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滁洲西澗韋應物
在平時的學習、工作或生活中,大家對詩句都再熟悉不過了吧,詩句語言言簡義豐,具有凝練和跳躍的特點。那么什么樣的詩句才是好的詩句呢?以下是小編精心整理的滁洲西澗韋應物,歡迎閱讀與收藏。
《滁州西澗》
作者:韋應物
獨憐幽草澗邊生,上有黃鸝深樹鳴。
春潮帶雨晚來急,野渡無人舟自橫。
【注解】
1.滁(chú)州:今安徽滁州,詩人曾任州刺史。
2.西澗:滁州城西郊的一條小溪,有人稱上馬河。即今天的城西水庫。
3.獨憐:獨愛,一種對幽草的獨情。
4.幽草:幽谷里的小草。
5.黃鸝:黃鶯。
6.深樹:樹蔭深處。
7.春潮:春雨。春天的潮汐。
8.野渡:荒郊野外無人管理的渡口。
9.橫:指隨意飄浮。
【韻譯】
我憐愛生長在澗邊的幽草,澗上有黃鸝在深林中啼叫。
春潮伴著夜雨急急地涌來,渡口無人船只隨波浪橫漂。
【翻譯】
我只憐愛這河邊生長的野草,是那樣幽靜而富有生趣;河岸上茂密樹林的深處,不斷傳來黃鸝鳥的鳴叫,是那樣婉轉(zhuǎn)動聽。因傍晚下了春雨,河面像潮水一樣流得更急了;在那暮色蒼茫的荒野渡口,已沒有人渡河,但小船獨自橫漂在河邊上。
【創(chuàng)作背景】
一般認為《滁州西澗》這首詩是公元781年(唐德宗建中二年)韋應物任滁州刺史時所作。韋應物生性高潔,愛幽靜,好詩文,篤信佛教,鮮食寡欲,所居每日必焚香掃地而坐。他時常獨步郊外,滁州西澗便是他常光顧的地方。作者最喜愛西澗清幽的景色,一天游覽至滁州西澗(在滁州城西郊野),寫下了這首詩情濃郁的小詩,后來成為他的代表作之一。
【評析】
這是山水詩的名篇,也是韋應物的代表作之一,寫于滁州刺史任上。唐滁州的治所即今安徽滁州市市區(qū),西澗在滁州城西郊外。這首詩描寫了山澗水邊的幽靜景象。描寫了詩人春游滁州西澗賞景和晚潮帶雨的野渡所見。
詩的前二句“獨憐幽草澗邊生,上有黃鸝深樹鳴”是說:詩人獨獨喜愛澗邊生長的幽草,上有黃鶯在樹陰深處啼鳴。這是清麗的色彩與動聽的音樂交織成的幽雅景致。“獨憐”是偏愛的意思,偏愛幽草,流露著詩人恬淡的胸懷。后二句“春潮帶雨晚來急,野渡無人舟自橫”是說:傍晚下雨潮水漲得更急,郊野的渡口沒有行人,一只渡船橫泊河里。這雨中渡口扁舟閑橫的畫面,蘊含著詩人對自己無所作為的憂傷,引人思索。還更加說明韋應物寧愿做一株無人關(guān)注的小草,也不愿意去做那些大的官職。
韋應物先后做過“三衛(wèi)郎”和滁州、江州、蘇州等地刺史。他深為中唐政治腐敗而憂慮,也十分關(guān)心民生疾苦,但他無能為力。這首詩就委婉地表達了他的心情。
這首詩中有無寄托,所托何意,歷來爭論不休。有人認為它通篇比興,是刺“君子在下,小人在上”,蘊含一種不在其位,不得其用的無可奈何之憂傷。有人認為“此偶賦西澗之景,不必有所托意”。實則詩中流露的情緒若隱若顯,開篇幽草、黃鶯并提時,詩人用“獨憐”的字眼,寓意顯然,表露出詩人安貧守節(jié),不高居媚時的胸襟,后兩句在水急舟橫的悠閑景象中,蘊含著一種不在其位、不得其用的無奈、憂慮、悲傷的情懷。詩人以情寫景,借景述意,寫自己喜愛和不喜愛的景物,說自己合意和不合意的情事,而胸襟恬淡,情懷憂傷,便自然地流露出來。 表達作者對生活的熱愛。
