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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經(jīng)·大雅·蕩之什·桑柔

時間:2023-03-23 06:37:01 詩經(jīng)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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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經(jīng)·大雅·蕩之什·桑柔

  相信大家在日常生活中都有學過許多的古詩吧,那么你知道哪些經(jīng)典的古詩呢?下面小編給大家收集整理了詩經(jīng)·大雅·蕩之什·桑柔,希望大家喜歡!

詩經(jīng)·大雅·蕩之什·桑柔

  原文:

  菀彼桑柔,其下侯旬。捋采其劉,瘼此下民。不殄心憂,倉兄填兮!倬彼昊天,寧不我矜。

  四牡骙骙,旟旐有翩。亂生不夷,靡國不泯。民靡有黎,具禍以燼。於乎有哀,國步斯頻!

  國步篾資,天不我將。靡所止疑,云徂何往。君子實維,秉心無競。誰生厲階?至今為梗!

  憂心殷殷,念我土宇。我生不辰,逢天僤怒。自西徂東,靡所定處。多我覯痻,孔棘我圉。

  為謀為毖,亂況斯削。告爾憂恤,誨爾序爵。誰能執(zhí)熱,逝不以濯?其何能淑?載胥及溺。

  如彼溯風,亦孔之僾.民有肅心,荓云不逮。好是稼穡,力民代食。稼穡維寶,代食維好。

  天降喪亂,滅我立王。降此蟊賊,稼穡卒癢。哀恫中國,具贅卒荒!靡有旅力,以念穹蒼。

  維此惠君,民人所瞻。秉心宣猶,考慎其相。維彼不順,自獨俾臧。自有肺腸,俾民卒狂。

  瞻彼中林,甡甡其鹿。朋友已譖,不胥以穀.人亦有言:進退維谷。

  維此圣人,瞻言百里。維彼愚人,覆狂以喜。匪言不能,胡斯畏忌。

  維此良人,弗求弗迪。維彼忍心,是顧是復。民之貪亂,寧為荼毒!

  大風有隧,有空大谷。維此良人,作為式穀.維彼不順,征以中垢。

  大風有隧,貪人敗類。聽言則對,誦言如醉。匪用其良,復俾我悖。

  嗟爾朋友,予豈不知而作。如彼飛蟲,時亦弋獲。既之陰女,反予來赫!

  民之罔極,職涼善背。為民不利,如云不克。民之回遹,職競用力。

  民之未戾,職盜為寇。涼曰不可,覆背善詈。雖曰匪予,既作爾歌。

  注釋:

  1、旬:樹蔭遍布。《毛傳》:“菀(婉wǎn),茂貌。旬,陰均也。”《傳疏》:“陰均者,言蔭依普遍也。”

  2、劉:稀疏無葉貌。《毛傳》:“劉,暴爍而希也。瘼(莫mò),病也。”

  3、殄(舔tiǎn)《鄭箋》:“殄,絕也。”

  4、倉兄(愴曠chuàng kuàng):同“愴怳”,凄愴之意。《毛傳》:“填,久也。”《集傳》:“倉兄,與愴怳同,悲憫之意也。”

  5、倬(捉zhuō):《鄭箋》:“倬,明大貌。昊天乃倬然明大而不矜哀下民。”矜(金jīn):憐憫;憐惜。

  6、骙骙(葵kuí)、旟(余yú)旐(照zhào):《毛傳》:“骙骙,不息也。鳥隼曰旟,龜蛇曰旐。”

  7、泯:亂。王引之《經(jīng)義述聞》卷七:“泯,亂也。承上亂生不夷言之,故曰靡國不亂耳。”

  8、黎:王引之《經(jīng)義述聞》卷七:“黎者,眾也,多也。”

  9、燼(盡jìn):火燒東西的剩余。頻:《毛傳》:“頻,急也。”

  10、篾資:《通釋》:“篾資,即無資也。”

  11、將:《鄭箋》:“將,猶養(yǎng)也。”

  12、疑:《毛傳》:“疑,定也。”

  13、厲階:禍端。梗:災害。《毛傳》:“競,強。厲,惡。梗,病也。”《集傳》:“誰實為此禍根,使至今為病乎?”

