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詩詞歌曲《關雎》的藝術審美觀
古詩詞歌曲《關雎》是作曲家趙季平依據《詩經・周南》創作而成,作曲技法嫻熟、精湛,從樂思上成功展現了一個青年男子熱烈而真摯的愛情,是當代聲樂作品之佳作。
一、《關雎》文本美學觀
《關雎》乃《詩經》的開篇之作,從思想內容、藝術特征來看,可謂是中國古代愛情詩篇的一個國粹典范,是孔子儒家推崇的詩教主張。先秦時期的情歌《關雎》,處在高揚主體理性的人治歷史時期,構建了以宗法血源觀念為核心的一整套倫理道德體系,因此美學觀念也相應地被侵染了濃厚的倫理道德色彩。如儒家學說以“和”為美,把主體的道德作為終極追求,在一定程度上尊重了人的自然性。這種觀念體現在愛情審美價值上,就是《關雎》閃耀的那種“和”美與人性美的特點,在肯定了人的自然性的同時,又以社會倫理作為自覺要求,強調了倫理道德觀念,體現了作為社會人的理想愛情觀的審美價值取向,即“不偏不倚,勿過不及”的審美觀。
和諧的美是人與人之間的和諧,人與社會的和諧,人與自然的和諧,也是人與自我內心的和諧。和諧的愛情,是幸福、美好的最高境界,當然這種和諧既是兩情相悅、互相愛慕的雙向自由選擇,又要符合一定的社會規范、倫理道德要求。《關雎》所反映的愛情之美正是自我克制、溫柔敦厚的中和之美,是和諧愛情的典范。
詩中的“君子”謙和有禮,文質彬彬,才思敏捷,溫潤如玉。據王國維講:“金奏之樂,天子諸侯用鐘鼓;士大夫鼓而已”。“君子”追求“淑女”的方式比較特別,沒有海誓山盟,沒有粗俗的行為,舉止高雅,以“琴瑟、鐘鼓”來陶醉對方的心靈、以音樂的形式來傾訴高尚的愛情。由此看來,“君子”是有一定的社會地位和身份的才子,溫文爾雅、知書達理、遵守社會道德規范,可謂“樂而不淫”,而“淑女”也算得上佳人,“君子”和“淑女”的愛情可以說是中國愛情文學史上“才子佳人”的模式源頭,代表了傳統中國式的愛情理想。
其次,“君子”充滿激情而又理智,愛得深入而又有節制。詩中沒有潑墨重彩地描述“君子”對“淑女”的熱烈追求過程,而是把筆墨重點放在“君子”追求不到“淑女”后的兩個典型行為上:一是想念,想念的程度很深“寤寐思服”,即日思夜想;想念的時間長,“悠哉悠哉”;二是痛苦,“君子”因飽受思念痛苦的折磨,“輾轉反側”,即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無法入睡。通過描述“君子”“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的詩句,可以看出“君子追求的辛苦、執著,又可以看出他愛得深入、理智、規矩,可謂“衰而不傷”。當“淑女”拒絕了“君子”追求,“君子”不但沒有絲毫的抱怨,反而繼續“琴瑟友之”、“鐘鼓樂之”,表現出他自我克制、重視道德修養的人生態度和善解人意的寬廣胸襟,可謂“發乎情,知乎禮儀”。這是典型的東方式的、中國傳統而含蓄的愛情表白方式,就如現在一位男子手捧一束玫瑰獻給他所愛的女子,“君子”不僅把“淑女”當作他熱切追求的戀人,還渴望和“淑女”結為秦晉之好。
總之,《關雎》能夠稱得上經典的文學作品,在于內涵的深邃和藝術手法的獨特性。它隱晦曲折的寫作手法迎合了中國傳統的愛情標準與接受美學的審美趨向,因此是不朽的'、精粹的。
二、《關雎》演唱審美觀
《關雎》整首詩歌充滿了極強的浪漫主義色彩,是浪漫主義者通過滿足個人內心情感表達的需要而創作的抒情詩。趙季平先生根據詩詞的藝術氣質,通過精妙的寫作手法,在音樂中塑造了一幅幅唯美、幽靜、細致、浪漫、熱情的場面,這些畫面的用聲,需要不斷調整歌聲音色與音樂表情才能表現音樂內在的浪漫主義氣氛與人物的內心情感變化。
(一)古曲《關雎》的聲音觀
古典詩詞歌曲《關雎》對演唱者唱技術有極高的要求。這首歌曲從整體作曲風格來看,現代旋律意識較強,所以不能用通常的古曲吟唱方式去表演。演唱者不僅需要甜美通透的音色,同時還要具備歌唱的戲劇張力。按歌曲整體來看可分為三個不同的音樂情緒和三種不同的音樂思想,為此就需要有三種不同的聲音表情在歌唱中穿行。歌曲開始第一句:“關關雎鳩,在河之洲”,音樂以灘頭水畔的一對雎鳩鳥的叫聲起興,然后道出自己的一片情思,這一句對整首歌曲來說,起著媒介、比喻、聯想,以至象征的作用。演唱時聲音要平直連貫,歌聲莊重典雅,引出謙謙君子的形象,具有緩緩訴說的感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表達主人公想起美好有修養的女子,這句演唱時聲音要有所控制,音色中要盡顯柔情甜美之意。“君子好逑”的“好”字有一個八度的跳躍,在演唱時注意胸腔聲音向頭聲的自然轉換。詩句“參差荇菜,左右采之。參差荇菜,左右之”。這兩句詩詞是整個音樂作品的高潮之處,演唱時尋找氣息支持,聲音要有戲劇性地夸張,以表達主人公強烈的愛情向往。總之:古曲演唱者要有駕馭聲音、氣息控制的能力。
