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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經》中的棄婦形象及被棄原因分析
《詩經》中的棄婦詩,刻畫了一批善良、勤勞、溫順、軟弱的悲劇女性形象,這是時代的產物,也是男性喜新厭舊的本性暴露。以下是小編收集整理的《詩經》中的棄婦形象及被棄原因分析,僅供參考!
《詩經》是我國最早的一部詩歌總集,它以豐富的文化內容、廣泛的創作題材和完美的藝術形式,向我們生動地展示了殷周社會歷史的立體畫卷。《詩經》的時代,以男性為中心的社會體系早已形成,宗法禮教雖不及封建社會中、后期那么嚴密,但婦女因沒有獨立的經濟地位,婚后成為男子的附屬品已是社會的普遍現象。《詩經》中棄婦詩就是當時這種普遍社會問題的證據。
一、棄婦詩的判別
棄婦是指結了婚或定了婚約,又被丈夫遺棄的婦女,所謂棄婦詩是敘寫被棄婦女的生活經歷和思想感情以及心理活動的詩,這些棄婦詩向人們訴說了她們的不幸婚姻,表達了她們追求幸福婚姻生活的美好愿望,反映了她們所處時代婚戀方面的時代風貌。
在《詩經》中,被專家學者判定為棄婦或涉及棄婦意象的作品有十多篇。其中大部分存于“國風”中,有《召南·江有汜》、《邶風·日月》、《王風·中谷有推》、《衛風·氓》、《鄭風·遵大路》等,還有一部分存于“小雅”中,有《小雅·我行其野》、《小雅·谷風》、《小雅·黃鳥》《小雅·白華》等。當代文學均判定為棄婦詩,這些棄婦詩大都采用敘述或直抒胸臆的方式表達棄婦被棄的無奈和痛苦,或痛斥被遺棄的不分,或埋怨男子的喜新厭舊,或描述癡心女子負心漢,或悔恨自己擇偶的輕率,或埋怨父母兄弟的冷漠無情,這些普通痛苦感受是通過一個個棄婦的悲劇表現出來的,從棄婦的角度出發,她們也沒有接受教育,但是她們有青春的美貌,勤勞的雙手,還有一顆真誠的心,她們真心實意接受對方的愛,為對方無怨無悔的付出,但是婚姻的穩固需要雙方的努力,女子的真心未必能挽回對方的真心,于是就有了癡心女子負心漢的悲劇。《詩經》中講述癡心女子負心漢的故事的詩歌最具典型性的有《衛風·氓》和《邶風·谷風》這兩首。
二、棄婦形象的分析
雖然這兩首詩都是女主人公以自敘的口氣敘說自己被丈夫拋棄的不幸生活,但在棄婦形象上依舊有差別。
(一)怨恨、決絕型,對婚姻不抱希望。
《衛風·氓》
氓之蚩蚩,抱布貿絲。匪來貿絲,來即我謀。
送子涉淇,至于頓丘。匪我愆期,子無良媒。
將子無怒,秋以為期。
乘彼垝垣,以望復關。不見復關,泣涕漣漣。
既見復關,載笑載言。爾卜爾筮,體無咎言。
以爾車來,以我賄遷。
桑之未落,其葉沃若。于嗟鳩兮,無食桑葚;
于嗟女兮,無與士耽。士之耽兮,猶可說也;
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桑之落矣,其黃而隕。自我徂爾,三歲食貧。
淇水湯湯,漸車帷裳。女也不爽,士貳其行。
士也罔極,二三其德。
三歲為婦,靡室勞矣。夙興夜寐,靡有朝矣。
言既遂矣,至于暴矣。兄弟不知,咥其笑矣。
靜言思之,躬自悼矣。
及爾偕老,老使我怨。淇則有岸,隰則有泮。
總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
