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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詩中的動物意象
意象是意思的形象。“出于更好的理解可以說是在大腦里的意思圖象”。意象通過抽象、通象等來產生更有深度的意象。下面是小編精心整理的唐詩中的動物意象,僅供參考,大家一起來看看吧。
唐詩中的動物意象
1、蟬
(1)品行高潔。
古人以為蟬餐風飲露,是高潔的象征,所以古人常以蟬的高潔表現自己品行的高潔。《唐詩別裁》說:“詠蟬者每詠其聲,此獨尊其品格。”
由于蟬棲于高枝,餐風露宿,不食人間煙火,則其所喻之人品,自屬于清高一型。
例1:駱賓王《在獄詠蟬》:“西陸蟬聲唱,南冠客思深。那堪玄鬢影,來對白頭吟。露重飛難進,風多響易沉。無人信高潔,誰為表予心。”“‘露重飛難進,風多響易沉’兩句中字字說蟬,也無一字不在說自己。露重”、“風多”比喻環境的壓力,“飛難進”比喻政治不得意,“響易沉”比喻言論受壓制。蟬如此,人也如此,二者融為一體,寄托遙深。因為上書議政事,冒犯了武則天,被人誣陷下獄。賓王憤懣之極,在獄中寫下這首詩。
例2:王沂孫《齊天樂》:“甚獨抱清高,頓成凄楚。”
例3:虞世南《蟬》:“居高聲自遠,非是藉秋風。”他們都是用蟬喻指高潔的人品。
例4:李商隱《蟬》:“我亦舉家清”。
(2)悲涼凄切
秋后的蟬是活不了多久的,一番秋雨之后,蟬兒便剩下幾聲若斷若續的哀鳴了,命折旦夕。因此,寒蟬就成為悲涼的同義詞。
例1:唐人駱賓王《詠蟬》起首兩句:“西陸蟬聲唱,南冠客思深。”以寒蟬高唱,渲染自己在獄中深深懷想家園之情。
例2:宋人柳永《雨霖鈴》開篇是:“寒蟬凄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息。”還未直接描寫別離,“凄凄慘慘戚戚”之感已充塞讀者心中,釀造了一種足以觸動離愁別緒的氣氛。
例3:三國人曹植《贈白馬王彪》:“寒蟬鳴我側”
例4:許棠的《蟬》,“報秋涼漸至,斯夜思偏清。默守疑相答,微搖似欲行。” 詩中的“默守”、“欲行”語義雙關,不但寫蟬,而且寫人,詩人的離愁別恨寄寓于蟬身上,而蟬的孤單悲涼卻是詩人的化身,而作者把這種羈旅之悲寄托在蟬身上,體現出人作為普通生命體面對廣漠宇宙所擁有的孤獨無助。
例5:朱熹的《宿寺聞蟬作》,“樹葉經夏暗,蟬聲今夕聞。已驚為客意,更值夕陽薰。”客聽到蟬鳴而驚,夕陽之蟬,凄惻哀惋。夕陽西下,蟬不得不離白晝而去,在凄寒的夜晚哀鳴,令人感到悲愴,而作者把羈旅之悲寄托在蟬身上,體現出人作為普通生命體面對廣漠宇宙所擁有的孤獨無助。“蟬”、“客”在一個“驚”字中合二為一,同在夕時發嘆,在讀者的藝術想象中,兩者可以換位,物我感應、融為一體。
例6:李商隱:“本以高難飽,徒勞恨費聲。五更疏欲斷,一樹碧無情。”
蟬,作為自然界中客觀存在的弱小生命體,朝飲甘露,暮咽高枝,夏生秋亡,在蒼茫宇宙中顯得微不足道。然而正是它的這一生命規律博得了文人墨客的厚愛,蟬被帶入詩詞中成了較多的描寫對象。
(3)人生短暫,憐惜生命
蟬在白露到來時,必死無疑,給人無可奈何的傷悲之感。詩人常以蟬喻指自我生年不滿百的悲劇情懷,凄冷的人生風雨,字里行間滲透著作者憐惜生命的主觀感受。
