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車即景現代散文

　　某日晚，加班甚遲。及至走出單位到公交候車棚，夜色早已是迷茫朦朧。好在地處鬧市邊緣，不遠處即見商場的霓虹閃爍。遠遠的五顏六色，夾雜著影影綽綽的喧囂，似乎在昭示：除了枯燥乏味的加班，生活還可以這樣豐富多彩。

　　許是沾了商場的活潑鬧猛之味，讓候車棚下的空氣也鮮活靈動起來。慣于天馬行空東拉西扯的我，便從無趣的候車一族里脫穎而出，生發出些許“跳出候車看候車”的哲理來。

　　“你別這樣深奧！真的，有點煽情了。我恐怕是接受不了啊。”在候車棚的臨時座位上，一年輕女子正旁若無人地褒著手機粥，全然沒有發現已有旁人加入候車行列。“所謂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很多事情總是不那么對稱的。我覺得自己可以做你永遠的知己！紅顏或者藍顏，只在于我對你還是你對我的那種界定角度吧？”在寧靜的夜色里，伊的人機對白顯得柔媚而纏綿。至于間或駛過的三三兩兩的公共車輛，伊則在漫不經心間無動于衷。杞人憂天的我，忽然生發出一些疑惑：如此候車，怕不車到眼前也會視作無物的。終究是伊候車，還是車候伊？

　　無意間探得了小年輕的曖昧告白，正待奇怪甚至靦腆的時候，自不遠處的商場入口處，卻又搖搖晃晃走來一高一矮的雙人組合。倘使用上不太正式的家常口吻，似乎可以描述為“走在左邊的是一名年輕女子，走在右邊的還是一名年輕女子，所不同的只在于左邊的身材高挑風擺楊柳，右邊的玲瓏雅致婀娜多姿，如斯而已”。正在藝術性的遐想，組合已然近旁，并入得候車棚來。此時才發現，所謂組合原來也有搭配分工，但見婀娜多姿的那位正愁腸百結地作喋喋不休狀，嘰里咕嚕間很是神傷，而風擺楊柳的那位只是一語不發地默默傾聽，偶爾伸出手去拍撫幾下對方肩頭。“好朋友如斯，夫復何求！”不待感慨生發，頗不厚道的我卻又在無意間很不合時宜地發現高挑者的偷偷一笑。

　　一時之間，候車棚里剎那間顯得熱鬧起來：煲電話粥的盡管盡情地煲著，傾述煩憂郁悶的恣意張揚著宣泄著，擔當慰藉角色的則不時以言語或神態或肢體配合著……

　　“小小一車棚，豐盈不待言。”貌似善于總結的我，在收到老婆“在哪里多久到家”之類咨詢定位的短信后，遂不敢再有無聊遐思，便雷厲風行地攔下一輛出租。不過，在剛剛開出候車棚附近十余米，便被又一組合攔下。這次的組合，腳步踉蹌，男女搭配。司機看了看我，見我似乎對拼載云云沒有什么排斥，就讓組合上了車。才一入車，以酒精為主的混合氣體就充盈了整個空間。未帶司機問話，男的便牛哄哄地報了個附近一二流賓館的名字。不過，女的似乎并不買賬，在簡潔明了地予以了否認后，很干脆利落地掏出5元錢，點了某一賣場名。由于該組合先于我下車，所以在接下來的那幾分鐘里，我便有幸欣賞到了女子對男子疾言厲色的批評教育，其間的訓詞略略一數，便有“狐朋狗友”、“胡言亂語”、“不著邊際”等，甚至還有“不識相”、“吃巴掌”這樣比較直白的話。司機倒和我一樣，“岸邊看漲水”，很忠實地觀摩了整個過程。

　　“自戀型、傾述型、呵斥型，候車的別樣景致！”當我興致勃勃地和女人講述我的這一見聞時，她卻意味深長地加了句：“總結得很無聊。不過，要是再加一型，八婆或八公型，那就更到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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