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衛風·氓》全詩以女主人公自述的口氣,訴說了自己從戀愛、結婚到被棄的全過程。回想其婚姻的失敗,女主人公是清醒的,她從愛情的幻想中走進現實,認識了現實的殘酷后,毅然決然與過去告別。女主人公認為自己并沒有錯,“女也不爽”,丈夫遺棄她只是“士貳其行”、“二三其德”罷了。她本想與丈夫“及爾偕老”,但丈夫“老使我怨”,留給自己的只有無限的憂傷與哀愁,誰讓自己嫁錯了人呢?“靜言思之,躬自悼矣”,最終只能認命了,“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女主人公是敢愛敢恨的,一旦發現丈夫無情無意,便不再對婚姻抱有任何希望。“淇水湯湯,漸車帷裳”,是淇水見證了她所有的愛與恨,悲與歡,憧憬與后悔。當她再次經過淇水時,已經今非昔比了,那飛濺起來的水花,打濕了車帷幔,她的憂傷與悲憤也就頃瀉而下!女主人公對當初作出的這個決定,有所省悟,她對自己說,也對所有被愛情沖昏了頭腦的女子說,“于嗟鳩兮,無食桑葚!于嗟女兮,無與士耽!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就是說,女人啊,不要見著男子就迷戀,男人迷戀女人,可以從中走出來,女人迷戀男子,只能無法自拔。這里顯示了女主人公的決絕之心。
(二)哀婉、柔弱型,乞求丈夫能夠回心轉意。
《邶風·谷風》
習習谷風,以陰以雨。黽勉同心,不宜有怒。
采葑采菲,無以下體。德音莫違,及爾同死。
行道遲遲,中心有違。不遠伊邇,薄送我畿。
誰謂荼苦?其甘如薺。宴爾新昏,如兄如弟。
涇以渭濁,湜湜其沚。宴爾新昏,不我屑以。
毋逝我梁,毋發我笱!我躬不閱,遑恤我后!
就其深矣,方之舟之。就其淺矣,泳之游之。
何有何亡,黽勉求之。凡民有喪,匍匐救之。
不我能慉,反以我為讎。既阻我德,賈用不售。
昔育恐育鞫,及爾顛覆。既生既育,比予于毒。
我有旨蓄,亦以御冬。宴爾新昏,以我御窮。
有洸有潰,既詒我肄。不念昔者,伊余來塈。
《邶風·谷風》全詩以女主人公自述的口氣寫出,訴說丈夫喜新厭舊,而自己含辛茹苦卻受盡虐待,終被拋棄,感情凄涼、哀怨。一無疾聲怒顏之辭,盡是殷殷相訴的哀哀之語,通過女主人公自敘性的語言,把她勤勞善良溫順又帶軟弱的性格鮮明地呈現在讀者面前。
女主人公是自信自強的。女主人公雖然留戀舊情,希望丈夫回心轉意,但必定惱怒丈夫的絕情,然而,她并沒有斥責丈夫,也沒有哭天喊地、低三下四地哀求,“毋逝我梁,毋發我笱”暗示出女主人公柔中帶強的特征,這種自信,一則來自對自己的肯定,“涇以渭濁,湜湜其沚”,二則來自在于她有謀生的能力,“我有旨蓄,亦以御冬”。
勤勞善良、溫柔多情、自信自強的女主人公,她性格中的另一面,就是她的軟弱。對于家中艱苦繁重的勞作,她任勞任怨。對丈夫在感情上的故意冷淡和折磨一再忍讓,甚至在丈夫已迎新入門,使她處在無可忍受的屈辱之中時,她還希望丈夫改變主意;當她已遭遺棄,不得不回娘家時,故意走得很慢,仍然希望丈夫能來送行,哪怕是送出大門,“行道遲遲,中心有違。不遠伊邇,薄送我畿”。這種軟弱不禁使讀者在哀其不幸之余怒其不爭了。
三、棄婦詩多層面分析
(一)棄婦遭棄因素。
棄婦被棄,從根本上說是因社會地位低下所致,男權社會剝奪了她們做人的各項權利,使她們成為社會,家庭的附庸,任其丈夫擺布。社會為她們規定了各種各樣的“禮制”,剝奪了他們的一切,只剩下一個區別于男子的“性別”。男女之間的不平等必然導致悲劇的發生,下面我們來談談棄婦的悲劇產生的原因。