  14、土宇:《集傳》:“土,鄉(xiāng)。宇,屋。”

  15、僤(但dàn):《毛傳》:“僤,厚也。”

  16、覯痻(民mín):《集傳》:“覯,見。痻,病。棘,急。圉(雨yǔ),邊也。”

  17、毖(必bì):謹慎。《毛傳》:“毖,慎也。”

  18、恤:《鄭箋》:“恤,亦憂也。”

  19、序爵:《集傳》:“序爵,辨別賢否之道也。”

  20、濯:《毛傳》:“濯所以去熱也。”

  21、其何能淑:《集傳》:“不然,則其何能善哉?相與入于陷溺而已。”

  22、溯(肅sù)、僾(艾ài):《毛傳》:“溯,向。僾,唈(邑yì)。”《集疏》:“喻王政所及,民皆如彼向疾風者,為之唈然短氣。”唈僾:氣不舒貌。

  23、荓(乒pīng):使。云:有。孔穎達疏:“荓云不逮者,是使之不得及門也。”《鄭箋》:“肅,進。”《毛傳》:“荓,使也。”

  24、力民:使人民出力。代食:代替食祿。《毛傳》:“力民代食,代無功者食天祿也。”

  25、蟊(毛máo):《鄭箋》:“蟲食苗根曰蟊,食節(jié)曰賊。卒,盡。癢(揚yáng),病也。”

  26、恫(通tōng):痛。《鄭箋》:“恫,痛也。”

  27、贅(墜zhuì):連屬。《毛傳》:“贅,屬。”《傳疏》:“‘具贅卒荒’承上文‘降此蟊賊,稼穡卒癢’言之,猶云饑饉薦臻耳。”

  28、秉心宣猶:《通釋》:“秉心宣猶,言其持心明且順也。”

  29、相:《集傳》:“相,輔。……考擇其輔相,必眾以為賢,而后用之。”

  30、甡甡(申shēn):眾多貌。《毛傳》:“甡甡,眾多也。”

  31、譖(zèn)、穀:《鄭箋》:“譖,不信也。穀,善也。”

  32、谷:《毛傳》:“谷,窮也。”

  33、覆狂以喜:《集傳》:“愚人不知禍之將至,而反狂以喜,今用事者蓋如此。”

  34、迪(敵dí):進取。《毛傳》:“迪,進也。”《傳疏》:“言不干進也。”

  35、貪亂:《鄭箋》:“貪,猶欲也。”《集傳》:“民不堪命,所以肆行貪亂。”

  36、隧(碎suì):風疾速貌。王引之《經(jīng)義述聞》卷七:“隧之言,迅疾也。有隧,形容其迅疾也。有空,亦形容大谷之詞也。”

  37、中垢:胡承珙(鞏gǒng)《后箋》:“案中垢,言垢中也。猶中林、中谷之比。謂不順之人,其行如在垢中。垢,塵垢也。”

  38、類:《鄭箋》:“類,等夷也。”

  39、誦言:《通釋》:“聽言,謂順從直言,即譽言也。……誦言,即諷諫之言也。詩言貪人好譽而惡諫,聞譽言則答,聞諫言則如醉。”

  40、而:《鄭箋》:“而,猶女(汝)也。”

  41、蟲:《正義》:“蟲是鳥之大名,故羽蟲三百六十,而鳳凰為之長。”《集傳》:“言己之所言亦或有中,猶曰千慮而一得也。”

  42、陰:通“諳”。 《鄭箋》:“之,往也。口距人謂之赫。我恐女見弋獲,既往覆陰女,謂啟告之以患難也。”

  43、涼:刻薄。《鄭箋》:“民之行失其中者。”《毛傳》:“涼,薄也。”

  44、回遹(遇yù):邪僻。《鄭箋》:“言民之行維邪者,主由為政者遂用強力相尚故也。”

  45、戾:《毛傳》:“戾,定也。”

  46、涼曰不可:林義光《詩經(jīng)通解》:“涼曰不可者,正告之以不可也。”

  47、詈(利lì):罵;責罵。《鄭箋》:“善,猶大也。”

