的白蓮,

  她入夢境了——

  香爐里裊起一縷碧螺煙。

  她是眠熟了——

  澗泉幽抑了喧響的琴弦;

  她在夢鄉了——

  粉蝶兒,翠蝶兒,翻飛的歡戀。

  停勻的呼吸:

  清芬滲透了她的周遭的清氛,

  有福的清氛,

  懷抱著,撫摩著,她纖纖的身形!

  奢侈的光陰!

  靜,沙沙的盡是閃亮的黃金,

  平鋪著無垠,——

  波鱗間輕漾著光艷的小艇。

  醉心的光景,

  給我披一件彩衣,啜一壇芳醴,

  折一枝藤花,

  舞,在葡萄叢中,顛倒,昏迷。

  看呀,美麗!

  三春的顏色移上了她的香肌,

  是玫瑰,是月季,

  是朝陽里的水仙,鮮妍,芳菲!

  夢底的幽秘,

  挑逗著她的心——純潔的靈魂,

  象一只蜂兒,

  在花心,恣意的唐突一溫存。

  童真的夢境!

  靜默;休教驚斷了夢神的殷勤,

  抽一絲金絡,

  抽一絲銀絡,抽一絲晚霞的紫曛;

  玉腕與金梭,

  織縑似的精審,更番的穿度——

  化生了彩霞,

  神闕,安琪兒的歌,安琪兒的舞。

  可愛的梨渦,

  解釋了處女的夢境的歡喜,

  象一顆露珠,

  顫動的,在荷盤中閃耀著晨曦!

  《 我等候你 》

  我等候你。

  我望著戶外的昏黃

  如同望著將來,

  我的心震盲了我的聽。

  你怎還不來? 希望

  在每一秒鐘上允許開花。

  我守候著你的步履,

  你的笑語,你的臉,

  你的柔軟的發絲,

  守候著你的一切;

  希望在每一秒鐘上

  枯死──你在哪里?

  我要你,要得我心里生痛,

  我要你火焰似的笑,

  要你靈活的腰身,

  你的發上眼角的飛星;

  我陷落在迷醉的氛圍中,

  像一座島,

  在蟒綠的海濤間,不自主的在浮沉……

  喔,我迫切的想望

  你的來臨,想望

  那一朵神奇的優曇

  開上時間的頂尖!

  你為什么不來,忍心的!

  你明知道,我知道你知道,

  你這不來于我是致命的一擊,

  打死我生命中乍放的陽春,

  教堅實如礦里的鐵的黑暗,

  壓迫我的思想與呼吸;

  打死可憐的希冀的嫩芽,

  把我,囚犯似的,交付給

  妒與愁苦,生的羞慚

  與絕望的慘酷。

  這也許是癡。竟許是癡。

  我信我確然是癡;

  但我不能轉撥一支已然定向的舵,

  萬方的風息都不容許我猶豫──

  我不能回頭,運命驅策著我!

  我也知道這多半是走向

  毀滅的路,但

  為了你,為了你,

  我什么都甘愿;

  這不僅我的熱情,

  我的僅有理性亦如此說。

  癡!想磔碎一個生命的纖維

  為要感動一個女人的心!

  想博得的,能博得的,至多是

  她的一滴淚,

  她的一聲漠然的冷笑;

  但我也甘愿,即使

  我粉身的消息傳給

  一塊頑石,她把我看作

  一只地穴里的鼠,一條蟲,

  我還是甘愿!

  癡到了真,是無條件的,

  上帝也無法調回一個

  癡定了的心如同一個將軍

  有時調回已上死線的士兵。

  枉然,一切都是枉然,

  你的不來是不容否認的實在,

  雖則我心里燒著潑旺的火,

  饑渴著你的一切,

  你的發,你的笑,你的手腳;

  任何的癡想與祈禱

  不能縮短一小寸

  你我間的距離!