人類從母系社會進入到父系社會使女子的社會地位一落千丈,對此,思格爾有一段精辟的論述“母權的被推翻,仍是女性具有世界歷史意義的失敗,她們的社會地位低于男子,在婚姻生活中必然產生棄婦悲劇,夫權制剝奪了婦女們的財產所有權,使她們喪失了獨立的經濟地位,這是棄婦悲劇產生的最根本的原因。”
《詩經》時代是奴隸社會過渡到封建社會時期,男性的權力更為集中,男權主義思想滲透到社會、家庭各個方面,男尊女卑的社會觀念已經確立。《小雅·谷風》中說:乃生男子,載寢之床。載衣之裳,載弄之璋。其位煌煌,朱芾斯皇,室家之王,乃生女子,載寢之地。載衣之裼,載弄之瓦。無非無儀,唯酒食是議,無父母詒。詩中說,生男,放在床上,生女,放在地上,這就表明了男女上下尊卑不同。
早在春秋時期就有三從之說,后來更是發展成 “三從四德”和“三綱五常”,對婦女的一生都進行了嚴格的控制。更有專為婦女制定的,以控制婦女在婚后的行為的“七法”大法。女子婚后必須嚴謹慎行,聽順服從,否則便被丈夫休棄。據大戴《禮記·本命》說:“婦有七去,不順父母去,無子去,淫去,妒去,有惡疾去,多言去,盜竊去。”由此可見,在一夫一妻和一夫多妻并存的社會環境下,婚姻關系的維系和解除完全掌握在男人手中,做妻子的盡管謹小慎多,任勞任怨,但還是如履薄冰,時時都有被休的危險。因為只要犯了“七出”中的任何一條,都要被休棄。即使自己一身清白,但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何況“七出”之中又沒有明確“婦女是否明確”的方法,僅憑男子一面之詞,同樣可能被休掉。由此可見,那個時代的禮法制度是男子制定并為他們服務的,女子并沒有與男子平等的權利,反受到禮法制度的約束,這是棄婦悲劇產生的直接原因。
夫權制剝奪了婦女們的財產所有權,使她們喪失了獨立的經濟地位,這是棄婦悲劇產生的是根本的原因,上述的禮制、風俗、宗法觀念的束縛是棄婦悲劇產生的直接原因。此外,男性的貪色戀新的欲望,環境變遷——生活好轉,更加促使男子內心發生變化——“士貳其行”、“二三其德”。但這只是從詩中字面上分析出來的,我們應該看到文字背后折射出來的有關因素和整個社會歷史的背景。值得研究的一個問題是棄婦無子。棄婦被棄,最放心不下的肯定應該是子女,但這幾篇棄婦詩中都沒有體恤子女的表達。在那個歷史時代,婚姻的主要任務是傳宗接代,沒有生育能力就會成為妻子被丈夫拋棄的首要因素。另外,在那個封建宗族家長制的社會中,男子掌握著婚姻的主動權,女子對于負心的丈夫沒有任何反抗能力。因此在這種男女不平等的社會,以上這些因素都不是決定性的因素,男性為中心的社會地位與整個社會的風俗才是出現棄婦的根源。
(二)被棄后的態度和生活
1.《邶風·谷風》的女主人翁與《衛風·氓》的女主人翁相比,更加自信自強一些。她對丈夫充滿著無限依戀,也希望丈夫能夠念及舊情,回心轉意,她也相信自己還是美麗的,并不比新人差,所以她是哀怨中幾多溫婉,悔恨中幾多希望。她的痛苦是深藏于心的,在回憶中思前想后,只是無可奈何罷了,所以才顯得凄凄切切。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就是,她并不害怕將來的生活,因為她有一定的謀生能力。這就是她希望丈夫回心轉意的資本,也許這只是一種自我安慰吧。所以全詩怨而不怒,怨中有望。