例1:“紅樹蟬聲滿夕陽,白頭相送倍相傷”(元稹《送盧戡詩》)“紅樹”、“蟬”、“夕陽”、“白頭”自然融為一體,落日相伴的“蟬”恰恰是白頭之人的真實寫照。加上離別之悲,是一種下降凝縮的力的運動。蟬的這一寄托,突出了詩人的主體感受,即天步悠長,人生如白馬過隙,倏忽即逝的悲劇意象,蟬的這種意象,詞微旨遠,妙不可言。
例2:陳子昂的《感遇詩三十六首 其十二》“玄蟬號白露,茲歲已蹉跎。群物從大化,孤英將奈何。”這首詩即明寫蟬,暗傷己。該詩表面寫蟬在白露到來時,必死無疑無可奈何的傷悲之情,實質上是以蟬喻指自我生年不滿百的悲劇情懷,凄冷的人生風雨,字里行間無疑滲透著作者憐惜生命的主觀感受。
2、杜鵑
悲苦、哀怨、凄涼、鄉愁鄉思
杜鵑鳥俗稱布谷,又名子規、杜宇、子鵑。春夏季節,杜鵑徹夜不停啼鳴,啼聲清脆而短促,喚起人們多種情思。如果仔細端詳,杜鵑口腔上皮和舌部都為紅色,古人誤以為它啼得滿嘴流血,湊巧杜鵑高歌之時,正是杜鵑花盛開之際,人們見杜鵑花那樣鮮紅,便把這種顏色說成是杜鵑啼的血。正像唐代詩人成彥雄寫的“杜鵑花與鳥,怨艷兩何賒,疑是口中血,滴成枝上花。”中國古代有“望帝啼鵲”的神話傳說。望帝,是傳說中周朝末年蜀地的君主,名叫杜宇,蜀王杜宇(即望帝)因被迫讓位給他的臣子,自己隱居山林,死后魂化為鳥,暮春啼苦,至于口中流血,其聲哀怨凄悲,動人肺腑,名為杜鵑。于是古詩中的杜鵑也就成為凄涼、哀傷的象征了。
杜鵑在中國古典詩詞中常與悲苦之事聯系在一起。
例1:李白《聞王昌齡左遷龍標遙有此寄》:“楊花落盡子規啼,聞道龍標過五溪。我寄愁心與明月,隨風直到夜郎西。”子規鳥即杜鵑鳥。起句寫即目之景,在蕭瑟悲涼的自然景物中寄寓離別感傷之情。三、四句以寄情明月的豐富想象,表達對友人的無限懷念與深切同情。
例2:李白《蜀道難》:“又聞子歸啼夜月,愁空山。”
例3:白居易《琵琶行》:“杜鵑啼血猿哀鳴。”
例4:秦觀《踏莎行》“可堪孤館閉春寒,杜鵑聲里斜陽暮。”
例5:宋人賀鑄《憶秦娥》:“三更月,中庭恰照梨花雪;梨花雪,不勝凄斷,杜鵑啼血。”三更月光照在庭院里雪白的梨花上,杜鵑鳥在凄厲地鳴叫著,使人禁不住倍加思念親人,傷心欲絕。詞人通過描寫凄清的景物,寄托了幽深的鄉思。
例6:文天祥《金陵驛二首》:“從今別卻江南路,化作啼鵑帶血歸。”
杜鵑的啼叫又好像是說“不如歸去,不如歸去”,它的啼叫容易觸動人們的鄉愁鄉思。
例7:宋代范仲淹詩云:“夜入翠煙啼,晝尋芳樹飛,春山無限好,猶道不如歸。”
例8:宋人王令《送春》“子規夜半猶啼血,不信東風喚不回。”
3、鷓鴣
鄉思、羈旅行役
鷓鴣的形象在古詩詞里也有特定的內蘊。鷓鴣的鳴聲讓人聽起來像“行不得也哥哥”,極容易勾起旅途艱險的聯想和滿腔的離愁別緒。
例1:“落照蒼茫秋草明,鷓鴣啼處遠人行”(唐人李群玉《九子坡聞鷓鴣》)
例2:“江晚正愁余,山深聞鷓鴣。”(辛棄疾《菩薩蠻·書江西造口壁》)
4、鴻雁
思鄉懷親、羈旅傷感、孤獨、書信、消息
鴻雁是大型候鳥,每年秋季南遷,常常引起游子思鄉懷親之情和羈旅傷感。
例1:隋人薛道衡《人日思歸》:“入春才七日,離家已二年。人歸落雁后,思發在花前。”早在花開之前,就起了歸家的念頭;但等到雁已北歸,人還沒有歸家。詩人在北朝做官時,出使南朝陳,寫下這思歸的詩句,含蓄而又婉轉。
例2:“夜聞歸雁生相思,病入新年感物華。”(歐陽修《戲答元稹》)
例3:“殘星數點雁橫塞,長笛一聲人倚樓”(唐人趙嘏《長安秋望》)
