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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歿于何因
唐代大詩人杜甫究竟死于何因，研究者們的意見很不一致。自唐中葉以來，關(guān)于杜甫死因的說法主要有三種，一是“啖牛肉白酒而死”，一是“溺死”，一是“病死”。
據(jù)《舊唐書。杜甫傳》載：“永泰二年（當(dāng)作大歷五年，即770 年）啖牛肉白酒，一夕而卒耒陽，時年五十九。”《新唐書》本傳的記載也大體相同：“大歷中，出瞿唐，下江陵，溯沉湘以登衡山，因客耒陽，游岳祠。大水遽至，涉旬不得食，縣令具舟迎之，乃得還。令嘗饋牛炙白酒，大醉，一夕卒。年五十九。”看來，杜甫啖牛肉白酒，一夕而卒，這種說法是有著傳統(tǒng)的權(quán)威性的。但是，牛肉白酒究竟是怎樣致死的呢？這個問題又引起了人們的不同解釋。早在兩唐書之前的唐人鄧處海在《明皇雜錄》中就有過這樣的記載：“杜甫客耒陽，游岳祠，大水遽至，涉旬不得食，縣令具舟迎之，令嘗饋牛炙白酒。后漂寓湘潭間，羈旅憔悴于衡州耒陽縣，頗為令長所厭。
甫投詩于宰，宰遂致牛炙白酒以遺甫，甫飲過多，一夕而卒。“看得出，兩唐書均采此說，只不過沒有清楚述明牛肉白酒是怎樣致之于死地的罷了。而鄧處誨則說得明白：杜甫是吃得過多，脹飫而死的。后來研究杜甫的人，有同意鄧說的，有反對鄧說的。郭沫若在《李白與杜甫》一書中，對于杜甫的死因作過專門的論述，他認(rèn)為杜甫的確是死于牛肉白酒，不過不是”飫死“，而是由于中毒。郭老的分析看起來是比較科學(xué)的：杜甫阻水耒陽的時候，正值暑天，聶令送來牛肉白酒，杜甫一次沒有吃完，剩下的由于冷藏的不好而腐敗了。腐肉是有毒的，特別是在腐敗后24至28小時毒性最烈，能使人神經(jīng)麻痹、心臟惡化而致死。再加上杜甫年老病多，又有白酒加速毒素在血液中循環(huán)，因此吃腐肉白酒中毒而亡是很有可能的。
至于溺死一說，最早見于唐人李觀的《杜詩補(bǔ)遺》。這部書里有這樣一段話：“甫往耒陽，聶令不禮。一日，過江上州中，醉宿酒家。是夕江水暴漲，為驚湍漂沒，其尸不知落于何處。洎玄宗還南內(nèi)，思子美，詔天下求之。聶令乃積空土于江上，曰：“子美為牛肉白酒脹飫而死，葬于此矣！‘”對于這種說法，眾多的人認(rèn)為純屬無稽之談，后世有王得臣、黃鶴、鄧昂、錢謙益、仇兆鰲諸家紛紛為之辨誣。的確，人們的指責(zé)是有道理的，因為玄宗死于寶應(yīng)元年（762 年），他怎能在大歷五年（770 年）思念子美呢？雖然如此，也有人想象出杜甫是與屈原一樣懷沙自沉了。因為這樣正好“三賢（指屈原、李白、杜甫）同歸一水”了。不過，這一想象沒有絲毫根據(jù)，也就不值得深究。
較多的研究者還是堅持杜甫病死湘江舟中的觀點，他們對于有關(guān)杜甫死因的種種不同記載和傳說，都作了一番詳細(xì)的頗為合乎情理的解釋。
大歷五年（770 年）四月，湖南兵馬使臧玠夜間放火作亂，殺死湖南觀察使兼潭州刺史崔瓘。這時，在潭州貧病交加的杜甫倉皇攜家眷出逃，準(zhǔn)備溯郴水往依在郴州任上的舅氏崔偉。不意行至耒陽縣境的方田驛時，突然遇上江水大漲，不能行舟，只得泊于方田。杜甫在這里五六天得不到食物，耒陽縣令聶氏聞訊，立即著人送去豐厚食物，并且來書相邀。杜甫作詩感謝，詩題云：“聶耒陽以仆阻水，書致酒肉，療饑荒江，詩得代懷，興盡本韻，至縣呈聶今。”后因水勢不退，詩不能致聶令，只好回頭下衡州去了。大水退后，聶令派人在江上尋找杜甫，不見蹤跡，即斷定杜甫葬身大水，遂建一衣冠墓于耒陽縣北，以紀(jì)念這位聞名于世的詩人，后來因為有了《明皇雜錄》、《杜甫補(bǔ)遺》、新舊《唐書》的記載，所以產(chǎn)生了杜甫啖牛肉白酒而死、溺死等傳說。但是，他們的記載畢竟沒有杜甫本人詩句和杜氏子孫處理先人喪事經(jīng)過的事實可信。
杜甫回衡州后，小作停留，然后沿江而下。過洞庭湖時，有《過洞庭湖》詩云：“破浪南風(fēng)正、回檣畏日斜。湖光與天遠(yuǎn)，直欲泛仙槎”。詩中“南風(fēng)正”、“回檣”等字眼，準(zhǔn)確證明了杜甫從上游而下的情景。杜甫一秋一
冬居于艙內(nèi)，風(fēng)痹病日益加劇，最后臥病舟中。偏偏這時天不憐人，甫幼女夭亡，于是偉大的詩人便溘然長逝了。如果說杜甫在耒陽歿于牛肉白酒，那么杜詩所記述的這些事實又該作何解釋呢？杜甫死后，家人無力歸葬，遂暫寢岳陽。43年之后，杜甫孫杜嗣業(yè)始從岳陽啟其靈櫬歸到河南偃師，葬于首陽山下。杜嗣業(yè)扶櫬道出荊州時，拜請元為他的祖父作墓志銘，銘文中有“扁舟下荊楚間，竟以寓卒，旅殯岳陽，享年五十有九”（元《唐故檢校工部員外郎杜君墓系銘》）句，這也可以作為杜甫病死湘江舟中的證據(jù)。
杜甫是病死舟中，還是歿于牛肉白酒或者葬身郴水，尚不能最后定論，有待研究者作進(jìn)一步的探討。（李祖輝）
注：據(jù)文匯報1990年6 月15日報道：天津市勸業(yè)場衛(wèi)生院主治醫(yī)生仇化國、楊一工，結(jié)合杜甫的作品，從醫(yī)學(xué)角度系統(tǒng)地分析杜甫的生活經(jīng)歷及晚年的健康狀況，認(rèn)為杜甫真正死因是糖尿病。報道說，有關(guān)專家認(rèn)為，仇、楊提出的這個與許多專家、學(xué)者不同的結(jié)論，是自然科學(xué)和社會科學(xué)相結(jié)合的結(jié)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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