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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沈從文《邊城》的敘事魅力
沈從文小說獨具地方特色。他的題材、人物、自然景色、風土人情、語言,無不涂上“湘西”的標記。題材是湘西社會日常生活中攝取的;人物是湘西農村的“愚夫俗子”,一批土生土生的“鄉下人”;景色更是湘西山山水水迷人的美景。下面小編給大家帶來論沈從文《邊城》的敘事魅力。希望能夠幫到大家。
論沈從文《邊城》的敘事魅力
內容摘要:該文探討了沈從文在創作《邊城》中所精心設置的各種敘事元素,包括設置敘事空間和控制敘述時間。筆者認為,作者博采傳統與現代敘事藝術手法之長,創建出獨特的小說文本,讓我們在新舊湘西社會的日常生活形態中,體悟出《邊城》理想與現實的悲劇色彩。
關鍵詞:沈從文 《邊城》 敘事空間 敘述時間 悲劇色彩
《邊城》是沈從文創作中的分水嶺。《邊城》之前,是一系列氣象奇妙之作,文體多變,題材多樣,水準參差。在《邊城》中,沈從文的敘事藝術達到了一個全新的語言境界。《邊城》是沈從文的代表作,在表明沈從文小說的敘事特色方面頗具說服力。
一.敘事空間的設置
1.利用敘事空間來襯托作品理想與現實的悲劇色彩
《邊城》一開始就為讀者描述了一幅祥和平靜的鄉村生活情景,把人帶入了令人神往的“世外桃源”。沈從文憑藉深厚的傳統文化底蘊和豐富的生活體驗,以湘西邊城特有的各種意象營造出文本的意境:如文中的山城、白塔、渡船、碼頭構成了湘西邊地獨有的風景畫,給人審美感受與風景的意象美。可作者遠不是想給我們描繪一幅自然和人文的景觀,清新的文字背后,可以看到作者要反映的深刻的社會問題。沈先生自己也說:“你們能欣賞我故事的清新,照例那故事背后蘊藏的熱情卻忽略了;你們能欣賞我文字的樸實,照例那作品背后的隱伏的悲痛也忽略了”。[1]這說明作品對看似平和的生活的充分描繪,實則是為展示這種生活下的矛盾和沖突服務的,或者說是一種美麗的鄉村風光、淳樸的風土人情與現實不幸的比照,一片祥和之中引出淡淡的憂愁和無可回避的凄涼。
自然環境的描寫是作者用來表達理想和現實沖突的手段,自然景物有其深刻的象征含義。《邊城》作品里的水不僅美,更有豐富的象征含義。有人分析了河水的象征含義[2]:一方面是破壞和死亡,這可從翠翠母親喝河水而死及老船夫死時河水暴漲體現出來;另一方面是調和和生命,這可以體現在依山靠水的當地人的平靜生活中,尤其是老船夫和翠翠每日與水為伴的美好生活中。另外,水也可象征寂寞和孤獨,水不停地流走,帶走了深愛著翠翠的爺爺,也帶走了她的愛人――儺送二老,而只留下翠翠一人在水邊孤獨寂寞的等待愛人的歸來。白塔也有深刻的象征意義,作品一開始對白塔的描寫,可看作是河邊人民美好生活的象征;然而白塔最后在那個風雨交加之夜的倒掉,也象征著美好理想的破滅。老船夫為翠翠的幸福費盡心力,仿佛是在為她建造一座幸福的“白塔”,每做一件事都像是在為白塔添加一層,然而終因重重誤會而毀滅,河邊的白塔是真的倒掉了,幸福的“白塔”也隨著老船夫的`離去而消失了。這一前一后兩者的對比,充分顯現了理想和現實的沖突,而這種沖突最終以象征“理想”的白塔的倒掉為結局,也表示著作品的悲劇立場。
2.利用敘事空間來鋪擺故事情節
由于五四及革命,激烈尖銳的社會矛盾集中表現在城市之中,而沈從文卻選擇了田園牧歌式的“鄉村烏托邦”來對抗“城市夢魘”。在《邊城》中,“湘西鄉村世界”成為《邊城》的敘事空間是以背景形式出現的。沈先生在《長河題記》中說:“一九三四年的冬天,我因事從北平回湘西,由沅水坐船上行、轉到家鄉鳳凰縣。去鄉已十八年,一入辰河流域,什么都不同了。表面上看來,事事物物自然都有了極大進步,試仔細注意注意,便見出在變化中的墮落趨勢。最明顯的是,即農村社會所保有的那點正直樸素人情美,幾乎快要消失無余,代替而來的卻是近二十年實際社會培養成功的一種惟實惟利的人生觀。”從團總碾房(象征金錢財富)對愛情的爭奪,順順對二老的逼迫,吊腳樓上風塵女子陪客,中寨人用心險惡,龍舟賽上觀賽者勢利的談話,都可看到古樸人性正被腐蝕,理想在慢慢消失。這一切,為命運沖突提供了社會背景。在《邊城》中,小河、吊腳樓、端午龍舟賽、河邊水車、碾房、渡口、夜半歌聲……曾經令人神往,引起無限遐思的地方、風俗成為了故事情節鋪排的空間。如翠翠初見船總家的二老,是在兩年前的五月端陽看龍船;又加團總將一座新碾坊作為女兒的陪嫁;再如男女訂親,有“走車路”和“走馬路”的說法;還如兩兄弟月夜里同到碧溪去唱歌等,這些都成為了故事的情節。沈從文憑藉對現實的敏感,以湘西邊城特有的各種意象營造出文本的意境,對人生的洞見都在也這個嶄新的結構中得到包容與釋放,獲得最大限度的表達自由,讓理想與現實交會碰撞出時代的悲劇色彩。