(二)古曲《關雎》演唱接受美學觀
《關雎》作為《詩經》的開篇之作,以極其含蓄、雅致的方式,抒發了一個青年男子對美麗善良姑娘的思慕、追求之苦。純真的愛,愛的純真,毫無淫邪之思,“發乎情,止乎禮義”。體現出“和諧為美”的審美原則。孔子曾評價《關雎》說:“《關雎》樂而不淫,哀而不傷”(《論語・八佾》)。[1]詩歌的情感不但要具備道德上的純潔性和崇高性,而且要受到理智的節制,講究適度、平和,不能過于放縱、任其泛濫。《關雎》表達的正是中和之美,歡樂而不放縱,悲哀而不傷痛,一切情感的外現都是那么的恰到好處。
《樂記》中講到“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動,物使之然也。感于物而動,故形于聲”。[2](《樂本篇》)用這段簡潔凝煉的語言及“物-心-聲音-樂”這樣一種結構關系來說明“樂”的產生和實現過程。演唱《關雎》這首歌,首先要把唱者思想置身于一個特定環境中,用理性去感知、分析,要做到“感于物而動”,歌聲演唱一定要由人的內心情感而發,由作品的需要而唱,“把注意力集中在音樂的表現對象――人的內心情感的產生這一基點上”。[3]這首作品從音樂審美來說,演唱時聲音的使用一定要有音樂中的情感體驗、中和之美,不可使用過度音量,聲音和情感需要加以節制不能放縱。 (三)古曲《關雎》韻腔觀
在古曲唱法中,“潤腔”是一種特別重要的演唱技巧,如明代王驥德在《曲律》中講到“樂之筐格在曲,而色澤在唱”,[4]從此語言中可以看出:歌曲的風格特色之精華在于唱腔的修飾。尤其此曲,潤腔是演繹此曲成功與否的一個關鍵因素。
1.以字尋腔
中國古詩詞歌曲演唱首要審美標準就是準確清晰的歌唱語言,也就是說“以字行腔,字正腔圓”。“聲樂藝術自始至終貫穿著語言的咬字發音;要解決技術問題、表現問題、音樂形象的雕琢等等,都必須立足語言、咬字、發音的重要環節上,語言無疑是歌唱藝術的靈魂。”[5]《關雎》這首歌是作曲家嚴格按照中國民族音樂寫作方法以字尋腔來進行創作的,因此,需要在咬字、吐字上精心設計,尋準行腔規律,做到字與腔的統一、語感與樂感的統一。這首詩還采用了一些雙聲疊韻的連綿字,以增強詩歌音調的和諧美和描寫人物的生動性,如“關關”疊字;“窈窕”疊韻;“參差”雙聲;“輾轉”既是雙聲又是疊韻。這些字在歌曲演唱時盡量用吟唱的方式去處理,做到聲音連貫,在吐字中行腔。《關睢》第二章第二句“左右流之”的“流”和第四句“寤寐求之”的“求”,按音律來說兩個字皆屬平聲,演唱時吐字應給以重讀、聲音向外送得多一些,形成漸強減慢歌唱表演形式,烘托出青年的纏綿悱惻之情,直率地表現出自己的追慕之心和相思之苦。
2.以情帶聲
中國古詩詞歌曲的唱法是以獨特的行腔韻味為精髓,而這些皆源于“情感的抒發”。歌曲《關雎》的情感層次展開如下:抒景→青年見到一位漂亮的姑娘,從而引起的愛慕的感情和求婚的愿望→青年求婚,苦于無法,求之不得,因而朝思暮想,寢食不安的苦戀情形→青年結婚成夢,夢想成婚的歡樂場景。唱腔的情感線上下起伏,層層推進,深刻表達了青年人強烈的愛慕之情。
“潤腔”也就是音樂表情,是這首歌曲表達韻味的關鍵所在。如元・燕南芝著《唱論》講到:“凡歌一句,聲韻有一聲平,一聲背,一聲圓。聲要圓熟,腔要徹滿。”這段話主要是講演唱中需用不同歌聲的迂回來解釋所演唱的作品。這首歌曲演唱時:“關關雎鳩”歌聲的進入需要有一個小倚音帶上滑音的裝飾,主音站穩后聲音需要平直緩慢地訴說,歌聲展現一個高雅、謙謙君子的形象。“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句唱時把“窈窕淑女”這四個字用朗誦的方式聲音連貫漸弱唱出,“君子好逑”的“好”旋律有一個八度跳躍,聲音保持平直推漸強,表達青年熱烈的愛慕之情,如此就使得整個歌曲的旋律既符合語感又符合歌曲的情感。在此曲演唱中要做到聲與情的相互統一,以情為中心,根據情感表達的需要對曲調進行潤腔修飾,促進詞與曲、聲與調之間的和諧。
總之,中國古詩詞歌曲文辭考究、音樂精美,是音樂與文學的統一體,具有很高的藝術價值,是中國聲樂藝術中的瑰寶。趙季平先生創作的詩經《關雎》,更可稱為上乘之作,要想把歌曲《關雎》演唱到位,就需要過硬的聲樂演唱技術,更具有廣博的文化知識修養等,還要有音樂、詩詞、演唱細致入微的分析,才能把歌曲演繹得盡善盡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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