【賞析】
這是一首山水詩名篇,也是韋應物的代表作之一。詩寫于唐得宗建中二年(781年)詩人出任滁州刺史期間。唐滁州的治所即今安徽滁州市市區(qū),西澗在滁州城西郊外。這首詩描寫了山澗水邊的幽靜景象。
詩的前兩句,詩人表示在春天繁榮的景物中,只憐愛澗邊自甘寂寞的幽草,而繁茂的樹叢中傳來黃鶯動聽的鳴聲,詩人卻似乎不以為意。后兩句寫晚雨野渡所見,晚潮加上春雨,水勢更急。而郊外渡口,此刻更是杳無行人。也許船夫已歸家歇息,只見空空的渡船自在漂泊。 這首詩中有無寄托,所托何意,歷來爭論不休。有人認為它通篇比興,是刺“君子在下,小人在上”;有人認為“此偶賦西澗之景,不必有所托意”。實則詩中流露的情緒若隱若顯,開篇幽草、黃鶯并提時,詩人用“獨憐”的字眼,寓意顯然,表露出詩人安貧守節(jié),不高居媚時的胸襟,后兩句在水急舟橫的悠閑景象中,蘊含著一種不在其位、不得其用的無奈、憂傷的情懷。詩人以情寫景,借景述意,寫自己喜愛和不喜愛的景物,說自己合意和不合意的情事,而胸襟恬淡,情懷憂傷,便自然地流露出來。 表達作者對生活的熱愛。
詩的前兩句,以“幽草”“深樹”寫出了環(huán)境的清幽寂靜,而“生”和“鳴”兩個字,又在靜中透出動感。詩的后兩句寫傍晚時雨中景色,動中有靜。“野渡無人舟自橫”,表現(xiàn)了一種荒涼寂靜的意境。
拓展閱讀:韋應物簡介
韋應物(737~792),中國唐代詩人。漢族,長安(今陜西西安)人。今傳有10卷本《韋江州集》、兩卷本《韋蘇州詩集》、10卷本《韋蘇州集》。散文僅存一篇。因出任過蘇州刺史,世稱“韋蘇州”。詩風恬淡高遠,以善于寫景和描寫隱逸生活著稱。
韋應物是京兆萬年人。韋氏家族主支自西漢時已遷入關(guān)中,定居京兆,自漢至唐,代有人物,衣冠鼎盛,為關(guān)中望姓之首。不但貴宦輩出,文學方面亦人才迭見。《舊唐書》論及韋氏家族說:“議者云自唐以來,氏族之盛,無逾于韋氏。其孝友詞學,承慶、嗣立力量;明于音律,則萬里為最;達于禮儀,則叔夏為最;史才博識,以述為最。”這些韋姓人物,還只說到中、盛唐以前。中庸前期的韋應物,則可以說是韋氏家族中作為詩人成就最大的一位。
韋應物15歲起以三衛(wèi)郎為玄宗近侍,出入宮闈,扈從游幸。早年豪縱不羈,橫行鄉(xiāng)里,鄉(xiāng)人苦之。安史之亂起,玄宗奔蜀,流落失職,始立志讀書,少食寡欲,常“焚香掃地而坐”。代宗廣德至德宗貞元間,先后為洛陽丞、京兆府功曹參軍、鄂縣令、比部員外郎 、滁州和江州刺史、左司郎中 、蘇州刺史。貞元七年退職。世稱韋江州、韋左司或韋蘇州。
