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在江南尋一場艷遇散文

　　這個城市的五月很安靜，陽光沒有了往年的脾氣，出門的時候總是安靜而柔和的氣息。香樟的花已經開敗了，走在林蔭道上的時候已經聞不到那陣芬芳。

　　工作的壓力讓人透不過氣，周而復始的生活單調亦乏味，唯一能讓人放松心情的時刻便是獨自走在那條香樟路上的時候。不必強顏歡笑，不必取悅一個人或者害怕一個人為我擔心。

　　只是這樣，那便好了。

　　然而長久的壓抑只是在為疲倦的心情雪上加霜，陡然覺得好累，心情好像無處安放，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我想該出去走走了吧，邂逅一處美景或者一個人，都很好。不需要目的地，因為哪里都無所謂，我只是不愿留在原處。

　　沒有過多思索地訂了車票，去江南。選擇江南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原因，沒有熟識的人亦沒有向往的景，只是自己覺得這個季節去江南或許不錯，于是才有了前行的方向。

　　心中一直念叨著要換一個視野，所以也就無所謂開心或者不開心。怎樣都好，重要的是我離開了這里，到達了陌生的地方。而我即將逃離的只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無論孰是孰非，我終將離開。

　　車窗外沒有什么印象深刻的景色，常見的樹木和湖泊，那種感覺好像自己并未離開，一種熟悉卻又陌生的感覺久久縈繞。直到自己踏上了旅游大巴，汽車從南京城迅疾而過的時候，心底才意識到自己真的已經離開了。

　　天氣很好，陽光很聒噪，導游車在長滿法國梧桐的路面上行駛。圓圓的光斑落在臉上，明晃晃地滋生出很多情緒。聽說法國梧桐又叫懸鈴木，原產地是西雙版納。問及這幾個字的時候倒是覺得可惜了這么好的名字。

　　中山陵比想象中的樣子更壯美，青色的琉璃瓦透出一種別致的典雅之感。記得曾到過一些地方，見過的琉璃瓦多是紅色、綠色或者金色，而此刻視線里是鋪展的青色與潔白的墻壁形成的對比，一旁的古樹伸出翠綠的枝椏掩映，交融的顏色豐富而明艷，熱烈中不乏莊重。陡然就有些忘我的開始拍照記錄，照片里的留白處是藍天白云干凈的色澤，好似剛剛擱筆成就的畫作，而那些泛著微光的青色就如濃得化不開的顏料一樣，滿目皆是厚重。

　　看著那些顏色，心情似乎也漸漸平靜下來，那些不愿意去回想的事情也就那樣被我丟在腦后。我不知道此刻自己是在追求一處美景還是在努力尋找一些東西，亦或者只是想遇見某個陌路相逢的人。不過，這些也都變得不重要，因為我已經離開，而最后我也將離去。

　　行程的第二站是蘇州，到達的時候時值傍晚，下車時已經可以看見城市的燈火。汽車經過的地方依舊可見蘇州城內的河流，如同在南京所見的一樣，窄窄的河道旁有小小的涼亭，雖是現代所建的仿古建筑，倒也應了這風景。蘇州較南京更有些古樸厚重的味道，雖只是車內匆匆一瞥，河道旁復古樣式的車站卻印象極深。

　　下車后到達的地方是燈火通明的古運河，順著人流走進售票點的時候好心情忽的被這龐大的人流量擊潰。那時的時間已經很晚了，除了河面上可見的霓虹，蘇州古舊的房屋已經尋不到一點蹤影。即便坐上游船努力尋找，也依舊只能看見一座座石橋上明艷的霓虹。心中有些怨念，不記得是誰說夜游蘇州古運河很美，可是看了這只有霓虹的景色，心里卻滿是失落。依著那些華燈看見的建筑實在有限，在那微弱的燈光下至多能看清石橋底下精美的石雕，比起心中強烈的失落感，這些美實在難以撫平心中的空洞。

　　也許真的是抱有太大的希望所以才會有過多的期待，如果最初什么都不了解，也許此刻看見那些霓虹的時候心中會是驚艷的感覺。很多事情都是如此，而眼中的風景也不過是隨著心漸漸演繹。