  戶外的昏黃已然

  凝聚成夜的烏黑,

  樹枝上掛著冰雪,

  鳥雀們典去了它們的啁啾,

  沉默是這一致穿孝的宇宙。

  鐘上的針不斷的比著

  玄妙的手勢,像是指點,

  像是同情,像的嘲諷,

  每一次到點的打動,我聽來是

  我自己的心的

  活埋的喪鐘。

徐志摩詩歌7

  1《沙揚娜拉——贈日本世紀女郎》

  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像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道一聲珍重,道一聲珍重;那一聲珍重里有蜜甜的憂愁——沙揚娜拉。《雪花的快樂》

  假如我是一朵雪花,翩翩的在半空里瀟灑,我一定認清我的方向——飛揚,飛揚,飛揚——這地面上有我的方向。不去那冷寞的幽谷,不去那凄清的山麓,也不上荒街去惆悵——飛揚,飛揚,飛揚——你看,我有我的方向。在半空里娟娟的飛舞,認明了那清幽的住處,等她到花園里探望——飛揚,飛揚,飛揚——啊,她身上有朱砂梅的清香!那時我憑藉我的身輕,盈盈的,沾住了她的衣襟,貼近她柔波似的心胸——消容,消容,消容——溶入了她柔波似的心胸。

  《再別康橋》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 我輕輕的招手,作別西天的云彩。 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陽中的新娘;

  波光里的艷影,在我的心頭蕩漾。 軟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底招搖; 在康河的柔波里,我甘心做一條水草! 那榆蔭下的一潭,不是清泉, 是天上虹揉碎在浮藻間,沉淀著彩虹似的夢。 尋夢?撐一支長篙,向青草更青處漫溯, 滿載一船星輝,在星輝斑斕里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悄悄是別離的笙簫; 夏蟲也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來; 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云彩。

  2《殘春》

  昨天我瓶子里斜插著的桃花 是朵朵媚笑在美人的腮邊掛; 今兒它們全低了頭,全變了相:-- 紅的白的尸體倒懸在青條上。 窗外的風雨報告殘春的運命, 喪鐘似的音響在黑夜里叮嚀: “你那生命的瓶子里的鮮花也 變了樣:艷麗的尸體,誰給收殮?”

  我等候你。我望著戶外的昏黃如同望著將來,我的心震盲了我的聽。你怎還不來? 希望在每一秒鐘上允許開花。我守候著你的步履,你的笑語,你的臉,

  你的柔軟的發絲,

  守候著你的一切;希望在每一秒鐘上枯死──你在哪里?我要你,要得我心里生痛,我要你火焰似的笑,要你靈活的腰身,你的.發上眼角的飛星;

  我陷落在迷醉的氛圍中,

  像一座島,在蟒綠的海濤間,不自主的在浮沉……喔,我迫切的想望你的來臨,想望那一朵神奇的優曇開上時間的頂尖!你為什么不來,忍心的!

  你明知道,我知道你知道,

  你這不來于我是致命的一擊,打死我生命中乍放的陽春,教堅實如礦里的鐵的黑暗,壓迫我的思想與呼吸;打死可憐的希冀的嫩芽,把我,囚犯似的,交付給妒與愁苦,生的羞慚與絕望的慘酷。這也許是癡。竟許是癡。我信我確然是癡;但我不能轉撥一支已然定向的舵,萬方的風息都不容許我猶豫──我不能回頭,運命驅策著我!

  我也知道這多半是走向

  毀滅的路,但為了你,為了你,我什么都甘愿;這不僅我的熱情,我的僅有理性亦如此說。癡! 想磔碎一個生命的纖維為要感動一個女人的心!

  想博得的,能博得的,至多是

  她的一滴淚,她的一聲漠然的冷笑;但我也甘愿,即使我粉身的消息傳給一塊頑石,她把我看作一只地穴里的鼠,一條蟲,我還是甘愿!

  癡到了真,是無條件的,

  上帝也無法調回一個癡定了的心如同一個將軍有時調回已上死線的士兵。枉然,一切都是枉然,你的不來是不容否認的實在,雖則我心里燒著潑旺的火,

  饑渴著你的一切,

  你的發,你的笑,你的手腳;任何的癡想與祈禱不能縮短一小寸你我間的距離!戶外的昏黃已然凝聚成夜的烏黑,樹枝上掛著冰雪,

  鳥雀們典去了它們的啁啾,

  沉默是這一致穿孝的宇宙。鐘上的針不斷的比著玄妙的手勢,像是指點,像是同情,像的嘲諷,每一次到點的打動,我聽來是我自己的心的

  活埋的喪鐘。

徐志摩詩歌8

  火車擒住軌

  火車擒住軌,在黑夜里奔:

  過山,過水,過陳死人的墳:

  過橋,聽鋼骨牛喘似的叫,

  過荒野,過門戶破爛的廟;

  過池塘,群蛙在黑水里打鼓,

  過噤口的村莊,不見一粒火;

  過冰清的小站,上下沒有客,

  月臺袒露著肚子,象是罪惡。

  這時車的呻吟驚醒了天上

  三兩個星,躲在云縫里張望;