從肅宗廣德二年 (764年)起到德宗貞元七年 (791年),將近三十年間,韋應物大部分時間在作地方官吏,其中也有短期在長安故園閑居,或在長安任官。在地方官任上,韋應物勤于吏職,簡政愛民,并時時反躬自責,為自己沒有盡到貢任而空費俸祿自愧。"身多疾病思田里,邑有流亡愧俸錢。”這是韋應物晚年任蘇州刺史時寫給朋友的詩中一聯(lián)。一派仁者憂時愛民心腸,感動著后世讀者。沈德潛評論說: “是不負心語。”"不負心語"就是有良心的話。
蘇州刺史屆滿之后,韋應物沒有得到新的任命,他一貧如洗,居然無川資回京候選 (等待朝廷另派他職),寄居于蘇州無定寺,不久就客死他鄉(xiāng)。其享年約在五十五六。
韋應物是山水田園詩派詩人,后人每以王孟韋柳并稱。其山水詩景致優(yōu)美,感受深細,清新自然而饒有生意。而《西塞山》景象壯闊,則顯示韋詩雄豪的一面。其田園詩實質(zhì)漸為反映民間疾苦的政治詩。代表作有《觀田家》。此外,他還有一些感情慷慨悲憤之作。部分詩篇思想消極,孤寂低沉。韋詩各體俱長,七言歌行音調(diào)流美,“才麗之外,頗近興諷”(白居易《與元九書》)。五律一氣流轉(zhuǎn) ,情文相生,耐人尋味。五、七絕清韻秀朗,《滁州西澗》的“春潮帶雨晚來急,野渡無人舟自橫”句,寫景如畫,為后世稱許。韋詩以五古成就最高,風格沖淡閑遠,語言簡潔樸素,有“五言長城”之稱。但亦有秾麗秀逸的一面。其五古以學陶淵明為主,但在山水寫景等方面,受謝靈運、謝朓的影響。此外,他偶亦作小詞。今傳有10卷本《韋江州集》、兩卷本《韋蘇州詩集》、10卷本《韋蘇州集》。散文僅存一篇。因做過蘇州刺史。世稱“韋蘇州”。詩風恬淡高遠,以善于寫景和描寫隱逸生活著稱。
人物生平:
1、早年顛沛
開元二十五年(737年),韋應物約生于該年前后。
天寶九年(750年),該年前后,韋應物以門蔭補右千牛。
天寶十年(751年),韋應物在長安以侍衛(wèi)官為唐玄宗近侍,出入宮闈,扈從游幸。
天寶十五年(756年),安史之亂爆發(fā),唐玄宗奔蜀,韋應物流落失職。
乾元二年(759年),韋應物生活貧困,開始立志讀書,一度在太學讀書。
2、任洛陽丞
廣德元年(763年)秋冬間,韋應物任洛陽丞。同年,作《廣德中洛陽作》詩。
永泰元年(765年),仍為洛陽丞,后為河南兵曹。永泰中,韋應物因懲辦不法軍士而被訟,后棄宮閑居洛陽同德寺。在此期間,作了《餞雍聿之潞州謁李中丞》《賦得暮雨送李胄》《同德精舍養(yǎng)疾,寄河南兵曹東廳掾》《同德寺雨后寄元侍御李博士》《同德閣期元侍御、李博士不至,各投贈二首》等詩。
大歷四年(769年),該年前后,韋應物從洛陽回到長安,作了《送馮著受李廣州署為錄事》詩。
3、任職長安
大歷九年(774年),韋應物任京兆府功曹,此后又任高陵宰。
大歷十一年(776年),韋應物轉(zhuǎn)任朝清郎。同年,作《高陵書情,寄三原盧少府》詩。
大歷十二年(777年)夏秋,秦中大水成災,韋應物出使云陽視察災情,有《使云陽寄府曹》詩記其事。該年前后還作了《贈馮著》《答馮魯秀才》等詩。
大歷十三年(778年)秋,此時韋應物已為鄠縣縣令。
