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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經·邶風·柏舟古文賞析
在平凡的學習、工作、生活中,大家都知道一些經典的詩歌吧,不同的詩歌,其語言藝術所表現的語言風格、特點、技巧各不相同。還在苦苦尋找優秀經典的詩歌嗎?以下是小編整理的詩經·邶風·柏舟古文賞析,歡迎大家分享。
題解
這首詩的作者被“群小”所制,不能奮飛,又不甘退讓,懷著滿腔幽憤,無可告語,因而用這委婉的歌辭來申訴。關于作者的身份和性別,舊說頗為紛歧,大致有君子在朝失意,寡婦守志不嫁和婦人不得志于夫等說。從詩中用語,像“如匪澣衣”這樣的比喻看來,口吻似較適合于女子。從“亦有兄弟,不可以據”兩句也見出作者悲怨之由屬于家庭糾紛的可能性比較大,屬于政治失意的可能性比較小。
原文
汎彼柏舟[1],汎亦其流[2]。耿耿不寐,如有隱憂。微我無酒[3],以敖以游。
我心匪鑒[4],不可以茹[5]。亦有兄弟,不可以據[6]。薄言往愬[7],逢彼之怒。
我心匪石,不可轉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8]。威儀棣棣[9],不可選也[10]。
憂心悄悄[11],慍于群小。覯閔既多[12],受侮不少。靜言思之,寤辟有摽[13]。
日居月諸[14],胡迭而微[15]?心之憂矣,如匪澣衣[16]。靜言思之,不能奮飛。
注釋
[1]汎(fàn):同“泛”,漂流貌。柏舟:柏木刳成的舟。刳(kū):剖開,挖空。
[2]亦:語助詞。這兩句是說柏舟泛泛而流,不知所止。作者用來比喻自己的身世。
[3]微:非,不是。
[4]以:于此。敖:通“遨”。五、六兩句言并非我無酒消憂,也不是不得遨游,而是飲酒和遨游都解不了這憂愁。
[5]匪:非。鑒:明鏡。
[6]茹(rú):含,容納。以上兩句是說我心不能像鏡子對于人影似的,不分好歹,一概容納。
[7]據:依靠。
[8]愬(sù):告訴。
[9]以上四句言石頭是任人轉動的,席子是任人卷曲的,我的心卻不是這樣。也就是說不能隨俗,不能屈志。
[10]威儀:尊嚴、禮容。棣棣:猶“秩秩”,上下尊卑次序不亂之貌。
[11]選:讀為“巽(xùn)”,巽是屈撓退讓的意思。
[12]悄悄:苦愁狀。
[13]覯(gòu):通“遘”,遭遇。閔(mǐn):痛。因為見怒于群小所以遭遇許多傷痛的事,受了不少侮辱,因此不得不“憂心悄悄”。
[14]辟:就是拊(fǔ)心。摽(biào):捶擊。這句是說醒寤的時候越想越痛,初則拊胸,繼則捶胸。
[15]居、諸:語助詞。
[16]迭:更迭,就是輪番。微:言隱微無光。《小雅?十月之交》篇“彼月而微,此日而微”,微指日月蝕,這里“微”字的意義相似。以上二句問日月為何更迭晦蝕,而不能常常以光明照臨世界。言正理常常不能表白。
[17]澣(huàn):洗。如匪澣衣:像不加洗濯的衣服。以上二句言心上的煩惱不能清除,正如不澣之衣污垢長在。
譯文
劃著小小柏木舟,飄來蕩去到中流。惴惴不安難入睡,如有憂愁在心頭。并非手中沒有酒,舉起痛飲自在游。
我心不是青銅鏡,善惡很難都辨清。雖有親兄弟同胞,心難溝通不能靠。滿心痛苦去傾訴,他們無情很惱怒。
我心不比那方石,不能挪動又轉移。我心不比蘆葦席,不能隨手便卷起。你的氣宇很軒昂,我心不會選他人。
滿腹愁苦心焦慮,怨憤小人恨難消。遭遇禍患實在多,歷經屈辱也不少。靜靜細思此間事,捶胸不眠真難熬。
可恨太陽與月亮,為何虧缺無光芒?心中憂慮難舒暢,猶如沒洗臟衣裳。靜靜細思從前事,不能上天任翱翔。
賞析
這是一首情文并茂的好詩。俞平伯認為:“通篇措詞委婉幽抑,取喻起興巧密工細,在樸素的《詩經》中是不易多得之作。”(《讀詩札記》)
全詩共五章三十句。首章以“泛彼柏舟,亦泛其流”起興,以柏舟作比。這兩句是虛寫,為設想之語。用柏木做的舟堅牢結實,但卻漂蕩于水中,無所依傍。這里用以比喻女子飄搖不定的心境。飲酒邀游本可替人解憂,獨此“隱憂”非飲酒所能解,亦非遨游所能避,足見憂痛至深而難銷。
次章緊承上一章,這無以排解的憂愁如果有人能分擔,那該多好!女子雖然逆來順受,但已是忍無可忍,此時此刻想一吐為快。尋找傾訴的對象,首先想到的便是兄弟,誰料卻是“不可以據”。勉強前往,又“逢彼之怒”,舊愁未吐,又添新恨。自己的手足之親尚且如此,更何況他人?既不能含茹,又不能傾訴,怎一個‘愁’字了得。
第三章是反躬自省之詞。前四句用比喻來說明自己雖然無以銷愁,但心之堅貞有異石席,不能屈服于人。“威儀棣棣。不可選也”,我雖不容于人,但人不可奪我之志,我一定要保持自己的尊嚴,決不屈撓退讓。主人公那如山如水的愁恨又是從何而來呢?