2.《衛風·氓》的女主人翁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經年老色衰,再也不可能讓丈夫回心轉意,有的只是沉痛自悔,不存在什么幻想了,她要與過去一刀兩斷,態度非常堅決。總之,《詩經》中的女子被棄后,無一例外地都抱怨丈夫的薄情,悔恨當初的婚姻,她們面對這樣的結局,只能獨自哀傷,黯然離去,即使有心理上的反抗,也只能表明一種決絕的態度。
3.被棄后的生活
在《詩經》棄婦詩的作品中沒有對棄婦被棄后生活的直接描寫,在那個歷史時期,婦女被棄后一般只能回到娘家度日,而在娘家女子不但不被理解,還會遭到兄弟們的譏笑(如《衛風·氓》中“兄弟不知,咥其笑矣”),在生活中自然也就不會有好臉色看,棄婦在娘家的生活也就十分窘迫。所以自食其力是棄婦的唯一選擇,像《邶風·谷風》的女主人公那樣自己養活自己(“我有旨蓄,亦以御冬”)。
(三)上古時代已婚女子的整體風貌
通過對棄婦形象的分析,我們對上古時代已婚女子有一個整體的印象,可以看出棄婦所具有的一些共同的特點。
1.吃苦耐勞。如:《邶風·谷風》“何有何亡,黽勉求之。凡民有喪,匍匐救之”、“昔育恐育鞠,及爾顛覆” ;《衛風·氓》“自我徂爾,三歲食貧。三歲為婦,靡室勞矣。夙興夜寐,靡有朝矣”。
2.溫順多情。如:《衛風·氓》“將子無怒,秋以為期。乘彼垝垣,以望復關。不見復關,泣涕漣漣。既見復關,載笑載言”。
3.自我肯定。如:《邶風·谷風》“采葑采菲,無以下體”、“涇以渭濁,湜湜其沚”;《衛風·氓》:“女也不爽”。
4.感情專一,留戀舊情。如:《邶風·谷風》“行道遲遲,中心有違。不遠伊邇,薄送我畿”、“不念昔者,伊余來塈”;《衛風·氓》“總角之宴,言笑晏晏”
5.軟弱,認命。如:《衛風·氓》“躬自悼矣,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四、棄婦的悲情與沉思
有價值的東西被毀滅,這就悲劇。《詩經》里棄婦的悲劇不僅在于被棄的女子不幸命運,更在于被棄后并未真正的覺醒,一味的悔過,這是時代加在她頭上的局限,亦是超越自我悲劇之上的更大的悲哀與不幸。
《衛風·氓》中女主人公對愛情大膽而熱烈,對丈夫一片癡心,女主人公操勞家事,與丈夫患難與共。可是任勞任怨的忠心也無法挽回那善變的心,畢竟現實的世界有太多太多的誘惑,人性的考驗也太嚴酷,“田舍翁多收了三斗米也想易妻”,這善變重色的氓,在“桑之落矣,其黃而隕”時,竟對鐘情于自己的妻子拳打腳踢,并無情地將其遺棄。她認識到了“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兄弟不知,至其笑矣!靜言思之,躬自悼矣。”面對著親人的恥笑與不理解,她深深地感到自責。自身的悲劇讓她沉思,也讓她認識到“女也不爽,士貳其行。士也罔極,二三其德。”也許她真的做到“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其實在女主人公內心深處的怨恨已遠遠地超出了哀怨,怨的是“男權至上的社會禮儀,怨的是薄幸無情的男子,亦怨的是自己的魯莽、輕率、天真。女主人公的悲劇先是自己無端被棄的不幸,其次是社會道德的冷漠與無情,再次是女主人公內心深處的懺悔與自責,這是無形中對道德倫理的認同,亦是更深層的悲劇。