  那是干什么的,他們在疑問,

  大涼夜不歇著,直鬧又是哼,

  長蟲似的一條,呼吸是火焰,

  一死兒往暗里闖,不顧危險,

  就憑那精窄的兩道,算是軌,

  馱著這份重,夢一般的累墜。

  累墜!那些奇異的善良的人,

  放平了心安睡,把他們不論

  俊的'村的命全盤交給了它,

  不論爬的是高山還是低洼,

  不問深林里有怪鳥在詛咒,

  天象的輝煌全對著毀滅走;

  只圖眼著過得,裂大嘴打呼,

  明兒車一到,搶了皮包走路!

  這態度也不錯!愁沒有個底;

  你我在天空,那天也不休息,

  睜大了眼,什么事都看分明,

  但自己又何嘗能支使運命?

  說什么光明,智慧永恒的美,

  彼此同是在一條線上受罪,

  就差你我的壽數比他們強,

  這玩藝反正是一片湖涂賬。

  ①對于1931年7月19日,初載同年10月5日《詩刊》第3期,署名志摩。此詩原名《一片糊涂帳》,是徐志摩最后一篇詩作。

徐志摩詩歌9

  問誰?呵,這光陰的播弄

  問誰去聲訴,

  在這凍沈沈的深夜,凄風

  吹拂她的新墓?

  「看守,你須用心的看守,

  這活潑的流溪,

  莫錯過,在這清波里優游;

  青臍與紅鰭!」

  那無聲的私語在我的耳邊

  似曾幽幽的吹噓,

  像秋霧里的遠山,半化煙,

  在曉風前卷舒。

  因此我緊攬著我生命的繩網,

  像一個守夜的漁翁,

  兢兢的,注視著那無盡流的時光

  私冀有彩鱗掀涌。

  但如今,如今只余這破爛的漁網

  嘲諷我的希冀,

  我喘息的悵望著不復返的時光:

  淚依依的憔悴!

  又何況在這黑夜里徘徊:

  黑夜似的痛楚:

  一個星芒下的黑影凄迷

  留連著一個新墓!

  問誰……我不敢愴呼,怕驚擾

  這墓底的清淳;

  我俯身,我伸手向她摟抱

  啊,這半潮潤的'新墳!

  這慘人的曠野無有邊沿,

  遠處有村火星星,

  叢林中有鴟鴞在悍辯

  此地有傷心,只影!

  這黑夜,深沈的,環包著大地;

  籠罩著你與我

  你,靜凄凄的安眠在墓底;

  我,在迷醉里摩挲!

  正愿天光更不從東方

  按時的泛濫:

  我便永遠依偎著這墓旁

  在沈寂里的消幻

  但表曦已在那天邊吐露,

  蘇醒的林鳥,

  已在遠近間相應喧呼一

  又是一度清曉。

  不久,這嚴冬過去,東風

  又來催促青條:

  便妝綴這冷落的墓宮,

  亦不無花草飄搖揚。

  但為你,我愛,如今永遠封禁

  在這無情的地下

  我更不盼天光,更無有春信:

  我的是無邊的黑夜!

徐志摩詩歌10

  假如我是一朵雪花,翱翔的在半空里瀟灑······這首美麗的詩,大家知道這是誰的嗎?這就是徐志摩的《雪花的快樂》。徐志摩作為我國現代的浪漫派主義代表詩人之一,最擅長的就是細膩柔和的語言描寫,下面我們就來仔細的品味一下這首徐志摩的詩歌吧。

  假如我是一朵雪花,

  翩翩的在半空里瀟灑,

  我一定認清我的方向

  飛揚,飛揚,飛揚,

  這地面上有我的方向。

  不去那冷寞的幽谷,

  不去那凄清的山麓,

  也不上荒街去惆悵

  飛揚,飛揚,飛揚,

  你看,我有我的方向!

  在半空里娟娟的飛舞,

  認明了那清幽的住處,

  等著她來花園里探望

  飛揚,飛揚,飛揚,

  啊,她身上有朱砂梅的清香!

  那時我憑借我的身輕,

  盈盈的,沾住了她的衣襟,

  貼近她柔波似的心胸

  消溶,消溶,消溶

  溶入了她柔波似的心胸!

