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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中女》詩歌品讀

時間:2024-11-21 13:00:10 詩歌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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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中女》詩歌品讀

  吾聞池中魚, 不識海水深;

《里中女》詩歌品讀

  吾聞桑下女, 不識華堂陰。

  貧窗苦機杼, 富家鳴杵砧。

  天與雙明眸, 只教識蒿簪。

  徒惜越娃貌, 亦蘊韓娥音。

  珠玉不到眼, 遂無奢侈心。

  豈知燕, 滿髻釵黃金。

  于濆是晚唐一位現實主義詩人。他寫過不少關心民生疾苦、反映社會現實以及揭露封建統治階級罪行的詩篇,《里中女》就是其中的一首。“里中女”,“里”,野里,即窮鄉僻壤的女子。

  詩的開頭,富于民歌比興色彩。詩以“池魚”比“桑女”、“海水”比“華堂”,表明貧苦的桑下女不理解富貴人家的生活,自然而貼切。民歌往往重復詠唱。詩中“吾聞”、“不識”,重疊兩次,音節流美,自然地表露出作者的同情之心。

  五、六句中“苦機杼”扣“桑下女”,“鳴杵砧”扣“華堂陰”,形成了鮮明對照,揭示了富貴人家與桑下女截然不同的生活狀況。“機杼”,織布工具。“杵砧”,搗衣工具。“苦機杼”的“苦”,反映了桑下女那種“雞鳴入機織,夜夜不得息”(《孔雀東南飛》)的辛勞情景,然而桑下女的勞動成果,卻全給富貴人家剝奪了去。“鳴杵砧”的“鳴”字,既形象地表現搗衣之聲,又暗示富貴人家不養蠶,不織布,反而遍身羅綺,有做不完的衣服。這是封建社會的真實寫照。晚唐時期,朝政日非,國勢日微,賦斂日重,勞動人民終歲勞苦,不得溫飽,而豪門貴族“繒帛如山積”(白居易《重賦》),“銜杯吐不歇”(鄭遨《傷農》)。“苦機杼”與“鳴杵砧”對照,正深刻地反映了這種罪惡的社會現實。

  以下是通過形象進行議論。作者以“天與雙明眸,只教識蒿簪”慨嘆桑下女天生一雙明亮的眼睛,但因為她貧苦,只能見到野蒿制成的簪子,見不到精致的束發工具。“明”字妙,突出了桑下女天真活潑、聰明伶俐的神態。“只教”,一個轉折,點出勞動婦女不能享受自己的勞動成果──精致的工藝品,一生只見識過粗賤的飾物,顯露出作者的不平之意。

  接著,以“越娃”(西施)“韓娥”這兩個形象的比喻,承接“雙明眸”,并在“越娃”“韓娥”之上,冠以“徒惜”,惜桑下女有西施之貌,而幽處野里;有韓娥之音,而湮沒無聞。“惜”而徒然,表明了作者的無限感慨與無可奈何的心情。

  “珠玉不到眼”兩句,從字面看,并無難解之處。“遂”字很重要,它將兩個否定詞“不”與“無”緊密聯結起來,貫通上下文,以表明桑下女具有一顆純潔而質樸的心,而這顆心又是“珠玉不到眼”使然的。

  結尾兩句,與“華堂”、“富家”照應,并與桑下女恰成對比,反映了作者對封建統治者的不滿,這是全詩精神的結穴處。燕是漢成帝的皇后,受寵幸,尚豪奢。“滿髻釵黃金”,“釵”作動詞用,是說燕發髻上插滿了黃金制成的裝飾品。這些裝飾品從何而來?美人“兩片云,戴卻數鄉稅”(鄭遨《富貴曲》),不正是從千萬個“桑下女”式的勞動人民身上榨取的嗎?這就提醒人們:統治者驕奢淫佚的生活凝聚著勞動人民的血和汗。作者不便說明當代,所以假托“燕”。這與白居易《繚綾》中“織者何人衣者誰?越溪寒女漢宮姬”的手法是相似的。紀昀認為,古人為詩,不廢議論,只是“不著色相”而已。《里中女》就是這樣。此詩意在揭露貧富懸殊的社會現實,然而這個意思,不是直言的,抽象的,概念化的,而是通過各種藝術手法和形象語言來表達的,是富于情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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