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彈射而來的生命濃度散文
無論生命的基點有多小,有多淡,有多悄然,始終會有一次爆裂,噴薄,哮叫,既設想自己渺若煙塵,又設想自己驚鴻一瞥。所以這個世界的聲音如此奇妙,如此獨特,如此雜亂,又如此和諧。
必須得有一個積聚的原動力,得有一個叫做價值滿足的取向,得不斷地達成,不斷地更新,生命才能在自定的意義里如血液那么不屈地往復。
不管你是活在寂滅里,還是在陰郁里,可是血是熱的,血在被泵出,被傳送,這樣的流動就必得帶動精神的警醒,帶動一種湍湍而來的需要:生命的濃度,因這濃度而勃發的欲念,而四竄著的索求:有那么一刻,我們的境界忽然寬大了,自如了,快慰了,我們的疆域忽然沒有那么逼仄了,我們的心靈忽然也沒有那么困頓了。這就是或渾濁或清澈或如注或如滴的生命濃度。
普通人輕易談生命太大了點,但普通人一旦思辨起來,莊重起來,通透起來,勝于迷糊狀態下的哲人,以眾生平等的宗教理念來看,我們也就不必惴惴不安于拿生命來說事了。
連老鼠這種過街人人喊打,游走于一個洞和另一個洞之間的,不見天日的動物都有那么一種沖動,一種欲念,冒著可能被人打死的前景,隨時都公然地挑戰一下兇險的極限,我就在機房里見到過一幕:這個布局完整,充滿了儀表,開關,按鈕的房間看起來天衣無縫,可鼠類們其實已經占據了我們無法掌控,視而不見的另一個世界,它們制造生存空間的本領超出了我們的想象。所以,那天,我疲倦地陷在椅子里,看到一個小老鼠從一條電攬線下面鉆出來的時候,很有些震驚,甚至畏懼,疑為神物,它胖胖的身子怎么從縫隙里鉆出來的?就如同神話里土地爺忽然從地里冒出來那樣讓我不可思議,它用黑黑的小眼睛觀察了我一會兒,大概感覺到了我的虛弱,無害,得意洋洋地轉了一圈,伸展了一下腰肢,體驗了一下光明壘落,大搖大擺的滋味,到底抵不住穴居的本性,又探頭探腦地回去了,我目瞪口呆,剛才的那番鼠類的張揚真的發生過嗎?這種存疑和迷惑就是一種濃度的釋放,而對于那只鼠,又何嘗不是呢?
一定會有很多次,心情低落,感覺血液稀薄到不足以傳送任何訊息了,在無知無覺中,在昏暗的街區里,漫無邊際地散步,幾乎看不見,聽不到周圍的人影和聲浪,這時,腳邊忽然多了一個黑乎乎,毛絨絨,喘著粗氣,哼著鼻音的東西,嚇得“媽呀”一聲,雖強做鎮靜,早已是心跳加快,臉紅身熱了,那是條狗,但由于毛太長,光線太暗,我看不清它的臉在哪兒,只感覺到了它的粗蠻,本能避開它,想繼續我莫名憂傷的散步,但是狗主人哈哈的`笑聲讓我無處可躲,原來是故人,一個三十多歲的男親戚,故意先放狗過來,算是打個招呼。“怎么低著頭走路?撿錢呢?”我只好帶笑應付:啥狗啊,怪嚇人的,一點兒也不好看。這中間,血液好象重新填充過來,我又回到正常的,中庸的狀態中來了,想想怎么這么巧,遇到了這家伙,牽了頭這么丑的狗,不過他養這樣怪異的狗我倒一點兒不奇怪,總結一下他不長的生平吧:四五歲時,就敢獨自走十幾里的路到親戚家玩,上小學時,給家里留個紙條,坐上不知去哪里的公交車,離家出走了,上初中時,屢次拿家里的錢被家長打得鬼哭狼嚎,不等初中畢業就綴學了,并發誓一定混出個樣子給一直把他看扁了的老爸看看,然后,嘗試過各種職業,走南闖北過,出過車禍,被人騙過,也騙過人。談過各種戀愛,結過幾次婚,現在給一個私生子當著津津有味的繼父,據說前些日子險些當上了正而八經的父親,可惜妻子小產了。好久不見,他已經成了現在這么一副小老頭的模樣,我想,他血液的濃度一定太高了,需要不斷地稀釋,就把自己折騰成未老先衰的樣子了。
生命一定是需要濃度來提振的,不然,怎么大冷天的,有人穿著短袖衫熱氣騰騰地跑步,這跑動的分明就是一種需時時欲熱的生命力,還有人騎著單車環游地球,步行走全國,他們的穿越和達到分明就是一種生命濃度的需要。
總有走不下去的時候,也有看不到頭的時候,這時,就需要你的腳邊忽地出現一條令人驚怕的狗,打斷你的絕望,攪亂你孤行的線路,重整思路,蓄積力量,以新的面貌,抬起頭來繼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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