詩的第四章作了答復:原來是受制于群小,又無力對付他們。“覯閔既多,受侮不少”是一個對句,傾訴了主人公的遭遇,真是滿腹辛酸。入夜,靜靜地思量這一切,不由地撫心拍胸連聲嘆息,自悲身世。
末章作結,前兩句“日居月諸,胡迭而微”,于無可奈何之際,把目標轉向日月。女子怨日月的微晦不明,其實是因為女子的憂痛太深,以至于日月失其光輝。內心是那樣渴望自由,但卻是有奮飛之心,無奮飛之力,只能嘆息作罷。
全詩緊扣一個“憂”字,憂之深,無以訴,無以瀉,無以解,環環相扣。五章一氣呵成,娓娓而下,語言凝重而委婉,感情濃烈而深摯。詩人調用多種修辭手法,比喻的運用更是生動形象,“我心匪石,不可轉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幾句最為精彩,經常為后世詩人所引用。
創作背景
《邶風·柏舟》的作者和背景,歷來爭論頗多,迄今尚無定論。漢代時不僅今古文有爭議,而且今文三家也有不同意見。《魯詩》主張此詩為“衛宣夫人”之作,說:“貞女不二心以數變,故有匪石之詩。”(劉向《列女傳·貞順》),《韓詩》亦同《魯詩》說(見宋王應麟《詩考》)。《毛詩序》說:“《柏舟》,言仁而不遇也,衛頃公之時,仁人不遇,小人在側。”這是以此詩為男子不遇于君而作,為古今文家言。今文三家,《齊詩》之說,與《詩序》同。
自東漢鄭玄箋《毛詩》以后,學者多信從《毛詩》說,及至南宋,朱熹大反《詩序》,作《詩序辯說》,又作《詩集傳》,力主《柏舟》為婦人之詩,形成漢、宋學之爭論。元、明以降,朱熹《詩集傳》列為科舉功名,影響頗大,學者又多信朱說,但持懷疑態度的亦復不少,明何楷、清陳啟源、姚際恒、方玉潤等皆有駁議,爭論不休,至今尚未形成一致的意見。今人之《詩經》選注本、譯注本各有所本,或主男著,或主女作。高亨《詩經今注》、陳子展《詩經直解》均以為男子作,而袁梅《詩經譯注》、程俊英《詩經譯注》又皆以為女子作。
這些爭議概括起來主要是兩派:一派認為作者是男性仁臣,另一派認為作者是女子。現代學者多認為是女子所作。
名家點評
宋·朱熹《詩集傳》:“婦人不得于其夫,故以柏舟自比,言:以柏為舟,堅致牢實,而不以乘載,無所依薄,但泛然于水中而已。故,其隱憂之深如此,非為無酒可以遨游而解之也。《列女傳》以此為婦人之詩,今考其辭氣,卑順柔弱,且居變風之首,而與下篇相類,豈亦莊姜之詩歟?”
清·牛運震《詩志》:“耿耿之義,如物不去,如火不熄,不寐人深知此苦。”“寤辟有摽,寫憂極慘切,妙在靜言思之,以閑恬出之,意思便蘊藉。”
現代·俞平伯《葺芷繚衡室讀詩札記》:“通篇措詞委婉幽抑,取喻起興巧密工細,在樸素的《詩經》中是不易多得之作。”[3]
現代·錢鍾書《管錐編》:“我國古籍鏡喻亦有兩邊。一者洞察:物無遁形,善辨美惡……二者涵容:物來斯受,不擇美惡;如《柏舟》此句。前者重其明,后者重其虛,各執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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