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飛林下的記憶經典散文

　　那片森林記下了太多的夢幻，如今我走在那片林下，就如走在從前的夢中，輕輕地拾起那夢，把它藏在往后的故事里。

　　故鄉那片森林，時時纏繞著我。那里有童年的夢，有少年的情思，有青年的唏噓。離開那片林也大概十年有余，可她們仍然在我的清晰記憶中，那年頭，在一步一步遠去的時候，我的感情的閘門對于森林就從此關閉，當我回來時，經過那片林，聽到楓葉飄的聲音，情感之門再次緩緩開啟。

　　在久違的森林中，一個人漫步在林蔭下，思緒的翅膀自由飛翔，沿著那棵棵大樹小樹飛升，越過千年的枝干，越過一年的綠葉，越過一季的紅花，飄在那遙遠的天際。

　　放飛的思緒回到久遠的從前，兒時的朋友一道在那樹上樹下嘻戲、做迷藏、捕蝴蝶、捉蜻蜓、貼花臉，好是開心。點點滴滴的過往，沒有所謂的嬌情、沒有所謂的虛情假意。童言無忌、童貞無敵，童年美憶。如今那兒時的腳印還在記憶的深處，那兒時的夢還蔦繞在腦海，輕輕地走在記憶的大道，去拾掇那一段美好的故事。故事里笑聲還是如此輕柔，打鬧還是如此狂野。

　　少年不知愁知味，缺吃少喝，森林里有我少年的鍋，有我少年的碗，采摘的野菜有山藥、有地瓜、有蘑菇、有地母，成了我少時的美味佳肴，哄了那張讒讒的嘴，填了那總也吃不飽的肚，助推了身體的成長。采摘的野果散發出淡的清香、吃起來酸酸的，也有甜甜的、還有澀澀的，吃一口樂在少年的甜蜜中。那個陪我一道在林中采摘的女孩，時時在夢里游離，嬌羞的面龐像陽光一樣照射到我的心上；那雙會說話的眼睛，看得我的臉上發燙；溫柔可人的話語，隨時可碰碎我脆弱的心房。那時有矇眬的念想，會遠遠地在她身后呆呆的、傻傻的觀望，有時想靜靜的在夜晚陪她看天上的月亮，有時想把她的畫像放筆記本上。

　　總愛在她小手劃傷的時候，用我的花布條給她輕輕的包扎，借機欣賞她那美麗的小樣。觸電的感覺只有我心里才明白，會暗地里，偷偷地樂一個夜晚。不敢碰觸那心底的神圣，不敢面對美麗的心聲，在不經意中，錯過一季花開，淋濕了一季的好夢，從此那份美麗也長了翅膀，沒有向我作別一聲，就飛向了很遠的地方，遠得我無法找到她的方向。那年少輕狂獨自的暗戀都成為過往，現在回想心靈的靜夜，還有來自她的那束明亮的月色和給我情感初放的那絲溫暖的陽光。

　　那隨風飄落的紅楓，再次讓我回到了青年，同樣的林子，不同的物景，卻不能不想起和我一起賞過楓葉，摘過楓葉的女孩。她不算太漂亮，不高貴卻很文靜，秀氣不失大方，長長的秀發，彎彎的眉頭、大大的眼睛、小小的酒窩、甜甜的笑。記憶的影子總在我的內心拉得很長，變得很美，經得起風吹、經得起雨淋。

　　那女孩是我高中的同學，一個鄉鄰村的，每次回家都要經過那片森林，多少次一同往返、多少次在她身后悄悄的跟蹤，她多次不經意的回眸，把我那本就飄動的心擊得無地可容，所有的心意怎么就輕意地刻在了我的臉上，正好輕輕的落在她的心上。牽了緣的手，親不了份的口。

　　時間凝結在那畢業的前一年，幾次眼神的對視和心靈的真情告白，換來林下的牽手，我們沐浴在黃昏的樹林下，一步一步走向村口，看夕陽西墜、看彎月初升，讓繁星作燈光，蟲鳴鳥啼，一路嗅花香，夜色中我作了她的拐杖，她作了我的拐杖。

　　多少次周末，一道坐在那斷樹干上，同憐落葉飄落的聲聲哀傷、喜看動物打鬧跑四方，輕聽鳥兒聲聲婉轉的歌唱。無語對目光、此情共心亮。

　　畢業那年，她舉家牽往云南，而我因家事沒有在校，沒有來得及一次短暫的溫情告別就匆匆的離開。我是渾然不曉，還在等待周末的林下約會，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等在風中、等在雨中、把心等得很灰、很暗。那日，我只和清風月亮約了會……

　　那段時日，我的心境很差，難以撫慰。在得知她來找過我，心才稍有安慰。后來一直沒有了音訊，她也沒有一個親人在這邊，我只能抱著遺憾對那曾經的愛戀輕輕的呼喚，遠處沒有回音，只聽到我心在唱一首只有自己聽得懂的愛情挽歌。多少次夜深人靜，把記憶放在被子下溫暖，多少個春天，把記憶放在陽光下翻曬。

