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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維詩歌的“落花”意象
無論是在學校還是在社會中,大家肯定對各類詩歌都很熟悉吧,詩歌飽含著作者的思想感情與豐富的想象。你知道什么樣的詩歌才能算得上是好的詩歌嗎?下面是小編為大家整理的王維詩歌的“落花”意象,希望能夠幫助到大家。
一 似花非花:妙契禪境,語出有自
“落花”是中國詩歌中的傳統意象,其源遠,其流長,僅王維同時代詩人中就有不少寫“落花”的名句:劉希夷“洛陽女兒惜顏色,坐見落花長嘆息”,杜甫“一片花飛減卻春,風飄萬點正愁人”,李白“落花踏盡游何處,笑入胡姬酒肆中”等。這些詩句中的“落花”明顯著色于詩人的情感,或以落花吟詠人生悲哀,或借落花示愁暢興,或點染心緒,或托物寄志。花是自然之實體,客觀之具象。即使如劉長卿詩中“細雨濕衣看不見,閑花落地聽無聲”中無聲無息的落花,也并未消融于詩人的意識之野,依然是詩人耳聽目遇的結果,物與人明顯兩“隔”,花還是花,我還是我。詩人觀到色,聽到聲,興味所至,發為詩情,“落花”是表情達意的符號。而王維詩中的“落花”意蘊就迥然不同。
《辛夷塢》一詩是王維《輞川集》的第十八首。這首詩乍讀辭淺意直,“木末芙蓉花,山中發紅萼。澗戶寂無人,紛紛開且落”,寫的就是芙蓉花山中開落。可是,稍一聯系“木末”“無人”“紛紛”的詞意,立時就會在眼前映現一幅有強烈沖擊力的畫面。自古以來,以詩言志,以詩傳情,那么,王維借這空谷紅花熱烈地開,紛紛地落,要傳達何情何志呢?在這里,芙蓉花開落紛紛的生意與所處山塢的幽寂交織出奇異的詩境,令人遐思。宗白華先生說:“禪是動中的極靜也是靜中的極動。寂而常照,照而常寂,動靜不二,直探生命的本原。”萬物靜觀皆自得。過著幽居生活,深諳佛理禪趣的詩人由這一樹芙蓉落蕊自得象外之象,言外之意。王維將詩歌審美體驗與宗教審美體驗融合為一。自開自落,自生自滅的空谷紅花的獨特意象,讓人聯想起“空山無人,水流花開”的禪家境界。
《鳥鳴澗》一詩向以空靈虛靜、禪趣幽妙膾炙人口。前兩句 “人閑桂花落,夜靜春山空”,寫春山空廓,桂花雨飛,自然界幽麗生動;后兩句“月出驚山鳥,時鳴春澗中”,寫月出鳥鳴,光與影移動,動與靜互映,客觀世界朗然靜照。這靜寂悠遠的境界,是王維此時此刻心境極“閑”的真實投射。唯無一絲俗塵浮念,“虛空生汝心內”,宇宙萬有,一花一石,一響一動,才能如此纖毫不遺,大千世界皆納入一毛孔中。在王維的世界里,桂花紛紛,不落六欲,是“妙好天花”;春山落桂,月出鳥飛,宗在自然生命的律動中剎那頓悟了永恒的意義,這也正為禪的第三重境界“萬古長空,一朝風月”的生動譬喻。
王維詩中的落花,已不是泛泛的述景語辭,落花妙契禪境,顯示一派“真如一如”的禪趣。那么,“落花”如何落入了禪語,營構出花禪一體的妙諦?雖是微言,按之佛典,也并非羚羊掛角,無跡可尋。
二 “花落知多少”:人生與審美境界的投射
無色無相,純任自然,虛體廣大,“落花”無疑是王維的一種人生鏡像,通過這“璀璨的反光”我們把握到詩人對生命的主體性闡釋。
王維生逢盛唐,少年才俊,與李白、杜甫相比,仕途并無險風惡浪。他與李白生年一致,享年相當,同享詩名,都受到過政治上的排擠和打擊,對奸臣當道,朝政日非的現實都曾痛心疾首,懷救世之志。兩人卻選擇了完全不同的人生道路。一個仗劍游歷,興風狂嘯,以不羈之態睥睨世俗;一個持戒安禪,斂心守志,以不爭之態隱遁山林。如果說是久在官場,看透大唐一去不可返的頹勢,那么小王維十一歲的杜甫經歷此便更為深巨,然而歷史留下的是杜甫縹緲孤鴻的人生剪影和苦苦吟哦的濟天下、安蒼生之志。在幾乎相同的時代背景之下,王維走的這條無可無不可的人生道路值得深味。當然影響一個人的人生與價值觀的最終選擇的因素極為復雜,幾乎無法條陳和細究。而這在王維身上又是個特別,從出生到終卒,始終有一條經線貫通王維整個生命歷程,對他的人生及詩歌創作都產生了質的影響,那就是―― “殊勝佛緣”。