  48、匪:通“誹”,誹謗。《傳疏》:“此芮伯自明其歌詩以諷刺厲王也。”

  譯文:

  茂密柔嫩青青桑,下有濃蔭好地方。桑葉采盡枝干禿,百姓受害難遮涼。愁思不絕心煩憂,失意凄涼久惆悵。老天光明高在上,怎不憐憫我驚惶。

  四馬駕車好強壯,旌旗迎風亂飄揚。社會動亂不太平,舉國不寧人心慌。百姓受難少壯丁,如受火災盡遭殃。長長聲聲心悲哀,國運艱難太動蕩。

  國運艱難無錢糧,老天不肯來扶將。沒有歸宿無處住,哪兒定居可前往?君子總是在思索,持心不爭意志強。如此禍根誰引出?至今為害把人傷。

  心中憂愁真惻愴,思念故居和家鄉(xiāng)。生不逢時我真慘,遇上老天怒氣旺。從那西邊到東邊,無處安身最凄涼。遭遇災禍受苦多,外患緊急在邊疆。

  謹慎謀劃覓良方,才能消除混亂狀。告訴你要體恤人,告訴你要用賢良。誰在解救炎熱時,不用冷水來沖涼?小人治國沒好事,大家受溺遭滅亡。

  好像就在逆風闖,呼吸困難口難張。百姓本有肅敬心,但卻無處獻力量。重視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事,百姓辛苦代耕養(yǎng)。耕種收獲國之寶,代耕之民最善良。

  天降禍亂與死亡,要滅我們所立王。生出害蟲食根節(jié),各種莊稼都遭殃。哀痛我們國中人,連綿土地受災荒。沒有人來獻力量,哪能虔誠感上蒼。

  順應人心好君王,百姓愛戴都瞻仰。操心國政善謀畫,考察慎選那輔相。不順人心壞君王,獨讓自己把福享。有那一副怪肺腸,讓那國民都發(fā)狂。

  看那叢林蒼莽莽,鹿群嬉戲多歡暢。同僚朋友卻相讒,沒有誠心不善良。人們也有這些話,進退兩難真悲涼。

  惟這圣人眼明亮,目光遠大百里望。那種愚人真可笑,獨自高興太狂妄。不是我們不能說,為何顧忌心惶惶?

  惟有這人心善良,無所求取沒欲望。但是那人太忍心,變化反覆總無常。百姓如今似好亂,實因惡政苦難當。

  大風疾吹呼呼響,長長山谷真空曠。想這好人多善良,所作所為都高尚。想那壞人不順理,行為污穢真骯臟。

  大風疾吹呼呼響,貪利敗類有一幫。好聽的話就回答,聽到諍言裝醉樣。賢良之士不肯用,反而視我為悖狂。

  朋友你啊可嗟傷,豈不知你裝模樣。好比那些高飛鳥,有時被射也落網(wǎng)。我已熟悉你底細,反來威嚇真愚妄。

  沒有準則民擾攘,因你背理善欺罔。盡做不利人民事,好像還嫌不理想。百姓要走邪僻路,因你施暴太橫強。

  百姓不安很恐慌,執(zhí)政為盜掠奪忙。誠懇勸告不聽從,背后反罵我荒唐。雖然遭受你誹謗,終究我要作歌唱。

  鑒賞:

  《桑柔》為西周之詩。《毛詩序》云:“芮伯刺厲王也。”今按,毛說可信。《史記·周本紀》載厲王事云:“厲王即位三十年,好利,近榮夷公,芮良夫諫,厲王不聽,卒用榮公為卿士用事。王行暴虐侈傲,三十四年王**嚴,國人莫敢言,道路以目。三年,乃相與畔襲厲王,王出奔彘。”王符《潛夫論·遏利篇》引魯詩說云:“昔周厲王好專利,芮良夫諫而不入,退賦《桑柔》之詩以諷,言是大風也,必將有遂,是貪民也,必將敗其類。王又不悟,故遂流王于彘。”芮良夫即芮伯。芮是國名,伯爵,姬姓,良夫其名也。據(jù)此,則此詩之作,在榮公為卿士后,去流彘之年,當不甚遠。厲王奔彘在其三十七年,則《桑柔》詩,必不作于此年以后。此詩刺厲王,責執(zhí)政之臣,執(zhí)政為誰。即榮夷公也。芮伯與榮夷公為同時人,即詩中所指之同僚。全詩意旨明朗,實為西周時代史詩之一也。