例4:“星辰冷落碧潭水,鴻雁悲鳴紅蓼風”(宋人戴復古《月夜舟中》)
也有以鴻雁來指代書信。鴻雁傳書的典故大家比較熟悉,鴻雁 《漢書·蘇軾傳》載,匈奴單于欺騙漢使,稱蘇武已死,而漢使者故意說天子打獵時射下一只北方飛來的鴻燕,腳上拴著帛書,是蘇武寫的。單于只好放了蘇武。后來就用“鴻燕”、“雁書”、“雁足”、“魚雁”等指書信、音訊。
例5:晏殊《清平樂》:“生箋小字,說盡平生意。鴻雁在云魚在水,惆悵此情難寄。”
例6:李清照詞云:“雁字回時,月滿西樓。”李清照另一首詞云:“好把音書憑過雁,東萊不似蓬萊遠。”大雁在這里是傳書的信使。
鴻雁作為傳送書信的使者在詩歌中的運用也就普遍了。
例7:“鴻雁幾時到,江糊秋水多。”(杜甫《天末懷李白》)
例8:“朔雁傳書絕,湘篁染淚多。”(李商隱《離思》)
例9:“鴻雁長飛光不渡,魚龍潛躍水成文。”(張若虛《春江花月夜》
例10:“中年聽雨客舟中,江闊云低斷雁叫西風。”(蔣捷)
5、烏鴉
衰敗、荒涼、小人、俗客庸夫
按照迷信的說法,是一種不祥的鳥,它經常出沒在墳頭等荒涼之處。在中國古典詩詞中常與衰敗荒涼的事物聯系在一起。
例1:李商隱《隋宮》:“于今腐草無螢火,終古垂楊有暮鴉。”
例2:秦觀《滿庭芳》:“斜陽外,寒鴉萬點,流水繞孤村。”
例3:馬致遠小令《天凈沙·秋思》:“枯藤,老樹,昏鴉。”
6、蟋蟀
思鄉
作為被吟詠的對象,最早見于《詩經·豳風·七月》。它對蟋蟀的活動規律觀察得相當細致:“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戶,十月蟋蟀入我床下。”那時古人已經覺得蟋蟀的鳴聲同織機的聲音相仿,時令又屆深秋,因而就跟促人紡織,準備冬衣以至懷念征人等聯系了起來。蟋蟀被直接喚為“促織”。
例1:在古詩十九首中就出現過:“明月皎皎光,促織鳴東壁。”
例2:姜夔《齊天樂》:“哀音似訴,正思婦無眠,起尋機杼。曲曲屏山,夜涼獨自甚情緒。”寫出了一位緬懷遠人的女性聞蟋蟀聲后的惆悵。
7、鴛鴦
夫婦恩愛
例如:“得成比目何辭死,愿作鴛鴦不羨仙”(唐人盧照鄰《長安古意》)
8、精衛
復仇、奮斗、不畏艱難
古代神話。炎帝的女兒在東南海淹死,化為精衛鳥,每天銜西山的木石來填東海(見于《山海經·北山經》)。后來用精衛填海來比喻有深仇大恨,立志必報;也比喻不畏艱難,努力奮斗。
例如:陶淵明《讀〈山海經〉》:“精衛銜微木,將以填滄海。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
9、青鳥
信使
傳說西王母有三青鳥,一只選遣為信使,前來給漢武帝報信,另外兩只隨西王母而來,并服侍在王母身旁。
例1:南唐中主李璟有詩:“青鳥不傳云外信,丁香空結雨中愁。”
例2:李商隱詩云:“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青鳥在此已成為傳書的信使。
10、燕子
燕子屬候鳥,隨季節變化而遷徙,喜歡成雙成對,出入在人家屋內或屋檐下。因此為古人所青睞,經常出現在古詩詞中,或惜春傷秋,或渲染離愁,或寄托相思,或感傷時事,意象之盛,表情之豐,非其它物類所能及。
(1)表現春光的美好,傳達惜春之情。
相傳燕子于春天社日北來,秋天社日南歸,故很多詩人都把它當做春天的象征加以美化和歌頌。