  《雪花的快樂》無疑是一首純詩(即瓦雷里所提出的純詩)。在這里,現實的我被徹底抽空,雪花代替我出場,翩翩的在半空里瀟灑。但這是被詩人意念填充的雪花,被靈魂穿著的雪花。這是靈性的雪花,人的精靈,他要為美而死。值得回味的是,他在追求美的過程絲毫不感痛苦、絕望,恰恰相反,他充分享受著選擇的自由、熱愛的快樂。雪花飛揚,飛揚,飛揚這是多么堅定、歡快和輕松自由的執著,實在是自明和自覺的結果。而這個美的她,住在清幽之地,出入雪中花園,渾身散發朱砂梅的清香,心胸恰似萬縷柔波的湖泊!她是現代美學時期永恒的`幻像。對于詩人徐志摩而言,或許隱含

  著很深的個人對象因素,但身處其中而加入新世紀曙光找尋,自然是詩人選擇她而不是他的內驅力。

  與閱讀相反,寫作時的詩人或許面對窗外飛揚的雪花熱淚盈眶,或許獨自漫步于雪花漫舞的天地間。他的靈魂正在深受囚禁之苦。現實和肉身的沉重正在折磨他。當星月的光輝與人類的希望令他唱出《雪花的快樂》,或許可以說,詩的過程本身就是靈魂飛揚的過程?這首詩共四節。與其說這四節韻律鏗鏘的詩具有啟承轉合的章法結構之美,不如說它體現了詩人激情起伏的思路之奇。清醒的詩人避開現實藩籬,把一切展開建筑在假如之上。假如使這首詩定下了柔美、朦朧的格調,使其中的熱烈和自由無不籠罩于淡淡的憂傷的光環里。雪花的旋轉、延宕和最終歸宿完全吻合詩人優美靈魂的自由、堅定和執著。這首詩的韻律是大自然的音籟、靈魂的交響。重復出現的飛揚,飛揚,飛揚織出一幅深邃的靈魂圖畫。難道我們還要詩人告訴我們更多東西嗎?

  徐志摩的詩歌就是這樣,讓人讀來心里都沉醉了,總是忍不住還想再讀一遍。徐志摩大師就是以這樣寬容的態度,將大自然的美和我們人的思想的美緊緊的結合在了一起,這大概就是為什么徐志摩的詩這么吸引我們的地方吧。

徐志摩詩歌11

 【篇五:《嬰兒》】

  我們要盼望一個偉大的事實出現,

  我們要守候一個馨香的嬰兒出世:

  你看他那母親在她生產的床上受罪!

  她那少婦的安詳,柔和,

  端麗現在在劇烈的陣痛里變形成不可信的丑惡:

  你看她那遍體的筋絡都在她薄嫩的皮膚底里暴漲著,

  可怕的青色與紫色,

  象受驚的水青蛇在田溝里急泅似的,

  汗珠站在她的前額上象一顆彈的黃豆。

  她的四肢與身體猛烈的抽搐著,

  畸屈著,奮挺著,糾旋著,

  仿佛她墊著的席子是用針尖編成的,

  仿佛她的帳圍是用火焰織成的;

  一個安詳的,鎮定的,端莊的,美麗的少婦,

  現在在絞痛的慘酷里變形成魔鬼似的可怖:

  她的眼,一時緊緊的闔著,

  一時巨大的睜著,

  她那眼,原來象冬夜池潭里反映著的明星,

  現在吐露著青黃色的兇焰,

  眼珠象是燒紅的炭火,

  映射出她靈魂最后的奮斗,

  她的原來朱紅色的口唇,

  現在象是爐底的冷灰,

  她的口顫著,撅著,扭著,

  死神的熱烈的親吻不容許她一息的平安,

  她的發是散披著,

  橫在口邊,漫在胸前,象揪亂的麻絲,

  她的手指間緊抓著幾穗擰下來的`亂發;

  這母親在她生產的床上受罪:

  但她還不曾絕望,

  她的生命掙扎著血與肉與骨與肢體的纖微,

  在危崖的邊沿上,

  抵抗著,搏斗著,死神的逼迫;

  她還不曾放手,

  因為她知道(她的靈魂知道!)