  全詩十六章,前八章章八句,刺厲王失政,好利而暴虐,以致民不聊生。故激起民怨。后八章章六句責同僚,然亦道出厲王用人不當,用人不當亦厲王之過失。故毛傳總言為刺厲王。

  首章以桑為比,桑本茂密,蔭蔽甚廣,因摘采至盡而剝落稀疏。比喻百姓下民,受剝奪之深,不勝其苦,故詩人哀民困已深,呼天而訴曰:“倬彼昊天,寧不我矜。”意謂:高明在上的蒼天啊,怎么不給我百姓以憐憫呢!詩意嚴肅,為全詩之主旨。

  次章至第四章,述禍亂之本,乃是緣于征役不息,民無安居之所。“四牡骙骙,旟旐有翩”,謂下民已苦于征役,故見王室之車馬旌旗,而痛心疾首曰:“亂生不夷,靡國不泯。民靡有黎,具禍以燼。”意思是說:亂子不平息國家就要滅亡,現(xiàn)在民間黑發(fā)的丁壯已少,好比受了火災很多人都成為灰燼了。國以民為本,民瘼深重,而國危矣。詩人對此情況,更大聲疾呼云:“於乎有哀,國步斯頻!”“國步”指國運,“頻”,危蹙也。感嘆國運危蹙,必無長久之理,必致蹈危亡之禍。三章感嘆民窮財盡,而天不助我,人民無處可以安身,不知往何處為好,因而引起君子的深思。君子本無欲無求,捫心自問沒有爭權(quán)奪利之心,但念及國家前途,不免發(fā)出誰實為此禍根,至今仍為民之病害的浩嘆。四章感慨“我生不辰,逢天僤怒”。“我生不辰”,謂生不逢時,“僤怒”,謂震怒。詩人之言如此,可見內(nèi)心殷憂之深。他從人民的角度出發(fā),痛感人民想安居,而從西到東,沒有能安居的處所。人民懷念故土故居,而故土故居都因征役不息不能免于禍亂。人民既受多種災難的侵襲,更擔心外患侵凌,御侮極為迫切。天怒民怨,而國王不恤民瘼,不思改變國家的政治,因此詩人憂心如搗,為盼國王一悟而不可得深懷憂憤。僅此四章,已可見暴政害民,深重到何等程度。

  五章至八章,是詩人申述為國之道,再進忠言。五章首二句“為謀為毖,亂況斯削”,是說謀慮周到,做事慎重,禍亂的情況就可以削減。繼言“告爾憂恤,誨爾序爵”;是以老臣的口氣,誡教國王:必須憂恤國事,慎于授官拜爵,選用賢能。解救國家之急難,有如解救炎熱。解救炎熱,要用涼水,好比解救國家危難,必須任用賢良。詩人用“誰能執(zhí)熱,逝不以濯”等語,諄諄告誡,陳述利害,可謂語重心長,譬喻也很確當。六章七章,從愛護人民的觀點出發(fā),表明百姓都很善良,他們勤于稼穡,以耕種養(yǎng)活“力民代食”的人(“力民代食”指官府役使人民勞動,取其收獲養(yǎng)活自己)。因此官府要體恤民情,愛護人民,是為政的首要大事。六章“如彼遡風,亦孔之僾”,是說國王為政,不得人心,人民就如向著逆風,感到窒息喪氣。人民雖有進取之心,但征役過重,剝奪過多,他們必然會產(chǎn)生難于效力之感。七章敘天降災害,禍亂頻仍,執(zhí)政者只知聚斂,沒有顧念人民認真救災。由于為政昏亂,所以人民倍感痛苦。在詩中,詩人用人民的口氣,警示國王,一則曰:人怨則天怒,天降喪亂,將滅我所立之王;再則曰:降此蟊賊之蟲,莊稼都受到蟲害而失收,天災正是天之懲戒。下曰“哀恫中國,具贅卒荒”,則是感念人民受災痛苦,連綴的土地,都受災荒蕪,而執(zhí)政者昏亂,沒有領導人民合力救災,因而也不能感念上天減輕災難。