(2)表現愛情的美好,傳達思念情人之切。
燕子素以雌雄頡頏,飛則相隨,以此而成為愛情的象征。
例1:“思為雙飛燕,銜泥巢君屋。”
例2:“燕爾新婚,如兄如弟。”(《詩經·谷風》)
例3:“燕燕于飛,差池其羽,之子于歸,遠送于野。”(《詩經·燕燕》)。
正是因為燕子的這種成雙成對,才引起了有情人寄情于燕、渴望比翼雙飛的思念。
(3)表現時事變遷,抒發昔盛今衰、人事代謝、亡國破家的感慨和悲憤。
燕子秋去春回,不忘舊巢,詩人抓住此特點,盡情宣泄心中的憤慨。
例1:劉禹錫的《烏衣巷》:“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例2:宴殊:“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小園香徑獨徘徊。”(《浣溪沙》)
(4)書信,幽訴離情之苦。
唐代郭紹蘭于燕足系詩傳給其夫任宗。任宗離家行賈湖中,數年不歸,紹蘭作詩系于燕足。時任宗在荊州,燕忽泊其肩,見足系書,解視之,乃妻所寄,感泣而歸。其《寄夫》詩云:“我婿去重湖,臨窗泣血書,殷勤憑燕翼,寄于薄情夫。”誰說“梁間燕子太無情。”(曹雪芹·《紅樓夢》),正是因為燕子的有情才促成了丈夫的回心轉意,夫妻相會。
(5)表現羈旅情愁,狀寫漂泊流浪之苦。
“整體、直覺、取象比類是漢民族的主導思維方式”(張岱年·《中國思維偏向》),花鳥蟲魚,無不入文人筆下,飛禽走獸,莫不顯詩人才情。雁啼悲秋,猿鳴沾裳,魚傳尺素,蟬寄高遠,燕子的棲息不定留給了詩人豐富的想象空間。
例1:漂泊流浪:“年年如新燕,飄流瀚海,來寄修椽。”(周邦彥·《滿庭芳》)
例2:身世浮沉:“望長安,前程渺渺鬢斑斑,南來北往隨征燕,行路艱難。”(張可久·《殿前歡》)
例3:相見又別:“有如社燕與飛鴻,相逢未穩還相送。”(蘇軾·《送陳睦知潭州》;
例4:時時相隔:“磁石上飛,云母來水,土龍致雨,燕雁代飛。”(劉安·《淮南子》)
燕子,已不僅僅再是燕子,它已經成為中華民族傳統文化的象征,融入到每一個炎黃子孫的血液中。
11、猿啼
凄清、哀傷、悲涼
猿啼出現在詩歌中常常象征著一種悲傷的感情。
例1:杜甫《登高》:“風急天高猿嘯哀,渚清沙白鳥飛回。”
例2:酈道元《小經注·江水》中漁者歌曰:“巴東三峽巫峽長,猿鳴三聲淚沾裳。”
例3:李端《送客賦得巴江夜猿》:“巴水天邊路,啼猿傷客情。”
12、飛鳥:(自由的靈魂)
某種理想、愿望,自由,與自然同一的寧靜、和諧,鄉愁
(1)比喻人生理想的實現
人類從遠古以來就有自由飛翔的夢想,曹植有“愿接翼于歸鴻,嗟高飛而莫攀”(《九愁賦》)的感嘆,閨中小姐林黛玉哀婉的《葬花吟》中,也曾出現“愿奴脅下生雙翼,隨花飛到天盡頭”的高亢之聲。生命的缺憾在藝術中得到補償,中國古典詩歌中反復出現的空靈自在的飛鳥意象,是“身無彩鳳雙飛翼”的人類借以實現精神遨游的媒介。
詩人們常以鳥的自由飛翔比喻人生理想的實現。
例1:漢末《古詩十九首》“不惜歌者苦,但傷知音稀。愿為雙鴻鵠,奮翅起高飛”(《西北有高樓》),以雙飛的鴻鵠,比喻覓得知音的愿望;
例2:無名氏的古詩“我欲渡河水,河水深無梁。愿為雙黃鵠,高飛還故鄉”(《步出城東門》),詩人希望化身黃鵠,展翅飛越無法渡過的河水,飛因日夜思念的故鄉。