　　那念想在十五年后的夜晚，高中同學的聚會上曝光，她也來了，一個人來的，像一團火一樣來到了我的身邊。我和她沒有對話、沒有握手、更沒有擁抱，只用眼睛交流了一下，她憂郁的眼神不再那么煸情，一絲幽幽的、怨怨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肩上，把我熾熱的眼光壓得低低的。席間，她沒有笑容、話也很少，禮節的應酬著每位同學，輪到和我喝酒，非得纏著和我多喝，往事越心頭，不得拂其意。起先三大杯紅酒、后兩大杯啤酒、再后一大杯白酒、最后卻是一壺白開水，中途沒有一句話。

　　我的酒量我知道，但喝不喝我作不了主。我那經得起這樣的喝法，何況還要和那么多的老師同學喝呢。招還沒接完，自己還沒出招，早早地爛醉了。那時我不知道自己醉的酒，還是醉的心或者往情。我醉得很沒面子，在她面前這樣失態，在老師和同學面前這樣失禮。

　　那夜沒有回家，是她一個人扶我去的賓館，那夜吐了一地一床，是她為我擦了污穢，是她為我端水蓋被。我閉著眼睛醉、醉里心眼醒，夢里一只手牽著我的手，感覺心里曖曖的、甜甜的，我確定心還醒著，記憶還清晰。那夜所有的纏綿故事沒有發生，我們還是如過去一樣的純情，不是因為我醉得很沉很沉。

　　第二天醒來，我發現了一張紙條，除了“我都寫了十多封給你，為什么不給我一個字？”外什么也沒有說。我的心被重重的一擊，我無法站立，暈眩了我的思想、凝固了我的想像，那一刻我停止了心跳和呼吸。紙上明顯的淚痕，濕透豈止是那頁紙，也濕透那雙大大的眼睛和那顆心。無語淚自流，往事如潮涌。打理我如麻的思緒，靜靜的幾支煙，抽到鼻血流。

　　我不想去找那十幾封信沒有收到的理由，我只會想體念她如何背對月光，面對清風寫那十幾封信的心痛，夾雜著對我的失望與心傷，那日復一日的心思凋零，那一天復一天的期盼，等待讓她的心一月復一月煎熬，等待讓她的心一年一年的死去。

　　本想好好的送送她，聊聊天、敘敘舊。聽同學說她下午兩點的飛機，我匆匆趕到機場，可沒有她的身影，我覺得像在風中飄下的楓葉，不知道會停在那里。原來怕我會去送她，改坐了火車。這次以為我能解釋什么，能說明什么。可我只能心口流淚的對著風說，只能對著雨說，又怎么能對著她的心說呢。我知道錯過了就不會再來，愛過了仍是真愛，在不在一起不重要，重要的是心和誰在一起，也許她的心還是和我在一起。

　　原來，班主任在我喝醉酒，她扶我上樓之后，對同學說道：“今天我看到了一場悲劇，是他造就的，要是他當年不把那十多封信扣留，也許我那晚不會醉，酒場氛圍將更加濃厚”。那晚班主任也醉了，但我不知道他那么大的酒量還會醉，所有的同學沒有那個相信，但他的確醉了，醉的原因找不到。

　　在我回老家的那天，也就是我經過那片樹林的那天，我同桌的哥們給我轉發了她的一條短信，上面是這樣說的：兵，我從沒有后悔愛過你，所有的真相我都知道，請原諒我那晚灌你的酒。我們戀愛的開始像紅酒那樣甘甜可口、醇美回味；后來像啤酒那樣帶來淡淡的甜略帶一絲絲苦，可還有回味的依戀；再后來我覺得我們的感情像白酒，一樣燥一樣烈、只有討厭，唯有遠離；最后的白開水無味沒香，沒有什么回味的，沒有期待的，燙了還會傷口。所有的一切不在你我，也許是天意，也別去責怪老師，他沒有錯，那年頭是這樣，他也是為你我好。只要你記得我們曾經的林下漫步，一同走過的時日，一同摘過的楓葉就好。我手執的那枚楓葉還是為你紅，雖然我不在你身邊，楓葉還是楓葉，紅紅的如我心。順祝家人好，別介意沒來看你和不辭而別。不要去問我的手機號，他不會告訴你的，我們有君子約定，如果你知道，我就會變更號碼。最后我想說的是：我不想打擾你平靜的生活，因為真愛沒有過去、現在和將來，它是永恒的。

　　回想中，我不知道不覺來到那片林下，看到那一葉葉楓葉還是那樣的紅，我只知道立得最高的是你。我想摘，可怎么也摘不下來。我現在終于明白，掛得高高夠不著的才是最美，最令人向往，最令人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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