大歷十四年(779年)六月,韋應物改任櫟陽縣令。七月,韋應物以疾辭官,閑居于長安西郊灃上之善福寺。
建中元年(780年),韋應物在長安閑居。同年,作《答暢校書當》詩。該年前后還作了《春日郊居寄萬年吉少府中孚三原少府偉夏侯校書審》《寄令狐侍郎》等詩。
建中二年(781年)四月,韋應物擔任尚書比部員外郎。
約在建中三年(782年)四月間,韋應物作《送李侍御益赴幽州幕》詩。
4、地方為官
建中四年(783年)夏,韋應物改任為滁州刺史,由長安赴滁州時途經(jīng)洛陽,作《寄大梁諸友》詩。同年秋,韋應物到任滁州。秋冬之際,作《寄暢當》詩。
興元元年(784年),作《寄諸弟》《京師叛亂寄諸弟》《寄李儋元錫》《寄全椒山中道士》等詩。同年夏,作《寄楊協(xié)律》詩。同年冬末,被免去滁州刺史之職。
貞元元年(785年)正月,作《歲日寄京師諸季端武等》詩。同年春夏,韋應物閑居于滁州西澗。期間,作了《觀田家》《滁州西澗》等詩。同年秋,加朝散大夫,任江州刺史。
貞元二年(786年),作《春月觀省屬城,始憩東西林精舍》《登蒲塘驛沿路見泉谷村墅忽想京師舊居追懷昔》《自蒲塘驛回駕經(jīng)歷山水》《郡內(nèi)閑居》等詩。
貞元三年(787年),韋應物被封為扶風縣男,食邑300戶。入朝為左司郎中。
貞元四年(788年)七月以后,韋應物由左司郎中改任蘇州刺史。
貞元五年(789年),作《答令狐侍郎》詩。同年,顧況被貶為饒州司戶,途經(jīng)蘇州,韋應物作《郡齋雨中與諸文士燕集》詩。
5、客死他鄉(xiāng)
貞元六年(790年),作《送云陽鄒儒立少府侍奉還京師》詩。該年春,韋應物被免去蘇州刺史之職。因家貧無法立即返回長安,所以寄居于蘇州永定寺。
約貞元六年(790年)冬至貞元七年(791年)初,韋應物在蘇州去世。后運回長安,十一月歸葬少陵原祖塋。
貞元十二年(796年)十一月二十七日,韋應物與夫人合葬。
主要影響:
韋應物像,出自清刊本《吳郡名賢圖傳贊》韋應物詩歌風格自成一派,在大歷時期顯得尤為特殊。大歷年間,盛唐時候的壯闊氣象已不復存在,因此題材多為風花雪月,鄉(xiāng)情羈旅等,詩風也趨向于王維、孟浩然的清淡。韋應物與大歷時期其他詩人工于近體尤其是五言律詩不同,他對各種詩體均有涉獵,尤其擅古體。大歷時期詩人非常注重詞句的雕琢,并且大力追求對仗的精工和音律的和諧,韋應物的詩歌古樸、自然,一語天然萬古新之感。經(jīng)歷了戰(zhàn)亂以后,受時代的影響,大歷詩歌的整體風格呈現(xiàn)一種凄清、寂冷的基調(diào),而韋應物的詩歌讀來平和恬靜。此外,韋應物詩歌氣韻悠長,清韻秀朗,而大歷詩歌往往凄苦蕭颯。總體說來,韋應物上追先秦風雅之源,繼承了《詩經(jīng)》以來的比興寄托手法和雅正中和精神;下承盛唐王、孟之緒,繼承了王維、孟浩然詩歌的氣度胸懷、意境風格以及某些寫作技法。
山水詩:
韋應物山水詩在清幽之中往往透出幾許寂寥,其中情緒的表達有所節(jié)制,實是一種傷而不悲的幽寂之美。這種表面的平靜不像王維佛道信仰之下的無所掛懷,天高云淡,亦非柳宗元壓抑心緒后流露出的清峭。生活在動蕩之后的中唐,物是人非,盛世難再,韋應物在時代氛圍的影響下,心也愈見冷了。因而清冷疏淡的山水風物便更易觸發(fā)他的創(chuàng)作靈感。當面對一切熱鬧有生氣的畫面時,韋應物總是表現(xiàn)的更像一個旁觀者,一切光影的明暗變幻,風景的濃淡交替;一切鳥鳴、蛙唱、鐘聲、流水都不過將他的心境襯托得更加幽寂。可以說韋詩這種幽寂的境界,既是那個時代的氛圍使然,也是詩人自身的審美追求。總體來看韋應物山水詩的幽寂之境有以下三點特質(zhì):
一、清冷的色調(diào)與意象
韋詩中常見清冷色調(diào)的顏色詞如“綠”“黛”“青”“翠”等與景物結(jié)合在一起,如“云開夏郊綠,景晏青山沉”(《灃上精舍答趙氏外生伉》)。“寒”“涼”“幽”等一些意境清寒的詞在其詩中也經(jīng)常出現(xiàn),如“葉沾寒雨落,鐘度遠山遲”(《寄酬李博士永寧主簿叔廳見待》)、“喬木生夜涼,月華滿前墀”(《酬盧嵩秋夜見寄五韻》)、“寒山獨過雁,暮雨遠來舟”(《淮上遇洛陽李主簿》)等。
此外,韋應物山水詩還偏愛寒山、寒雨、青冥、清泉、清砧、暮色、暮鐘、青苔等意象,無一不透出清冷之意,如“青冥臺砌寒,綠縟草木香”(《游瑯琊山寺》)、“遙看黛色知何處,欲出山門尋暮鐘”(《答東林道士》)、“上陽秋晚蕭蕭雨,洛水寒來夜夜聲”(《贈王侍御》)、“寒雨暗深更,流螢度高閣”(《寺居獨夜,寄崔主簿》)。這些讀來使人感到格外寂靜清幽。
二、動中有靜
以動襯靜,寓靜于動也是韋應物山水詩常用的手法。他善用自然界中熱鬧的音響來烘托詩中的幽寂之境。如“驚禽翻暗葉,流水注幽叢”(《夜偶詩客操公作》)、“山高鳴過雨,澗樹落殘花”(《西郊期滌武不至,書示》)、“蒼茫寒色起,迢遞晚鐘鳴”(《秋景詣瑯琊精舍》)、“深林猿聲冷,沮洳虎跡新”(《山行積雨歸途始霽》)、“密竹行已遠,子規(guī)啼更深”(《與盧陟同游永定寺北池僧齋》),分別以流水聲、雨聲、鐘聲、猿啼、鳥鳴來襯托幽靜的氣氛。讀者可以感知,作者身處在有聲的自然之中,更得到了一份屬于自己的靜謐。
三、濃淡明暗的交替
韋詩幽寂特質(zhì)并非只包括清冷、寂靜,它的內(nèi)蘊應是立體的,復雜的,富于感情的。如“始霽升陽景,山水閱清晨。雜花積如霧,百卉萋已陳”(《山行積雨歸途始霽》)、“崩壑方見射,回流忽已舒。明滅泛孤景,杳靄含夕虛”(《往云門郊居途經(jīng)回流作》)畫面中有明有暗,明的是陽光、清晨,暗的是霧靄、山嵐,光與影明暗的交錯形象地展示出一幅幅靜謐清幽的自然圖景。