例3:“目送歸鴻,手揮五弦。俯仰自得,游心太玄”(《贈秀才入軍》)是嵇康的名句,詩人的視線追隨著天空中自由飛翔的鴻雁,隨歸鴻遠去的,不僅僅是目光,也是他那渴望精神自由的心靈。他已化身為鳥,神游寥闊長空,達到一種超然玄遠的境界——道家向往的逍遙的境界。
例4:“詩佛”王維“開軒臨穎陽,臥視飛鳥沒”(《留別山中溫古上人兄并示舍弟縉》)的詩句,與此意境相似。
例5:宋代文豪蘇軾“欹枕江南煙雨,渺渺沒孤鴻”(《水調歌頭·快哉亭作》)。在政治上遭受打擊,自請放外任期間,在詩詞中都沒有直接描寫自己的心境,但是從“臥視”“欹枕”之語中,我們可以體會他們內心的平靜怡然。“沒”是一個延續性的動作,表明詩人的目光追隨飛鳥,看了很久,詩人精神的翅膀也許正隨之自在地飛翔;飛鳥隱沒天際,平淡無奇的現象中,體現著詩人與自由的那份和諧、認同之感。
例6:崇尚道家思想、追求精神自由的詩人向往隱跡江湖的生活,愿與悠閑自在的鴻鳥為友、忘卻世間的爭斗。陶淵明做官時甚至“望云慚高鳥,臨水愧游魚”(《始作鎮軍參軍經曲阿詩》),辭官回鄉后,則以“眾鳥欣有托,吾亦愛吾廬”(《讀山海經》)等詩句表現自己的耕讀之樂。眾鳥安居巢中,詩人愛其廬宇,人鳥之間有種幻化為一的感覺。
(2)與自然同一的寧靜、和諧
歷代表現人鳥和諧相處的詩句很多:
例1:一重一掩吾肺腑,山鳥山花吾友與。(杜甫《岳麓山道林二寺行》)
例2:自去自來梁上燕,相親相近水中鷗。(杜甫《江村》)
例3:無機終日狎沙鷗,得意高吟景且幽。(李中《思九江舊居》)
詩人不僅與鷗鳥為友,還要與它們定下永遠相守、忘懷世事的盟約。
例4:北宋黃庭堅的《登快閣》可以說是“盟鷗”詩中最著名的一首: “癡兒了卻公家事,快閣東西倚晚晴。落木千山天遠大,澄江一道月分明。朱弦已為佳人絕,青眼聊因美酒橫。萬里歸船弄長笛,此心吾與白鷗盟。” 在處理完公事之后,詩人于傍晚時分登上快閣,落木千山、澄江映月的壯闊景色,讓他生發出乘扁舟、弄長笛、歸隱江湖的愿望。
繼黃庭堅之后,南宋詩人屢有“盟鷗”之作:
例5:凡我同盟鷗鷺,今日既盟之后,來往莫相猜。(辛棄疾《水調歌頭·盟鷗》)
例6:呼我盟鷗,翩翩欲下,背人還過木末。(姜夔《慶宮春》)
(3)鄉愁、羈旅、漂泊
跳出自身局限、與大化同一的境界,畢竟不是人人都能達到的。蕓蕓眾生有的是煩惱:他們為衣食生存而奔波,因戰亂災荒而漂泊……夕舊西下,薄暮冥冥,飛鳥紛紛返回故林的場景,觸動了多少游子思鄉的愁腸!在中國古詩中,飛鳥意象經常與鄉愁主題聯系在一起:
例1:游魚潛綠水,翔鳥薄天飛。眇眇客行士,徭役不得歸。(曹植《情詩》)
例2:翩翩堂前燕,冬藏夏來見。兄弟兩三人,流宕在他鄉。(《玉臺新詠·艷歌行》)
例3:入春才七日,離家已二年。人歸落雁后,思發在花前。(薛道衡《人日思歸》)
例4:背歸鴻,去吳中。回首彭中,清泗與淮通。(蘇軾《江城子·別徐州》)
翔鳥高飛云天,行士卻羈于徭役;堂前燕子冬藏夏現,兄弟三人卻漂泊異鄉;入春以來,大雁飛回北方,出使南國的詩人卻遲遲不能北返;蘇軾將由徐州南下杭州,正與北飛的鴻雁背道而馳……飛鳥依物候變化自然而自由地來去,比照出人世間的無奈與辛酸。
例5:這類詩中最著名的恐怕當屬有“百代詞祖”之稱的《菩薩蠻》:“平林漠漠煙如織,寒山一帶傷心碧。暝色入高樓,有人樓上愁。玉階空佇立,宿鳥歸飛急。何處是歸程?長亭更短亭。”此詞相傳為李白所做,纏綿悱惻的情感蘊含在每一個景物之中:遠樹含煙,寒山蒼碧,昏暝暮色漸漸籠罩高樓,使登樓望遠之人倍增憂愁。他在白玉的臺階上久久佇佇,只見鳥兒迅疾滑過天際,飛返故巢。他不由地想到:自己要是能夠回到故鄉該多好啊!可是故鄉是那么遙遠,那一路之上,不知要經過多少座長亭,多少座短亭!
