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恨歌》的遺音散文

　　自古以《長恨歌》為題材的詩歌、小說和戲曲都不勝枚舉，纏綿悱惻也好，荒淫縱樂業好，香艷風流也罷，皆是虛化的一樁情事，也真也假，無有真正。《妖貓傳》借探索楊妃賜死馬嵬驛一事再次創新《長恨歌》，奈何自古多情空余恨，夜雨滂沱玄宗淚也滂沱，晁衡念之天涯終難忘，白龍枉付半生覓錯因，樂天醉酒揮毫思佼人。三十余載，縱使兵馬倥傯，縱使魚水之歡，都付作庭前絮，飄飄無定處。 ——序

　　衫裙絢麗，蘆笙悠揚，舞姿驚鴻，八街九陌，野客俠士，花腿閑漢，娼婦含嬌，文人墨客，醉心盛唐。白樂天扶頭酒醉，別是一番況味，類似《桃花庵歌》的仙人呼哧哧地酣睡，類似阮籍猖狂酣飲為常。然而唐人卻多了一番風姿與瀟灑，《妖貓傳》以白樂天為所有唐人的集合體，徜徉肆意，鼓腹謳歌，是繁華之唐的表達。即使沒有光怪陸離的美術背景，依舊可以讓人想象當時盛況。然而背景的極力的渲染，反而將人的想象空間擠兌。不過一些細微背景亦有可圈可點之處。屏風后拱起的貓背、行走在暗夜屋脊的貓、雜耍人員類似商周巫術的幻術、古木森森里掩映的古剎佛像，這是一種優美。

　　中國文化市場并不乏甘心疾首的愛情故事，沈園悲情、銀漢相隔、梁祝化蝶云云，似乎天下情事皆已被敘述。《妖貓傳》里男人們對楊妃的癡慕不外乎迷戀和堅守，曲曲折折地完成了無聲勝有聲的告白，不消多言。而真正讓筆者驚嘆的是對時代的追憶和一個詩人的性情。 人們緬懷一個時代原因眾多，如《蝴蝶夢》中漂泊的回憶是對曼陀麗的痛惜、《東京夢華錄》中的見聞是對故國的追憶，《鏡花緣》中海外奇景是對堯舜禹的生態清明的撫思，《妖貓傳》中中唐時期的白樂天為一句“云想衣裳花想容”而向往前朝種種，而極樂之宴、青蓮奇詩和玉奴嬌容不過是前朝的冰山一角，盛唐須臾的美在于物質、氣度和才情。而中唐時期這些條件正在消弭，追憶前朝的過程中又不斷美化其所有，這種落差才使得前朝有種虛幻美。

　　白樂天在藏書閣中為李白的詩作癲狂，倒頗有張顛素狂作草書的率真熱情和龔自珍不喜修飾，故衣殘履，嬉笑怒罵的放達自然，但電影中白樂天對詩作的.點評雖說在態度上表現得淋淋盡致，卻語言上缺乏力度和感染力。白樂天與空海對飲后，長笑而去，仿佛留下了一個王朝的背影。這種文人氣質近些年在影視中稀疏零落。《無問西東》中民國文人的靜聽雨聲和炮火中授課育人倒依稀可見一個民族的風骨。

　　總之，整部電影仿佛是美學的另一種形式。除卻顯而易見的懸疑破案、道義抉擇、追隨本性以及部不渝之情等主題，整部影片有著高昂的民族文化自信，這是一種情感美。在這種情感基調下，以紅橙黃暖色調夸飾唐的繁麗，就顯得更豐滿，人如蟻，騎如云，這是一種物質美。寬松的社會氛圍給個性的實現提供更為廣闊的可能性，俊采星馳，四方輻輳，這是一種文化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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