  這苦痛不是無因的,

  因為她知道她的胎宮里孕育著一點比她自己更偉大的生命的種子,

  包涵著一個比一切更永久的嬰兒;

  因為她知道這苦痛是嬰兒要求出世的征候,

  是種子在泥土里爆裂成美麗的生命的消息,

  是她完成她自己生命的使命的時機;

  因為她知道這忍耐是有結果的,

  在她劇痛的昏瞀中她仿佛聽著上帝準許人間祈禱的聲音,

  她仿佛聽著天使們贊美未來的光明的聲音;

  因此她忍耐著,抵抗著,奮斗著……

  她抵拼繃斷她統體的纖微,

  她要贖出在她那胎宮里動蕩著的生命,

  在她一個完全,

  美麗的嬰兒出世的盼望中,

  最銳利,最沉酣的痛感逼成了最銳利最沉酣的快感

徐志摩詩歌12

  不妨事了,你先坐著吧,

  這陣子可不輕,我當是

  已經完了,已經整個的

  脫離了這世界,飄渺的,

  不知到了哪兒。仿佛有

  一朵蓮花似的云擁著我,

  (她臉上浮著蓮花似的笑)

  擁著到遠極了的地方去……

  唉,我真不希罕再回來,

  人說解脫,那許就是吧!

  我就像是一朵云,一朵

  純白的,純白的云,一點

  不見分量,陽光抱著我,

  我就是光,輕靈的一球,

  往遠處飛,往更遠的飛;

  什么累贅,一切的煩愁,

  恩情,痛苦,怨,全都遠了,

  就是你——請你給我口水,

  是橙子吧,上口甜著哪——

  就是你,你是我的誰呀!

  就你也不知哪里去了:

  就有也不過是曉光里

  一發的青山,一縷游絲,

  一翳微妙的暈;說至多

  也不過如此,你再要多

  我那朵云也不能承載,

  你,你得原諒,我的冤家!……

  不礙,我不累,你讓我說,

  我只要你睜著眼,就這樣,

  叫哀憐與同情,不說愛,

  在你的淚水里開著花,

  我陶醉著它們的幽香,

  在你我這最后,怕是吧,

  一次的會面,許我放嬌,

  容許我完全占定了你,

  就這一晌,讓你的熱情,

  像陽光照著一流幽澗,

  透澈我的凄冷的意識,

  你手把住我的,正這樣,

  你看你的壯健,我的衰,

  容許我感受你的溫暖,

  感受你在我血液里流,

  鼓動我將次停歇的心,

  留下一個不死的印痕:

  這是我唯一,唯一的祈求……

  好,我再喝一口,美極了,

  多謝你。現在你聽我說。

  但我說什么呢,到今天,

  一切事都已到了盡頭,

  我只等待死,等待黑暗,

  我還能見到你,偎著你,

  真像情人似的說著話,

  因為我夠不上說那個,

  你的溫柔春風似的圍繞,

  這于我是意外的幸福,

  我只有感謝,(她合上眼。)

  什么話都是多余的,因為

  話只能說明能說明的,

  更深的意義,更大的真,

  朋友,你只能在我的眼里,

  在枯乾的淚傷的眼里

  認取。

  我是個平常的人,

  我不能盼望在人海里

  值得你一轉眼的注意。

  你是天風:每一個浪花

  一定得感到你的力量,

  從它的心里激出變化,

  每一根小草也一定得

  在你的蹤跡下低頭,在

  綠的顫動中表示驚異;

  但誰能止限風的前程,

  他橫掠過海,作一聲吼,

  獅虎似的掃蕩著田野,

  當前是冥茫的無窮,他

  如何能想起曾經呼吸

  到浪的一花,草的一瓣?

  遙遠是你我間的距離;

  遠,太遠!假如一只夜蝶

  有一天得能飛出天外,

  在星的烈焰里去變灰

  (我常自己想)那我也許

  有希望接近你的時間。

  唉,疑心,女于是有疑心的,

  你不能不信吧?有時候

  我自己也覺得真奇怪,

  心窩里的牢結是誰給

  打上的?為什么打不開?

  那一天我初次望到你,

  你閃亮得如同一顆星,

  我只是人叢中的一點,

  一撮沙上,但一望到你,

  我就感到異樣的震動,

  猛襲到我生命的全部,

  真像是風中的一朵花,

  我內心搖晃得像昏暈,

  臉上感到一陣的火燒,

  我覺得幸福,一道神異的

  學亮在我的眼前掃過,

  我又覺得悲哀,我想哭,

  紛亂占據了我的靈府。

  但我當時一點不明白,

  不知這就是陷入了愛!

  「陷入了愛,」真是的!前緣,

  孽債,不知到底是什么?

  但從此我再沒有平安,

  是中了毒,是受了催眠,

  教運命的鐵鏈給鎖住,

  我再不能躊躇:我愛你!