有人認為《菩薩蠻》從女性角度著筆,是一首望遠懷人的思婦詞,這也可以解釋得通。這位憂愁的女子祈盼丈夫歸來,傍晚時分,看到出外覓食的鳥兒回巢,在心中為丈夫暗計歸程。家人盼歸主題下的詩篇與游子思鄉詩形成對應,飛鳥也是其中的主要意象之一,比如“困依危樓,過盡飛鴻字字愁”(秦觀《減字木蘭花》)等。
天遙地闊中一只飛鳥,在詩人看來,可能是孤凄無伴、漂泊無依的,而這種孤獨漂泊的感情,無疑正是詩人內心情緒的反應:
例6:孤鴻號外野,翔鳥鳴北林。徘徊將何見,憂思獨傷心。(阮籍《詠懷》))
例7:名豈文章著,官應老病休。飄飄何所似,天地一沙鷗。(杜甫《旅夜書懷》)
例8:誰見幽人獨往來?縹緲孤鴻影。(蘇軾《卜算子》)
例9:利欲驅人萬火牛,江湖浪跡一沙鷗。(陸游《秋思》)
例10:以飛鳥比喻人生,蘇軾有一首著名的《和子由澠池懷舊》:
“人生處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哪復計東西。老僧已死成新塔,壞壁無由見舊題。往日崎嶇還記否?路長人困騫驢嘶。”
蘇轍(字子由)原詩有“相攜話別鄭原上,共道長途怕雪泥”之語,蘇軾的和詩即從“雪泥”引發,變實為虛,創造出“雪泥鴻爪”的有名比喻,喻指往事在人心中留下的痕跡。雪泥上指痕還在,如詩人心中記憶猶存,然而那只鳥早已不知飛到哪里,保存著昔日記憶的詩人兄弟也已歷經磨難。蘇軾以飛鴻踏雪,一去無蹤,暗示人生偶然無定的感慨,形象優美生動,哲理高妙玄遠,讓人發悟,也使人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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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詩形式風格
唐詩的形式是多種多樣的。唐代的古體詩,主要有五言和七言兩種。近體詩也有兩種,一種叫做絕句,一種叫做律詩。絕句和律詩又各有五言和七言之不同。所以唐詩的基本形式基本上有這樣六種:五言古體詩,七言古體詩,五言絕句,七言絕句,五言律詩,七言律詩。古體詩對音韻格律的要求比較寬:一首之中,句數可多可少,篇章可長可短,韻腳可以轉換。近體詩對音韻格律的要求比較嚴:一首詩的句數有限定,即絕句四句,律詩八句,每句詩中用字的平仄聲,有一定的規律,韻腳不能轉換;律詩還要求中間四句成為對仗。古體詩的風格是前代流傳下來的,所以又叫古風。近體詩有嚴整的格律,所以有人又稱它為格律詩。
唐詩的形式和風格是豐富多彩、推陳出新的。它不僅繼承了漢魏民歌、樂府傳統,并且大大發展了歌行體的樣式;不僅繼承了前代的五、七言古詩,并且發展為敘事言情的長篇巨制;不僅擴展了五言、七言形式的運用,還創造了風格特別優美整齊的近體詩。近體詩是當時的新體詩,它的創造和成熟,是唐代詩歌發展史上的一件大事。它把我國古曲詩歌的音節和諧、文字精煉的藝術特色,推到前所未有的高度,為古代抒情詩找到一個最典型的形式,至今還特別為人民所喜聞樂見。但是近體詩中的律詩,由于它有嚴格的格律的限制,容易使詩的內容受到束縛,不能自由創造和發揮,這是它的長處帶來的一個很大的缺陷。