此外,韋應物研習禪宗思想,時常出入寺院,亦有許多提及佛教、佛門的詩作。但他這類詩多數(shù)并不直接講述佛理,而是以描寫寺院禪房及其周圍的幽靜景色為主,將其對清凈禪修生活的喜愛情緒隱隱含蓄景中,如“結(jié)茅臨絕岸,隔水聞清磬。山水曠蕭條,登臨散情性。稍指緣原騎,還尋汲澗徑。長嘯倚亭樹,悵然川光暝”(《義演法師西齋》),全詩無一句講佛理,只寫詩人沉醉山水,流連忘返,不舍時間飛逝,無處不流露出詩人對清凈生活的喜愛。又如“對殿含涼氣,裁規(guī)覆清沼。衰紅受露多,馀馥依人少。蕭蕭遠塵跡,颯颯凌秋曉。節(jié)謝客來稀,回塘方獨繞”(《慈恩寺南池秋荷詠》);“子有新歲慶,獨此苦寒歸。夜叩竹林寺,山行雪滿衣。深爐正燃火,空齋共掩扉。還將一尊對,無言百事違”(《永定寺喜辟強夜至》)等。這樣的詩作比比皆是,足可見韋應物對清靜居所的偏好。在這樣清凈幽寂的山水之中,詩人獲得了內(nèi)心的寧靜與慰藉。他以寧靜的內(nèi)心觀照外物,則眼中所見之景則皆為清幽僻靜處。他從這些景物中獲得了審美愉悅,同時也將自身理想人格寄托其中。晚年的韋應物,心態(tài)較前期更趨于平和寧靜,其山水詩更突顯出一種繁華落盡之后清幽靜謐、無欲無求的格調(diào)。
韋應物山水詩的清凈幽寂的風貌,還是詩人在創(chuàng)作之中有意構(gòu)建的結(jié)果,是其審美心理的體現(xiàn)。詩人從自己內(nèi)心出發(fā),選景、構(gòu)圖皆帶有主觀傾向性,他有意將自己的審美追求傾注在山水之中,使詩歌整體呈現(xiàn)出這種清幽靜謐的特質(zhì),目的就是用來表達他對恬淡蕭散生活的追求,抒發(fā)他追求清凈平和的內(nèi)心感受。如“殘霞照高閣,青山出遠林。晴明一登望,瀟灑此幽襟”(《善福寺閣》),“獨憐幽草澗邊生,上有黃鸝深樹鳴。春潮帶雨晚來急,野渡無人舟自橫”(《滁州西澗》),“積雨時物變,夏綠滿園新。殘花已落實,高筍半成筠。守此幽棲地,自是忘機人”(《園亭覽物》)。這些詩中出現(xiàn)的“瀟灑”“自”“守”“忘機”等字均暗示出詩人對于幽寂之美的自發(fā)追求。
詠物詩:
韋應物在詠物詩創(chuàng)作方面自辟蹊徑,除借詠物以隱喻時代亂象、感喟人生際遇外,尤其著力于體物悟道、陶寫性情,從而使其詠物詩體現(xiàn)出與此前李白、杜甫,此后白居易、劉禹錫、韓愈等詠物詩大不相同的風貌,下啟宋儒觀物窮理、體物悟道、詠物闡理的理學詠物詩創(chuàng)作風氣。
一、詠物寓言
韋應物親歷安史之亂,對于連年戰(zhàn)火所造成的巨大災難深有所感。在平定安史之亂的過程中,以及安史之亂后的代宗、德宗諸朝,政局多有翻覆,他于此多有感慨而不便斥言,故擬若干帶有寓言性質(zhì)的詠物詩以刺之。
如《雜體五首》其二以及《鳶奪巢》,這兩首詩都托言禽鳥以喻刺時事。第一首,寫“祅鳥”擾人,居人憂勤,而鷹、鹯之屬,空蒙主恩,不思報效,與鴟梟無異。第二首,寫鴟奪鵲巢并殘害鵲,鳳凰居尊而不制,鹯鷂之屬不逐鴟梟,反食鵲之殘肉,最終百鳥不得其安。前一首讓人聯(lián)想起安史亂中,諸將踟躕,以及肅宗、代宗、德宗朝奸邪當?shù)溃撼季}默,正臣憤憾之政局;后一首則讓人感受到動蕩之世,叛貳之臣興風作浪,君臣莫衷一是,下僚及百姓不得其安的亂世景象。由于這兩首詩的諷刺指向,上涉君,下及臣,臣中又有讒、佞、奸、叛、邪、正、忠、直等諸色人等,故可將其視為對安史亂后數(shù)朝政局亂象的生動隱喻。