王維出生在一個佛教氣氛濃厚的家庭,父親早逝,母親崔氏虔誠奉佛,師從北宗禪領袖神會弟子大照禪師普寂,王維兄弟自幼便隨母吃齋茹素。自開元九年(公元721)王維中舉不久,因伶人舞黃獅子得罪遭貶出京,至開元二十三年在張九齡舉薦下回京出任右拾遺,這十四年當中,朝廷政治黑暗動蕩,王維個人仕途顛簸困頓,使他日漸產生退隱心意;但另一方面,他念家中兄妹之情,以至于沉吟不能去。這多方面的原因使王維一直過著半官半隱的生活。開元十七年未滿三十歲的王維正式拜在道光禪師門下,對佛理研習日深,此一時期的詩作中也可以看出他的交游多是僧道居士。開元二十八年,王維傾心服膺慧能的 “不立文字,心心相授”的南宗禪,這是王維佛教人格,心靈視界的重大轉折。這一年,王維從殿中侍御史任上知南選,路過南陽,得遇慧能弟子神會,此后王維與神會保持密切的交往,隨后又應神會之請為慧能撰寫碑文。以寂為樂,空有不二的禪宗修悟方式成為王維在生活和詩作中追求的審美趣味。隨著生活閱歷的累積,特別是中年以后政治上的打擊和壓抑,佛法境界越來越成為王維的精神依托。他在藍田構筑別墅,過著“彈琴賦詩,嘯詠終日”(《舊唐書王維傳》)的生活。晚年的王維更是摒絕塵事,在自然山水的體悟中參禪悟道,尋求永恒的精神體驗。但是王維也并非將自己的精神完全泯滅在宗教的虛無中,在一些詩作中王維也曾發出世事滄桑,生命幾何的哀嘆:“一生幾許傷心事,不向空門何處銷?(《嘆白發》)”,“埋骨白云長已矣,空馀流水向人間(《哭殷遙》)”。在王維恬靜淡然的心胸間,偶有這種人生哀音的流露,讓我們漸欲接近一個內心世界豐富細膩,敏感多思的詩人本真面目。
王維對于中國詩歌,乃至中國文化的影響,不僅僅是給后人留下了一種傳統士人精神人格的審美范式,更突出的貢獻是他賦予山水自然以特別的人格色彩。落花、飛鳥、山月、松風皆脫落自然之主體,皈依王維禪宗審美之主體,使自然山水獲得了一種超越現實存在的永恒價值。山水實境與佛禪空境的完美交融創造了中國詩歌至高的藝術境界。他常將詩人之“我”置之物外,對自然萬物作超距離的圓融觀照,又善抓住自然界里極其精微的聲、色、光、影的變化,表達無窮的哲理韻味。王維歸隱后所作《田園樂(其六)》,在詩體、意象和詩境上都與孟浩然的《春曉》相近,不妨稍作比對。孟詩雖也表達了一種閑適悠然的心境,但詩人被啼鳥喚醒之后,回想一夜風雨急,不免心里一緊,殘紅萎地,花已不在枝頭的留戀惋惜之情躍然紙上。不離世間苦,滿懷塵世憂,詩人求閑適卻難以超然的形象非常鮮明。王維此詩前兩句清新明麗,后兩句則是一派天機。啼鳥何妨入眠,落花鋪地卻讓人感覺潔凈不染,何必掃去呢?不但詩人成了局外之人,一切皆隨順而安,無依無待,十足自在,流露出禪家了斷分別之想,萬法盡在自身的妙諦。其旨淡而遠,其趣深而幽,令人回味無窮,遠高于孟皓然《春曉》的有旨無趣。王維詩中相似的審美創造還有很多,例如,“落花啼鳥紛紛亂,澗戶山窗寂寂閑”(《寄崇梵僧》),“興闌啼鳥換,坐久落花多”《從岐王過楊氏別業應教》等,這些以“落花”為中心意象的詩,皆是以“靜”為特點,以“落花”為引機,誘發寂與空的哲思。在靜與寂的藝術實境中,王維尋求空明本體,達到一種剎那永恒的人生體悟和審美境界。
王維詩歌的特點風格
1、山水田園詩的意境高遠,清淡寧靜,有寫意傳神、形神兼備之妙。王維以清新淡遠,自然脫俗的風格,創造出一種“詩中有畫,畫中有詩”的意境,在詩壇樹起了一面旗幟。
2、邊塞詩明朗清麗,豪邁雄渾。王維作品中以軍旅和邊塞生活為題材的《從軍行》、《隴西行》等,都是壯闊飛動之作。《觀獵》生動地描寫了打獵時的情景,《夷門歌》歌詠歷史人物的俠義精神。
3、贈友人詩幽憤宛轉含蓄,深沉真摯。王維的送別、紀行詩中,也經常出現寫景佳句,如“遠樹帶行客,孤城當落暉”、“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等,都是傳誦不衰的名句。
王維的詩特色
王維的詩詩中有畫,畫中有詩。他對自然美的感受獨特而細致入微,筆下山水景物特具神韻,略事渲染而意境悠長,色彩鮮明優美,極有畫意。他寫景動靜結合,善于細致地表現自然界光色和音響變化,他的寫景詩,常用五律、五絕,篇幅短小,語言精美,音節舒緩,宜于表現山水幽靜和心情恬適。王維是盛唐山水田園詩派的代表人物。他繼承和發揚了謝靈運開創的山水詩而獨樹一幟,使山水田園詩成就達到高峰,在中國詩歌史上具有重要的地位。
王維其他方面也有佳作。有的反映軍旅和邊塞生活,有的表現俠義,有的揭露時弊。一些贈別親友和寫日常生活的小詩,如《送元二使安西》、《相思》、《九月九日憶山東兄弟》、《送沈子福歸江東》等,古今傳誦。這些小詩都是五絕或七絕,情真語摯,不用雕飾,有淳樸深厚之美,與李白、王昌齡的絕句相媲美,代表盛唐絕句最高成就。
他的應制詩、唱和詩及宣揚佛理的詩偶有名篇佳句,多不足取。王維五律和五、七絕造詣最高,亦擅其他各體,在唐代詩壇很突出。其七律或雄渾華麗,或澄凈秀雅,為明七子師法。七古形式整飭,氣勢流蕩。散文清幽雋永,極富詩情畫意,如《山中與裴秀才迪書》。王維生前身后均享有盛名,有“天下文宗”、“詩佛”美稱。對后人影響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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