  從此起,我的一瓣瓣的

  思想都染著你,在醒時,

  在夢里,想躲也躲不去,

  我抬頭望,藍天里有你,

  我開口唱,悠揚里有你,

  我要遺忘,我向遠處跑,

  另走一道,又碰以了你!

  枉然是理智的殷勤,因為

  我不是盲目,我只是疑。

  但我愛你,我不是自私。

  愛你,但永不能接近你。

  愛你,但從不要享受你。

  即使你來到我的身邊,

  我許向你望,但你不能

  絲毫覺察到我的秘密。

  我不妒忌,不艷羨,因為

  我知道你永遠是我的,

  它不能脫離我正如我

  不能躲避你,別人的愛

  我不知道,也無須知曉,

  我的是自己的造作,

  正如那林葉在無形中

  收取早晚的霞光,我也

  在無形中收取了你的。

  我可以,我是準備,到死

  不露一句,因為我不必。

  死,我是早已望見了的。

  那天愛的結打上我的

  心頭,我就望見死,那個

  美麗的永恒的世界;死,

  我甘愿的投向,因為它

  是光明與自由的誕生。

  從此我輕視我的軀體,

  更不計較今世的浮榮,

  我只企望著更綿延的

  時間來收容我的呼吸,

  燦爛的星做我的眼睛,

  我的發絲,那般的晶瑩,

  是紛披在天外的云霞,

  博大的風在我的腋下

  胸前眉字間盤旋,波濤

  沖洗我的脛踝,每一個

  激蕩涌出光艷的神明!

  再有電火做我的思想,

  天邊掣起蛇龍的交舞,

  雷震我的聲音,驀地里

  叫醒了春,叫醒了生命。

  無可思量,呵,無可比況,

  這愛的`靈感,愛的力量!

  正如旭日的威棱掃蕩

  田野的迷霧,愛的來臨

  也不容平凡,卑瑣以及

  一切的庸俗侵占心靈,

  它那原來清爽的平陽。

  我不說死吧?再不畏懼,

  再沒有疑慮,再不吝惜

  這軀體如同一個財虜;

  我勇猛的用我的時光。

  用我的時光,我說?天哪,

  這多少年是虧我過的!

  沒有朋友,離背了家鄉,

  我投到那寂寞的荒城,

  在老農中間學做老農,

  穿著大布,腳登著草鞋,

  栽青的桑,栽白的木棉,

  在天不曾放亮時起身。

  手攪著泥,頭戴著炎陽,

  我做工,滿身浸透了汗,

  一顆熱心抵擋著勞倦;

  但漸次的我感到趣味,

  收拾一把草如同珍寶,

  在泥水里照見我的臉,

  涂著泥,在坦白的云影

  前不露一些羞愧!自然

  是我的享受;我愛秋林,

  我愛晚風的吹動,我愛

  枯葦在晚風的吹動,我愛

  枯葦在晚涼中的顫動,

  半殘的紅葉飄搖到地,

  鴉影侵入斜日的光圈;

  更可愛是遠寺的鐘聲

  交挽村舍的炊煙共做

  靜穆的黃昏!我做完工,

  我慢步的歸去,冥茫中

  有飛蟲在交哄,在天上

  有星,我心中亦有光明!

  到晚上我點上一支蠟,

  在紅焰的搖曳中照出

  板壁上唯一的畫像,

  獨立在曠野里的耶穌,

  (因為我沒有你的除了

  懸在我心里的那一幅),

  到夜深靜定時我下跪,

  望著畫像做我的祈禱,

  有時我也唱,低聲的唱,

  發放我的熱烈的情愫

  縷縷青煙似的上通到天。

  但有推聽到,有誰哀憐?

  你踞坐在榮名的頂巔,

  有千萬人迎著你鼓掌,

  我,陪伴我有冷,有黑夜。

  我流著淚,獨跪在床前!

  一年,又一年,再過一年,

  新月望到圓,圓望到殘,

  寒雁排成了字,又分散,

  鮮艷長上我手栽的樹,

  又叫一陣風給刮做灰。

  我認識了季候,星月與

  黑夜的神秘,太陽的威,

  我認識了地土,它能把

  一顆子培成美的神奇,

  我也認識一切的生存,

  爬蟲,飛鳥,河邊的小草,

  再有鄉人們的生趣,我

  也認識,他們的單純與

  真,我都認識。

  跟著認識

  是愉快,是愛,再不畏慮

  孤寂的侵凌。那三年間

  雖則我的肌膚變成粗,

  焦黑熏上臉,剝坼刻上

  手腳,我心頭只有感謝:

  因為照亮我的途徑有

  愛,那盞神靈的燈,再有

  窮苦給我精力,推著我

  向前,使我怡然的承當

  更大的窮苦,更多的險。

  你奇怪吧,我有那能耐?