他的《烏引雛》《燕銜泥》等篇,雖諷刺隱喻意味不及此二篇鮮明,但也在一定程度上涉及到對時政亂象的隱約譏刺。韋應物對于時事及民生疾苦之關(guān)注并不止于此,他的另外兩篇詠物詩,也含有類似的諷諭性。如《夏冰歌》“出自玄泉杳杳之深井”一首,在鋪陳宮中賜冰以御炎夏之后,在結(jié)句寫道:“當念闌干鑿者苦,臘月深井汗如雨”;《雜體五首》其三“春羅雙鴛鴦”,通過貧女織羅、富家揮霍的對比,諷刺批判貧富不均及奢侈揮霍之弊。
二、觸物傷懷
韋應物少年時代,志向抱負頗為高遠,然中年后蹭蹬仕途,對自己的仕宦生涯頗懷抑郁,這種情感在其任蘇州刺史時所作的多篇作品中曾有所流露,如《贈舊識》云:“少年游太學,負氣蔑諸生。蹉跎三十載,今日海隅行”,追憶自己少游太學時的年輕氣盛,感慨自己蹉跎沉淪、晚滯蘇州的抑郁不偶;《答令狐侍郎》云:“三黜故無慍,高賢當庶幾”,“朝晏方陪廁,山川又乖違,吳門冒海霧,峽路凌連磯”,表達屢遭黜謫,出守“遐荒”的感慨;《送云陽鄒儒立少府奉還京師》云:“建中即藩守,天寶為侍臣”,“省署慚再入,江海綿十年”,仍是感慨自己仕途之沉滯蹉跎。審視韋應物宦游江海諸作,在感受到他的這種自傷蹉跎外,更鮮明感受到的,則是強烈的京國、鄉(xiāng)關(guān)之思。韋應物為京兆杜陵人,少侍明皇、親歷京國繁華;初入仕途,亦主要在京洛任職。及出刺滁州、江州、蘇州,遠離家園,京國鄉(xiāng)關(guān)之思遂成應物無法排解的心結(jié)。特別是其任滁州刺史期間,這種沉滯郁郁之懷,京國鄉(xiāng)關(guān)之思,時常被滁地風物所觸發(fā),觸物興感,感物而吟,詠物以抒攄情志。
三、體物悟道
韋應物早歷繁華,中年喪偶,頗能勘破紅塵。唐李肇《國史補》載:“韋應物立性高潔,鮮食寡欲,所至焚香掃地而坐”,形象地說明了韋應物后期的生活狀態(tài)。韋應物的性情及立身處世之道,與大多數(shù)汲汲于仕進者相比,顯然是趨于靜謐的。早在他第一次棄官閑居時,便體現(xiàn)出不同尋常的沖淡襟抱和觀物悟道的獨特興趣。如他的《善福精舍示諸生》,表達的正是韋應物淡泊名跡、靜觀默識、觀物悟道的情志和興趣。
基于這種特定的情志和興趣,韋應物對于“物”的觀照與體認頗為與眾不同,經(jīng)常能從對于外物的觀察和體認中抽繹出哲理意蘊;韋應物亦常常陶然忘機于觀物悟道的日常生活中,從而使他的日常生活富于哲思、性靈與詩意。這些特點鮮明體現(xiàn)在韋應物的詠物詩中,形成了以觀物悟道和陶寫性情為主的兩類迥異常流的詠物詩,在一定程度上開啟了宋代理學家詠物詩的法門。
悼亡詩:
韋應物與妻子伉儷情深,琴瑟和諧。在妻子去世后,他創(chuàng)作了大量的悼亡詩作,這些詩作在藝術(shù)手法方面頗具特色:
一、借物抒情的表現(xiàn)手段