詩詞意象
“意象”一詞是中國古代文論中的一個重要概念。古人以為意是內在的抽象的心意,象是外在的具體的物象;意源于內心并借助于象來表達,象其實是意的寄托物。中國傳統詩論實指寓情于景、以景托情、情景交融的藝術處理技巧。詩歌創作過程是一個觀察、感受、醞釀、表達的過程,是對生活的再現過程。作者對外界的事物心有所感,便將之寄托給一個所選定的具象,使之融入作者自己的某種感情色彩,并制造出一個特定的藝術天地,使讀者在閱讀詩歌時能根據這個藝術天地在內心進行二次創作,在還原詩人所見所感的基礎上滲透自己的感情色彩。
意象通常是指自然意象,即取自大自然的借以寄托情思的物象。許多古詩名句如“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秋風吹渭水,落葉滿長安。(賈島《憶江上吳處士》) ”“春色滿園關不住,一枝紅杏出墻來”,其中的意象,都是自然意象。
有時,詩中所詠嘆的社會事物,所刻畫的人物形象,所描繪的生活場景,所鋪陳的社會生活情節和史實,也是用來寄托情思的,這便也是意象。即相對于物象的事象,相對于自然意象的社會意象。
它是分析詩歌散文時的用語,指構成一種意境的各個事物,這種事物往往帶有作者主觀的情感,這些意象組合起來,就構成了意境;如馬致遠的《秋思》中“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句中,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這些事物就是詩中的意象,這些意象組合在一起,就成了一個凄清,傷感,蒼涼的意境,意象是具體事物的,意境是具體的事物組成的整體環境和感情的結合,情寄托在景中,景中有情,情景交融。
中國詩學一向重視“意”與“象”的關系,亦即“情”與“景”的關系,“心”與“物”的關系,“神”與“形”的關系。這方面的論述很多。如劉勰指出,詩的構思在于“神與物游”;謝榛說“景乃詩之媒”;王夫之說“會景而生心,體物而得神,則自有靈通之句,參化工之妙。”直至王國維所謂“一切景語皆情語也”。移情于景,存心于物,凝神于形,寓意于象,實際上只是中國傳統詩學關于詩的意象手法的不同表述。
漢字作為象形文字,源于原始的近乎圖畫的符號,如“日”“月”“水”“火”“山”“川”“馬”“牛”。相對于西方的拼音文字,漢字與詩的意象表達手法有著某種天然的聯系,甚至有人據此提出“字思維”。不過,作為象形文字的漢字在長期的演變過程中,已逐漸抽象化。在指事、象形、形聲、會意、轉注、假借這六種造字法,由于漢字越來越豐富,象形的比重越來越小。現代漢字系統更加復雜完整,表現力更強。于是,詩的意象表達,主要是借助一個個代表物象的詞匯,而不是依賴組成詞匯的單字本身的形象性。盡管如此,漢字殘存的象形特征,對于詩的意象表達,還是不無助益的。對中國古典詩歌推崇備至的美國詩人龐德(1885-1972)就曾感嘆道:“用象形構成的中文永遠是詩的,情不自禁的是詩的,相反,一大行的英語字卻不易成為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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