  不可思量是愛的靈感!

  我聽說古時間有一個

  孝女,她為救她的父親

  膽敢上犯君王的天威,

  那是純愛的驅使我信。

  我又聽說法國中古時

  有一個鄉女子叫貞德,

  她有一天忽然脫去了

  她的村服,丟了她的羊,

  穿上戎裝拿著刀,帶領

  十萬兵,高叫一聲「殺賊」。

  就沖破了敵人的重圍,

  救全了國,那也一定是

  愛!因為只有愛能給人

  不可理解的英勇和膽,

  只有愛能使人睜開眼,

  認識真,認識價值,只有

  愛能使人全神的奮發,

  向前闖,為了一個目標,

  忘了火是能燒,水能淹。

  正如沒有光熱這地上

  就沒有生命,要不是愛,

  那精神的光熱的根源。

  一切光明的驚人的事

  也就不能有。

  啊,我懂得!

  我說「我懂得」我不慚愧:

  因為天知道我這幾年,

  獨自一個柔弱的女子,

  投身到實荒的地域去,

  走千百里巉岈的路程,

  自身挨著餓凍的慘酷

  以及一切不可名狀的

  苦處說來夠寫幾部書,

  是為了什么?為了什么

  我把每一個老年災民

  不問他是老人是老婦,

  當作生身父母一樣看,

  每一個兒女當作自身

  骨血,即使不能給他們

  救度,至少也要吹幾口

  同情的熱氣到他們的

  臉上,叫他們從我的手

  感到一個完全在愛的

  純凈中生活著的同類?

  為了什么我甘愿哺啜

  在平時乞丐都不屑的

  飲食,吞咽腐朽與骯臟

  如同可口的膏梁;甘愿

  在尸體的惡臭能醉倒

  人的村落里工作如同

  發見了什么珍異?為了

  什么?就為「我懂得,」朋友,

  你信不?我不說,也不能

  說,因為我心里有一個

  不可能的愛所以發放

  滿懷的熱到另一方向,

  也許我即使不知愛也

  能同樣做,誰知道,但我

  總得感謝你,因為從你

  我獲得生命的意識和

  在我內心光亮的點上,

  又從意識的沈潛引渡

  到一種靈界的瑩澈,又

  從此產生智慧的微芒

  致無窮盡的精神的勇。

  啊,假如你能想象我在

  災地時一個夜的看守!

  一樣的天,一樣的星空,

  我獨自在曠野里或在

  橋梁邊或在剩有幾簇

  殘花的藤蔓的村籬邊

  仰望,那時天際每一個

  光亮都為我生著意義,

  我飲咽它們的美如同

  音樂,奇妙的韻味通流

  到內臟與百骸,坦然的

  我承受這天賜不覺得

  虛怯與羞慚,因我知道

  不為己的勞作雖不免

  疲乏體膚,但它能拂拭

  我們的靈竅如同琉璃,

  利便天光無礙的通行。

  我話說遠了不是?但我

  已然訴說到我最后的

  回目,你縱使疲倦也得

  聽到底,因為別的機會

  再不會來。你看我的臉

  燒紅得如同石榴的花;

  這是生命最后的光焰,

  多謝你不時的把甜水

  浸潤我的咽喉,要不然

  我一定早叫喘息窒死。

  你的「懂得」是我的快樂。

  我的時刻是可數的了,

  我不能不趕快!

  我方才

  說過我怎樣學農,怎樣

  到災荒的魔窟中去伸

  一只柔弱的奮斗的手,

  我也說過我靈的安樂

  對滿天星斗不生內疚。

  但我終究是人是軟弱,

  不久我的身體得了病,

  風雨的毒浸入了纖微,

  釀成了倡狂的熱。我哥

  將我從昏盲中帶回家,

  我奇怪那一次還不死,

  也許因為還有一種罪

  我必得在人間受。他們

  叫我嫁人,我不能推托。

  我或許要反抗假如我

  對你的愛是次一等的,

  但因我的既不是時空

  所能衡量,我即不計較

  分秒間的短長,我做了

  新娘,我還做了娘,雖則

  天不許我的骨血存留。

  這幾年來我是個木偶,

  一堆任憑擺布的泥土;