韋應物悼亡詩常借助一些具體的事物來表現(xiàn)對亡妻的思念之情。如《對芳樹》詩中有“佳人不可攀,下有往來躅”。表面意思是不要攀折這樹,樹下有我徘徊的腳印。而實際上詩人將芳樹看作妻子的象征,想要精心地保護她。全詩睹物思人,詩人追念之情縷縷傳出。又如《悲紈扇》:“非關(guān)秋節(jié)至,詎是恩情改。掩顰人已無,委篋涼空在。何言永不發(fā),暗使銷光彩。”詩人所悲并非紈扇,而是借此抒發(fā)妻子去世之后自己心中的凄涼。真可謂“一切物語皆情語”。
二、感今懷昔的對比方法
韋應物在其悼亡詩中常用的方法是將今昔生活加以對照,以昔日夫妻之間的歡愉來襯托現(xiàn)今自己生活的凄苦。這樣的例子在韋應物悼亡詩中不勝枚舉。比如《出還》有“昔出喜還家,今還獨傷意”。昔日外出之后盼望回家是因為家中有溫良賢淑的妻子在等待他,而現(xiàn)在回家只能是自己獨自悲傷。再如《往富平傷懷》有“昨者仕公府,屬城常載馳。出門無所憂,返室亦熙熙。今者掩筠扉,但聞童稚悲。丈夫須出入,顧爾內(nèi)無依”。妻子在世時,自己做官毫無后顧之憂,而現(xiàn)在缺少了賢內(nèi)助,自己的生活狀況十分糟糕,怎能不更加懷念妻子。
三、虛實相生的夢境描寫
詩人對妻子朝思暮想,自然而然地會在夢中回憶起妻子來,進而在詩中亦有表現(xiàn)。如《感夢》:“歲月轉(zhuǎn)蕪漫,形影長寂寥。仿佛覯微夢,感嘆起中宵。綿思靄流月,驚魂颯回飆。誰念茲夕永,坐令顏鬢凋。”《傷逝》:“夢想忽如睹,驚起復徘徊。”《登蒲塘驛沿路見泉谷村墅忽想京師舊居追懷昔年》:“荏苒斑鬢及,夢寢婚宦初。”詩里既有夢中對妻子的思念,又有醒來后對妻子的思念,虛實相生,這正是詩人對妻子一往情深的反映。
四、清麗閑淡的語言風格
韋應物詩素以清麗閑淡見稱,在悼亡詩中,韋應物清麗閑淡的語言風格愈加彰顯。如《送終》一詩抒寫送葬的場面和詩人慘痛的心境。全詩信口而出,不加修飾,不用典故,語言真摯動人。又如《夏日》:“已謂心苦傷,如何日方永。無人不晝寢,獨坐山中靜。悟澹將遣慮,學空庶遺境。積俗易為侵,愁來復難整。”通篇白描直敘,語淡而情深。韋應物的悼亡詩正是將對亡妻的深情寄寓在平淡的詩歌語言之中。
后世影響:
韋應物的樂府歌行近杜甫、元結(jié),正如白居易所說“才麗之外,頗近興諷”。韋詩這種感諷時事的思想,無疑影響了白居易關(guān)于“諷諭詩”的創(chuàng)作,而且對白居易領導的中唐新樂府運動也有所影響。韋應物的詩歌還對柳宗元的創(chuàng)作產(chǎn)生了深刻的影響。宋代時候,蘇軾將“韋柳”二人并稱。嚴羽在《滄浪詩話·詩體》中,將“韋蘇州體”單獨列為一體,也可見其影響之大。從詩史的角度上來看,韋應物的創(chuàng)作不同于以大歷年代“十才子”為代表的主流詩派,也不同元結(jié)一樣完全追求崇尚簡古樸拙的風格,可以說韋應物成就超越了這兩派詩人,在詩史上具有典范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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