　　有了失望，于是對接下來的行程也就不抱期待，害怕因游人過多而導致心情浮躁。說起來這樣的心態確實不適合游山水勝地，大概找一個無人知曉的角落獨自思考會更好一些。

　　雖說如此，到底最后還是依著別人行至寒山寺。

　　到達的時間很早，雖然陽光明亮，但卻依舊有絲絲涼意。

　　不多一會兒，一撥又一撥的旅行團也抵達了這里。游人越來越多，導游的`講解聲也越來越大。幸而寺廟里彌漫的香燭味沖淡了游人嘈雜的聲響，這才讓心情平復下來。

　　每到一處都會忍不住摸出相機來拍攝。直到走到大雄寶殿門口，心中陡然被這莊嚴肅穆的感覺占據，手才不自覺地收了相機。

　　身邊開始有游人來跪拜，有了第一個人，游客也就絡繹不絕，好像連祈福也要趕熱鬧似的。每走一處地方，才只是稍作停留，身邊就會出現無止盡的閃光燈。即便在他們身后有導游的提醒，說大雄寶殿不適合拍照，游人也依舊樂此不疲，口中還要叨念著自己并不信佛。聽到這番話，心里不知道是應該覺得可笑還是可悲，最終只得匆匆離開。

　　張繼的那首《楓橋夜泊》刻在一塊石碑上，惹得游人頻頻拍照留念。偏生那石碑外有一層厚厚的玻璃罩子，玻璃的反光攪得游人突然都喪失了興致，不一會兒拍照的人都作鳥獸散，唯一可見的只是幾名游客圍著導游聽他講解。導游說大家在理解這首古詩詞的時候都以為張繼是落第后心情抑郁才寫了這首詩，因為這其中的“對愁眠”就正好表明了他的心情，然而根據某些書籍記載，張繼所寫的“愁眠”并不是指入睡，而是因為當年的寒山寺外有一個小村落叫“愁眠村”，于是才有了那句“江楓漁火對愁眠”。為了說明自己的講解，導游特意帶游客看了《楓橋夜泊》背后的那塊石碑，據說碑文是講解的有關“愁眠村”的內容，其中也有涉及到哪些資料可供查詢。究竟哪種說法是正解我們已經無從考證，只是這人這詩已經深深地刻在了我們心里，我想對于詩人來說這就足夠了吧。

　　離開石碑之后隱約聽見了鐘聲，輕輕幾下，心情也漸漸愉悅起來。

　　這里不是讓人驚艷的美，但是從這里出去后心情卻極好。霎時間便忘記了古運河的不愉快，甚至是來時的滿腔愁緒也漸漸消散無蹤，滿心只是這里的房屋古樹和鐘聲。

　　天氣一直很好，上車下車，到了烏鎮，去了南潯，一段路一段路走得匆忙。記憶里除了車窗外青翠的桑田便是水鄉里密密麻麻的人群。過度嘈雜的感覺讓自己找不到真實感，而過度的空茫又讓人覺得虛無縹緲。汽車一直在繞著京杭大運河行駛，每走一段路就可以看見運河的一小段。和煦的風，蔓延的桑田，不知道名字的小花，一切都在眼底劃過。陡然想起許佳的《租一條船漫游江南》，看見眼前的景色，心中不免有了相同的想法。

　　走過了烏鎮和南潯，自然免不了要去一趟西湖。讓人欣喜的是去西湖的時候正值細雨紛紛，這才讓這趟旅程有了煙雨江南的味道。

　　五月的蘇堤已經沒了桃紅柳綠的景，花港觀魚倒是一片明艷的顏色，所以也少不了許多游客。排了半個小時的隊上了游船，游湖的時候挑了船尾的角落站著，小島的綠和遠處的雷峰塔便在朦朧的煙雨中靜默而立，層疊的顏色讓遲遲猶疑不決的心也漸漸開朗起來。

　　大抵是行程匆忙的緣故，故而歸來后心中也依舊是一片空蒙的狀態。好像自己去過哪里，又好像自己并未離開，難得的是一直壓抑的情緒已經消失無蹤。

　　腦中還能回想起中山陵青色的琉璃瓦和長滿懸鈴木的路，還有寒山寺的碑文和鐘聲。依舊念念不忘烏鎮的石板路，雖然游客多得讓人心情浮躁，但卻抑制不住想要再走一走這江南小巷的沖動。還能記起南潯看見的雕花牌樓和古舊的竹簡書籍，亦能想起杭州干凈的街道和煙雨中秀麗的西湖……

　　匆忙而過的風景，留下的都是一些細枝末節的深刻回憶。而這五月的江南，留給我的卻是一段美麗的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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