  雖則有時也想到你,但

  這想到是正如我想到

  西天的明霞或一朵花,

  不更少也不更多、同時

  病,一再的回復,銷蝕了

  我的軀殼,我早準備死,

  懷抱一個美麗的秘密,

  將永恒的光明交付給

  無涯的幽冥。我如果有

  一個母親我也許不忍

  不讓她知道,但她早已

  死去,我更沒有沾戀;我

  每次想到這一點便忍

  不住微笑漾上了口角。

  我想我死去再將我的

  秘密化成仁慈的風雨

  化成指點希望的長虹

  化成石上的苔蘚,蔥翠

  淹沒它們的冥頑;化成

  黑暗中翅膀的舞,化成

  農時的鳥歌;化成水面

  錦銹的文章;化成波濤,

  永遠宣揚宇宙的靈通;

  化成月的慘綠在每個

  睡孩的夢上添深顏色;

  化成系星間的妙樂……

  最后的轉變是未料的;

  天我不遂理想的心愿,

  又叫在熱譫中漏泄了

  我的懷內的珠光!但我

  再也不夢想你竟能來,

  血肉的你與血肉的我

  竟能在我臨去的俄頃

  陶然的相偎倚,我說,你

  聽,你聽,我說。真是奇怪,

  這人生的聚散!

  現在我

  真真可以死了,我要你

  這樣抱著我直到我去。

  直到我的眼再不睜開,

  直到我飛,飛,飛去太空,

  散成沙,散成光,散成風,

  啊苦痛,但苦痛是短的,

  是暫時的,快樂是長的,

  愛是不死的;

  我,我要睡……

徐志摩詩歌13

  殘破

  (一)

  深深的在深夜里坐著:

  當窗有一團不圓的光亮,

  風挾著灰土,在大街上

  小巷里奔跑:

  我要在枯禿的筆尖上裊出

  一種殘破的殘破的音調,

  為要抒寫我的殘破的思潮。

  (二)

  深深的在深夜里坐著:

  生尖角的'夜涼在窗縫里

  妒忌屋內殘余的暖氣,

  也不饒恕我的肢體:

  但我要用我半干的墨水描成

  一些殘破的殘破的花樣,

  因為殘破,殘破是我的思想。

  (三)

  深深的在深夜里坐著,

  左右是一些丑怪的鬼影:

  焦枯的落魄的樹木

  在冰沉沉的河沿叫喊,

  比著絕望的姿勢,

  正如我要在殘破的意識里

  重興起一個殘破的天地。

  (四)

  深深的在深夜里坐著,

  閉上眼回望到過去的云煙;

  啊,她還是一枝冷艷的白蓮,

  斜靠著曉風,萬種的玲瓏;

  但我不是陽光,也不是露水,

  我有的只是些殘破的呼吸,

  如同封鎖在壁椽間的群鼠

  追逐著,追求著黑暗與虛無!

  ①寫于1931年3月,初載1931年4月《現代學生》第1卷第6期,署名徐志摩,后收入《猛虎集》。

徐志摩詩歌14

  【篇一:《去吧》】

  去吧,人間,去吧!

  我獨立在高山的峰上;

  去吧,人間,去吧!

  我面對著無極的穹蒼。

  去吧,青年,去吧!

  與幽谷的香草同埋;

  去吧,青年,去吧!

  悲哀付與暮天的群鴉。

  去吧,夢鄉,去吧!

  我把幻景的玉杯摔破;

  去吧,夢鄉,去吧!

  我笑受山風與海濤之賀。

  去吧,種種,去吧!

  當前有插天的.高峰;

  去吧,一切,去吧!

  當前有無窮的無窮!

徐志摩詩歌15

  北方的冬天是冬天,

  滿眼黃沙漠漠的地與天:

  赤膊的樹枝,硬攪著北風先——

  一隊隊敢死的`健兒,傲立在戰陣前!

  不留半片殘青,沒有一絲粘戀,

  只拼著精光的筋骨;凝斂著生命的徐志摩經典的詩歌集錦,

  耐,耐三冬的霜鞭與雪拳與風劍,

  直耐到春陽征服了消殺與枯寂與兇慘,

  直耐到春陽打開了生命的牢監,放出一瓣的樹頭鮮!

  直耐到忍耐的奮斗功效見,健兒克敵回家酣笑顏!

  北方的冬天是冬天!

  滿眼黃沙茫茫的地與天;

  田里一只困頓的黃牛,

  西天邊畫出幾線的悲鳴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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