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子建推出長篇《群山之巔》
依然是北世界,依然是黑土地,暌違五年后,著名作家遲子建的2015新作《群山之巔》一如既往地讓人期待。
"有的作家擔心生活有用空的一天,我則沒有。進入知天命之年,我可納入筆下的生活,依然豐饒。"近日,作家遲子建現(xiàn)身長篇小說《群山之巔》發(fā)布會,小說由人民文學出版社、上海九久讀書人聯(lián)合出版。一頭黑發(fā)束成清爽馬尾,淺笑吟吟,遲子建說自己今年50歲,寫了30年,創(chuàng)作了80多部作品。這樣一個半百之人,還是第一次舉行新書首發(fā)式。
因其作品既有地域性又有普遍性,遲子建曾被稱為東北地區(qū)的核心作家。從第一部長篇小說《樹下》開始,30年來,在持續(xù)中短篇小說寫作的同時,每隔三四年,遲子建總會情不自禁地投入長篇的懷抱。《偽滿洲國》、《越過云層的晴朗》、《額爾古納河右岸》、《白雪烏鴉》等,就是這種擁抱的產(chǎn)物。
談寫作:寫長篇就像追求喜歡的人
從1983年開始,寫作已經(jīng)成為遲子建生活的一個部分,"可以說寫作是我的另一支無形的筆,是我的一個隱形伴侶,我相信世界上很多的人和物可能會漸漸離我而去,成為歷史和記憶,但是有這樣一支筆,會跟著我走到地老天荒"。
長篇小說出到第7本,遲子建說,回望之前幾部作品,各有不同,"我覺得寫自己心儀的長篇就像在追求一個人,經(jīng)過漫長的追逐之后進入彼此心里,那種甜蜜和幸福是無與倫比的。30年7部長篇,對我來說不算多,所幸的是每一部都是用心寫就的"。
對遲子建的作品,文學評論家潘凱雄認為,《偽滿洲國》是一部編年史,《白雪烏鴉》注重真實歷史事件的文學重構(gòu)。而《群山之巔》則是環(huán)形的鏈條結(jié)構(gòu),"幾十年時空的轉(zhuǎn)換,幾十個人物在這么一個小鎮(zhèn)上生活和活動,處理得非常巧妙"。
如果說當年的《額爾古納河右岸》是一首抒情詩,那么這次的《群山之巔》就是東北小鎮(zhèn)的一幅風俗畫,講述了中國北方蒼茫的龍山之翼,一個叫龍盞的小鎮(zhèn)上,屠夫辛七雜、能預知生死的精靈"小仙"安雪兒、擊斃犯人的法警安平、殯儀館理容師李素貞、繡娘、金素袖等身世性情迥異的小人物,各自在紅塵中浮沉的故事。
遲子建從未改變她對東北這片黑土地的書寫、對大時代下小人物的書寫,她說"生活不是上帝的詩篇,而是凡人的歡笑和眼淚"。在評論家孟繁華看來,所謂"群山之巔",指的就是小人物的尊嚴與勇氣"。小人物就是文學的珍珠,"不管多么大的歷史,我都用小人物構(gòu)筑,因為在他們身上體現(xiàn)了真正人生的風霜雨雪,而文學就是描寫這些的"。
談新作:每個字都是雪花,會化成水
遲子建說,寫《群山之巔》,讓她面臨新的挑戰(zhàn),"有點嘔心瀝血的味道。這里面每個字如果是雪花的話,讀者面對它們的時候,會立刻化成水。"遲子建說,這些文字是她調(diào)動多年積累下來的生活經(jīng)歷,點點滴滴擠出來的。與其他長篇不同,寫完《群山之巔》,遲子建沒有如釋重負,而是愁腸百結(jié)。小說結(jié)尾她寫道:"一世界的鵝毛大雪,誰又能聽見誰的呼喚","他們雖然不說話,但是活在我的心里,所以那個時候覺得世界是寂靜的"。