  詩的第八章再從用人的角度出發(fā),言人君有順理有不順理,用人有當有不當。賢明的國君明于治道,順情達理能認真考慮選用他的輔相。不順理的君王,則與之相反自以為是,把小人當作善良,因此使得人民迷惑而致發(fā)狂。

  以上八章是詩的前半,也是詩的主體,總說國家產(chǎn)生禍亂的原因,是由于厲王好貨暴政,不恤民瘼,不能用賢,不知納諫,以致民怨沸騰,而詩人有“誰生厲階,至今為梗”之悲慨。

  后八章責同僚之執(zhí)政者,不以善道規(guī)范自己,缺乏遠見,只知逢迎君王,加速了國家的危亡,更引起人民的怨恨。詩人感慨小人當權(quán),也是厲王的過失,因而作成此詩,希望引起鑒戒。

  第九章以“瞻彼中林,甡甡其鹿”兩句起興。鹿之為物,性喜群居,相親相善。“甡甡”,意同“莘莘”,眾多之貌,今同僚朋友,反而相譖,不能以善道相助,是不如中林之鹿。故詩人感慨“上無明君,下有惡俗”(朱熹《詩集傳》)而有“進退維谷”之嘆。(按:“進退維谷”,“谷”有兩種解說,毛傳:“谷,窮也。”今從之。《晏子春秋》中,叔向問晏子一節(jié),引詩“進退維谷”,謂“處兩難善全之事而處之皆善也”,訓谷為“谷”;谷,善也,與毛說不同,錄以備考。)

  第十章、十一章,用對比手法,指責執(zhí)政者缺乏遠見,他們阿諛取容,自鳴得意,他們存有畏忌之心,能進言而不進言,反覆瞻顧,于是賢者避退,不肖者進,于是人民慘遭荼毒而造成變亂。詩人指出執(zhí)政者倘為圣明之人,必能高瞻遠矚,明見百里,倘若執(zhí)政者是愚人,他們目光短淺,倒行逆施,做了壞事,反而狂妄欣喜。這是禍亂之由。詩人又說:“維此良人,弗求弗迪。維彼忍心,是顧是復。”表明賢者不求名不爭位,忍心之不肖者,則與之相反,多方鉆營,唯名利是圖;國事如斯而國王不察,親小人,遠賢人,于是百姓難忍荼毒,禍亂生矣。

  第十二章、十三章以“大風有隧”起興,先言大風之行,必有其隧;君子與小人之行也是各有其道。大風行于空谷之中,君子所行的是善道,小人不順于理,則行于污垢之中。次言大風之行,既有其隧;貪人之行,亦必敗其類。征之事實,無有或爽。蓋厲王此時,用貪人榮夷公為政,榮公好專利,厲王悅之。芮良夫諫不聽,反遭忌恨。故詩中有“聽言則對,誦言如醉,匪用其良,覆俾我悖”之語。可知厲王對于阿諛奉承他的話語,就聽得進,進行對答,而聽到忠諫之言就不予理睬。不用善良的人,反以進獻忠言的人為狂悖,國家不能不危亡。

  第十四章慨嘆同僚朋友,專利斂財,虐民為政,不思翻然悔改,反而對盡忠的詩人進行威嚇,所以詩人再作告誡。詩人說:“嗟爾朋友,予豈不知而作,如彼飛蟲,時亦弋獲。”意思是說:可嘆你們這些同僚,我難道不知你們的所作所為?你們對國家有極大的危害,好比那些飛鳥,有時候也會被人捕獲,國家動亂危亡,你們也不會有好的下場。詩人如此警誡,可渭聲情俱歷。可惜此輩小人,無動于衷,所以詩人在此章的結(jié)尾,以“既之陰女,反予來赫”作結(jié),再次警告這些人說:我已熟悉你們的底細,你們對我也無所施其威嚇了。