《邶風·谷風》是一個被遺棄的女子匯聚沉痛訴說自己不幸遭遇。“不遠伊邇,薄遞我畿,宴爾新昏,如兄如弟”多情的少婦與薄情寡義、見異思遷的丈夫形成了顯明的對比,其中悠悠的哀怨,悠悠的癡情震撼著人們的心靈,想當初與愛人也是如此的恩愛,然而那已成昔日往事了。“宴爾新昏,不我屑以。毋逝我梁,毋發我笱。我躬不笱。我躬不閱,遑恤我后” ,字里行間含著的是女子痛苦矛盾的心情,回首“凡民有喪,匍匐救之”的過往,再后來丈夫的“不念昔者,伊余來既”的狠心,只會更增傷感,女子強烈地發出“不我能畜,反以我為讎,既阻我德,賈用不售”的責備,這樣的聲音是對男權的深深譴責。美好的感情受到了無情地踐踏,這是愛情的悲劇,亦是女性的悲劇。這樣的悲劇里透著女性悠悠的感傷與刻骨的痛,而造成這一悲劇的最直接原因則是男子的負心。然而似乎一夫多妻制有意無意地捍衛著男性的尊嚴與權利,女性也只能處于被蹂躪的地位,女人如衣服,如玩偶一般操縱在男人的手中,女人的命運一開始就注定了她的悲劇,這源于“男尊女卑”的社會的確立,“男耕女織”的經濟模式的形成,男人的一舉一動關系著女人的命運,牽動著女人的每一根神經,禮教的束縛深深地禁錮女性的尊嚴,男子的變心好色使女性的情感世界岌岌可危,一無所有,唯有對著天際喊著不公平,唯有對著夜空責備男子的薄情,無奈,留有的是無盡的悲哀。
五、結語
《詩經》中的棄婦詩成功地塑造了性格鮮明,形象生動的棄婦形象,我們看到了那個時代棄婦們的悲慘命運,她們曾和自己的丈夫恩恩愛愛、同甘共苦、共創家園,那些遺棄她們的丈夫們,也曾信誓旦旦,與子偕老,但當生活安定生計無憂,她們也容顏不再時,丈夫便喜新厭舊,無情地拋棄了她們。在那個男權為中心的社會,她們沒有反抗能力,孤立無助,正是在她們的聲聲苦訴中,讓我們更深刻地了解了那個社會男尊女卑的社會現實。
《〈詩經〉兩首》教材分析
《關雎》是“周南”的第一首詩,《蒹葭》是“秦風”中的一首愛情詩。這兩首詩的思想內容、抒情意味、意境出現和比興疊韻,足為“國風”之始,《詩經》之冠。
《關雎》描寫了一位君子愛上了一位采荇菜的美麗姑娘,卻又“求之不得”,只能將美好的愿望寄托在內心的敬羨與想像之中,這也許就是“單相思”。總之這位“君子”的追求是失敗了,但這位君子的心理和行為都是積極健康的,是令人感動的。你看,雖然為想那位河邊的“窈窕淑女”而“寤寐思服”“輾轉反側”,但他能嚴格控制自身的感情和行為,他覺得只有用自身的才氣和品德才干贏得姑娘的芳心,于是他采用了“琴瑟友之”“鐘鼓樂之”的文明之舉去努力打動吸引姑娘,這位小伙子不愧是真正的“君子”。難怪古人用詩歌來教育感化人稱之為“詩教”,它讓人變得文明禮貌溫柔敦厚。古人在解釋這首詩時,有說它是“美后妃之德”,有說它是“刺康王晏起”,這實際上是一種封建禮教的涂飾,是一種歪曲。《蒹葭》是“秦風”中的一首愛情詩,主人公反復去尋求“伊人”,而“伊人”恍惚迷離,可望而不可和。主人公沒有因此罷休,決心突破天塹。一忽兒逆水而上,一忽兒順水而下,但咫尺天涯,漫漫行程,令人無限難過!抒情主人公的左右求索、執著堅定,與“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的涵義有異曲同工之妙。《蒹葭》的主題今天來看,有著深沉而豐富的多義性。它可能是以描繪的方式表達一種可望而不可和的美好人生。人生有許多東西是可望而不可和的,愛情、事業、學習生活,在理想神往中更是常有。