二.敘事時間的巧妙控制
1.以敘述的高頻率展現人物的悲劇命運
按照熱奈特的觀點,“敘事是一組有兩個時間的序列:被講述的故事的時間和敘事的時間。在兩者的關系中分為時序、時距、頻率”。筆者就《邊城》中寫翠翠父母的頻率進行了梳理,結果在21章的文本中,僅有6處提到翠翠父母(或一方),分別是第1、7、11、12、13、21章,字數約600左右,僅占全文的 1%左右,但卻分布在故事的開頭、高潮、結尾各部分,可以說,“從頭到尾,翠翠父母的故事都像影子一樣在我們面前晃來晃去。”[3]可見,翠翠父母的故事是《邊城》敘事中必不可少的環節,字數不多,頻率卻相當高。它在整個文本敘事中所起的作用也是獨特而無可替代的,既交代了故事人物的身份、推動了情節的發展,同時也展現了母女兩代人的悲劇。
文章開頭不久便以寥寥數語概括了翠翠父母從相識、相愛到殉情的整個故事,起到介紹故事背景的作用,使文本開頭直接渲染出一種悲慟哀婉的氣氛。“翠翠的母親死了,十五年來,撫育孩子是船夫忠實的生存下去的人生意義,看著孩子的長成似乎欣慰。當一個孩子如此強烈的成為他人生的全部意義是往往會預示著什么。”這段敘述似乎沒有什么,但卻籠罩了翠翠的一生。接著孩子長得越來越象母親了,“乖得讓人憐愛,也懂得使家中的長輩快樂”,這使得老船夫有了些擔心,“他口中不怨天,但心里不能完全同意這中不幸的安排”,當他看出孩子的心事時他急于從女兒失敗的經驗中吸取教訓,要替翠翠安排“每一只船總要有個碼頭,每一只雀兒得有個窠”。悲劇在安排之中潛滋暗長,可在充滿愛情幻想的憧憬中翠翠退卻了,老船夫又再次感覺到母女兩有共同的命運,為避免悲劇的發生,老船夫試探性以母親的性格鼓勵開導孩子,又將母親的浪漫愛情與愛唱歌告訴了孩子,這以后因歌而發生的誤會以及產生的悲劇就這樣通過這件高頻率的敘事不幸成為翠翠命運的畿語。這幾次斷斷續續的補敘既交代了翠翠母親的悲劇,又在無形中預示并促成了翠翠命運的悲劇。
2.以述本的時序變化展現祖孫三人的悲劇
研究敘事的時間順序,用熱奈特的話說:“就是對照事件或時間段在敘述話語中的排列順序和這些事件或時間段在故事中的接續順序,即敘事時序和故事時序。故事時序固定不變,敘事時序可變化不定。”縱觀文本,有兩條時間之河:一條是依循自然世界中最尋常的規律,以順序的形式呈現的顯性時間,即翠翠的成長與爺爺的老去,其中4、5節補敘前年、去年端午翠翠分別認識二佬和大佬。第7節用倒敘寫祖父與翠翠在端午節前三天的對話。時間的自然相續,合成翠翠美麗而憂愁的愛情故事。另一條是祖父與楊馬兵的憂傷回憶,以補敘的形式呈現的隱性時間,寫翠翠母親的愛情悲劇。作者穿梭于故事時間與敘事時間之間,以現代體驗與過去對話,抒寫關于過去的“記憶”。同時也在敘述中造就了第三個人物――老船夫理想與現實的沖突:船夫女兒因愛而死。死亡的陰影一直就這么遠遠地擋著他的眼睛,逼迫得他急于要在自己死前為孫女安排好一切。但老人的痛苦還不止于此,更重要也更致命的是,在他內心還有著比翠翠的自然生命更強烈的另一種脾性,即執著并忠實于某種愿望,費盡了心思要想探究它,安排它,即使結局渺不可期――這便是從女兒身上得出的“理想”。可“一切有個命”,翠翠的愛情不過是個幻影,祖父想來成全她,自然更是一場夢罷了。而他為人的質樸與世故,淳厚與精明,率真與老練,周全與曖昧,種種因素糾結在一處,反使得自己一步步陷入窘境,現實的事情也在無可奈何中變得越來越別扭,事與愿違本在預料中。沈從文說,“睜著眼睛時,他做的夢比那個外孫女翠翠便更荒唐更寥闊”。直到最后這樣的理想也沒有實現。
在這里筆者僅從設置敘事空間和控制敘事時間來欣賞《邊城》作品中展現的理想與現實的悲劇色彩,這正體現了沈從文是一個有深厚功力的結構文本大家。
注釋:
[1]熱拉爾熱奈特.敘事話語新敘事話語[M].王文融譯.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0.
[2]安承雄.《邊城》里河水的象征意義[J].中國文學研究, 2000(1).
[3]錢谷融.中國現當代文學作品選[M].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03: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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