除了寫作的心痛,寫作過程中還要忍受病痛折磨。伏案30年,遲子建形容自己的腰椎、頸椎成了畸形生長的樹,"滿心蒼涼,常有不適。所以這部長篇我寫了近兩年,其中兩度因劇烈眩暈而中斷。"去年夏天寫到"格羅江英雄曲"一章時,有一個早晨,突然就眩暈不止無法站立,嚇壞了家人。
所以,對她而言,小說是一個作家"一點一滴像流他自己的血一樣結(jié)成的文字"。
遲子建《群山之巔》:蒼涼的溫暖
與以往的幾部長篇類似,這次遲子建的視角依然是大歷史小人物。在遲子建看來,小人物是文學的“珍珠”。“不管多么宏大的歷史背景,都是用小人物構(gòu)筑的。小人物身上承受并體現(xiàn)著人生的風霜雨雪,文學就應該描寫這些。”不過,這次遲子建在二十幾萬字的時空里,滿滿當當?shù)匕才帕藬?shù)十個人物、三代人的悲歡,密度之大,幾乎讓人吃驚。尤其是前幾節(jié),每一節(jié)的出場均為類型人物,幾乎看不出誰是主角,誰是配角。我猜,作為一個成熟作家,遲子建的巧心和野心也許正在于此。所謂天下,原本便是這蕓蕓眾生的悲歡離合,看似凌亂、無序,卻直指真相。而在五年里鋪陳出的二十萬字,雖簡潔卻不單薄。用太陽火點煙的屠夫辛七雜,自行做了結(jié)扎投奔而來的王秀滿,因不“干凈”的手而結(jié)緣的殯儀館理容師李素貞和擊斃犯人的法警安平……往往寥寥幾筆,便摹出一個鮮活形象,讓人過目難忘。
寫作《北極村童話》時,遲子建才20歲;而寫作《群山之巔》時,她已50歲了。30年的光陰,歲月在鬢間染上霜雪,必然也讓她的筆具有了滄桑感。與蕭紅類似,遲子建作品中也有著北方高寒地帶獨有的冷色基調(diào),此部尤甚。安平的獨生女安雪兒,能夠預卜人的`死期,是個奇人,但也是個侏儒,被殺人犯奸,破了“真身”,轉(zhuǎn)眼便從眾人口中的“小仙兒”變成“安平手下屈死鬼復仇的對象”;“陳世美回頭”的單爾冬,回到小鎮(zhèn)不過幾日新鮮,又感覺窒息了,再次拋妻棄子,逃離回城市;李素貞常年伺候癱瘓的丈夫,和安平偷偷走到一起,不過就是相互取個暖,遲子建卻要讓她無意間鑄成丈夫的死亡,因懺悔而決絕地與安平生分……為什么小說中包含了一種巨大的悲傷?遲子建說,其實生活不是上帝的詩篇,而是凡人的歡笑和眼淚。
不過,遲子建畢竟是遲子建,盡管她在有意識地寫“痛”,并且以“狠狠”的手法,然而在蒼涼的故事里,仍然能讓人讀到溫暖:萬念俱灰的李素貞,仍有安平在靜靜地等待;即使十惡不赦,舉刀殺害母親、奸污安雪兒的辛欣來,也獲得了祖父的保護,父親的原諒……我想,這蒼涼的溫暖,更多是作家的個人情懷在起作用。遲子建個人的經(jīng)歷讓她對生死之謎有獨特的了悟,而她身上天然的悲憫情懷始終使她的筆尖凝有一種溫潤和柔軟。
進入天命之年,遲子建可納下的生活,依然豐饒。在后記里,遲子建說,書中“每個故事都有回憶”。那些故事,有的來自她的親身經(jīng)歷,比如死刑執(zhí)行由槍決變?yōu)樽⑸洌瑔试嶂贫葟耐猎嶙優(yōu)榛鹪?有的應該是取材于新聞,比如大學生宿舍投毒事件。不過,與余華《第七日》的“新聞串燒”相比,遲子建對這些素材的運用更圓融一些。其實這種實驗和探索,絕非毫無價值。生活不是文學,但文學一定是生活,只是看你怎么呈現(xiàn)。想起一位年輕的畫家談到自己作品之“新”時說,“相信多年以后人們看到我的畫,一定知道來自什么時期,因為它們具有這個時代的特征。”這種特征,也應該留在一個時代的文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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