《詩經》兩首,充溢了細致、雋永的抒情意味,彌散著憂傷的情感。《關雎》從全詩結構和內在脈絡上看,分做三章較宜。首章見物起興,激起主人公的愛情,一片情思,無限向往。次章寫他的寤寐不忘,以纏綿悱惻之情,直率地寫出了追慕之心,姑娘勞作的窈窕身影,使他日思夜想,須臾不能忘懷。綿綿的憂思,兩個字“優”“游”,流露出難耐的相思之苦。三章寫愿望實現時的歡樂之情,實際上是向往之辭。情到極處必生幻,彈琴奏瑟的熱鬧局面,讓抒情主人公簡直陶醉在預想的勝利之中了。孔子說“《關雎》樂而不淫,哀而不傷”,它寫思慕、寫追求,寫向往,既深刻又細微,又止所當止,情感率直、憨厚、真摯、健康。《秦風·蒹葭》已達到純情的高度,秋水伊人的詠吟,為愛情詩之曠古絕唱。主人公追尋所愛不得,而出現了“宛在水中央”的幻影,所表達的情感是“哀而不傷”。首章的“蒼蒼”,次章的“萋萋”,末章的“采采”,寫出蘆葦的顏色由蒼青到泛白,把深秋凄涼的氣氛渲染得越來越濃,烘托出詩人當時所在的環境十分清冷,心境十分寂寞。白露的變換,形象地畫出了時間發展的軌跡。試想,一人久久徘徊在清冷蕭索的曠野,面對茫茫秋水,等人不見,尋人不著,其心情該是何等焦急和難過!
《詩經》反映實際的人間世界和日常生活都是關于春耕秋獲、男女情愛的悲歡哀樂。《關雎》的意境簡約,具有日常性。全詩以展現灘頭水畔的形影不離的雎鳩鳥開頭,看這美好的和諧之景,聽它們一唱一和,自然引起岸邊的青年的無限情思。“窈窕淑女”,她在參差的荇菜之間,在潺潺河流之上,形象不時疊加,勾勒出一幅翡翠蘭苕的畫卷。《蒹葭》意境空靈虛泛。細品詩中文字,金秋之季,拂曉之時,蘆花泛白,清露為霜,瑟瑟秋風,葦叢起伏,茫茫秋水,清澈澄明,水上煙波縹緲,空中霧靄迷蒙,彎曲的河道,水中的小洲,宛然在目。此時,一位癡情的戀者,躑躅水畔,他(她)熱烈而急切地追尋著心上的戀人。那戀人好像在水一方,但一水盈盈,河道阻隔,“伊人”可望而不可和,于是他(她)徘徊往復。此情此景,情調凄婉,意境的營造出現出多重疊合、交互融會的架構,顯示出幽邃繁富的色彩。
《詩經》大量運用賦、比、興的表示手法,加強了作品的形象性,獲得了良好的藝術效果。“賦”和“比”都是詩歌中最基本的表示手法,而“興”則是《詩經》乃至中國詩歌中比較獨特的手法。“興”字的本義是“起”。朱熹的解釋,是“先言他物以引起所詠之辭”,也就是借助其他事物為所詠之內容作鋪墊。它往往用于一首詩或一章詩的開頭。大約最原始的“興”,只是一種發端,同下文并無意義上的關系,表示出思緒無端地飄移聯想。就像《關雎》開頭,“關關雎鳩,在河之洲”,與下文“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云云。很難發現相互間的意義聯系。進一步,“興”兼有比喻、象征、烘托等較有實在意義的用法,但正因為“興”原本是思緒無端地飄移和聯想而發生的,所以它是虛靈微妙的。“關關雎鳩,在河之洲”,原是詩人借眼前景物以興起下文“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但關雎和鳴,也可以比喻男女求偶,或男女間的和諧恩愛,只是它的喻意不那么明白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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