  在第十五章中,詩人繼第九至十四章指責執(zhí)政臣僚諸種劣跡之后,更縷陳人民之所以激成亂的原因,實為執(zhí)政者之咎,執(zhí)政者貪利斂財,推行暴政,導致民怨沸騰,民無安居之所,痛苦無處訴說,在這種情況下,自然怨恨官府,走邪僻之路。此章詩云:“民之罔極,職涼善背。”指出人民之所以失去是非準則,是因為官府執(zhí)政者推行苛政違背道理。“民之回遹,職競用力”。指出人民之所以走向邪僻,是由于官府執(zhí)政者尚力而不尚德。不僅如此,詩中還指出,執(zhí)政者做對人民不利的事,唯恐不得其勝(意謂極其殘酷)。譴責極為嚴正。詩人憂國之熱忱,同情人民之深切,于此可見。宜乎《詩集傳》解此章云:“言民之所以貪亂而不知止者,專由此人名為直諒而實善背,又為民所不利之事,如恐不勝而力為之也。又言民之所以邪僻者,亦由此輩專競用力而然也,(詩人)反覆言之所以深惡之也。”《集傳》所稱此人此輩,即指助厲王為虐之榮夷公等,小人當權(quán),加速國家之危亡,誠足引為鑒誡。

  末章承前,言民之所以未得安定,是由于執(zhí)政者以盜寇的手段,對他們進行掠奪,所以他們也不得不為盜為寇。上為盜寇之行,民心不能安定。詩人又以“涼曰不可,覆背善詈”兩句,表示:我雖忠告你們,卻又不被你們接受,反而在背后詛咒我。最后歸結(jié)到作詩的緣由:“雖曰匪予,既作爾歌。”盡管你們誹謗我我還是為你們作了這首歌,以促成你們的省悟。

  綜觀史實,評價此詩,很有典型意義。周厲王貪而好利,任用榮夷公等小人,不恤人民疾苦,拒絕忠諫,導致周室危亡,這一史實,后世多引為鑒誡。芮良夫就當時情況,作為詩篇,希冀厲王及其用事諸臣能有所省悟,可謂苦心孤詣,可惜厲王不察,終至激成民變,被流放于彘。所以這首詩對當時有重大意義,對后世更有深遠的影響,民猶水也,國猶舟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可見得民心的世代,必然昌盛;失卻民心,必然滅亡,千古一轍,讀《桑柔》之詩,足以引起深思。

  從詩的語言來看,全詩語言樸直而多變化,直陳己意,不事雕飾而寄意深長。其中許多用語,至今還被引用,還具有活力。如“倬彼昊天,寧不我矜”,此呼天之詞也。“亂生不夷,靡國不泯”,此憂時之詞也。“誰生厲階,至今為梗”,此憤世之詞也。“誰能執(zhí)熱,逝不以濯”,此善譬之詞也。“人亦有言,進退維谷”,此言處世之詞也。古代語詞,雖至西周,尚未發(fā)展到完美的程度,所以詩中多用通假字來滿足表意的需要,有些詞語,甚至解說紛紜,難有確意,但根據(jù)詩的主旨,仔細思考,還是可以順理成章,得到合情合理的解說的,因為文字本是逐步發(fā)展起來的,從詩中可以看出詩人高度的操縱文字能力。

  從表現(xiàn)手法來看,這首長詩,運用了比喻、借喻、暗喻、反詰、襯托、夸張、對比、反比、感嘆等多種手法。章法完整,主題突出,主次分明,在古代詩歌中,是一首不可多得的宏篇大作。

  拓展閱讀:

  作品簡介

  《桑柔》,《詩經(jīng)·大雅·蕩之什》的一篇。為先秦時代的詩歌。全詩十六章,前八章,每章八句,后八章。每章六句。相傳為周大夫芮伯責因周厲王用小人,行暴政,招外侮,禍人民的罪行,陳述救國之道所作。《詩經(jīng)》是文學史上第一部詩歌總集。對后代詩歌發(fā)展有深遠的影響,成為中國古典文學現(xiàn)實主義傳統(tǒng)的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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