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人節(jié)請離我遠點散文

　　這年頭，洋節(jié)一個接著一個，就如外來的水葫蘆一樣，浸漫了一年四季，充斥著人們的視聽，吞噬著我們民族的許多傳統(tǒng)節(jié)日。

　　也許是年紀大了的原因，我從來就不過什么洋節(jié)。為此，還得罪過朋友。情人節(jié)那天，有關(guān)系不錯的朋友發(fā)來短信，大都是“祝情人節(jié)快樂”的話，我哭笑不得，不予理睬。幾天后，有位朋友怪我收到了卻不回信，有些悻悻然。

　　我知道有一個愚人節(jié)，卻從不關(guān)心，也搞不清楚具體是哪天。據(jù)模糊的印象，好像這一天，人們可以用多種方式開周圍的人的玩笑，通俗地說，就是人們可以隨心所欲地相互捉弄。到底是哪一天，我不得而知。如果是其他事情，我也許要刨根究底弄個明白，對洋節(jié)我就沒有那個興趣，管它呢！

　　去年四月一日。早上一出門，就遇到一同事。平時我們在一起無話不談，酒桌上神侃起來，沒天沒地的，他喜歡我熱鬧，我喜歡他豪爽。“哎，老張！你的老同學找到你沒有？”他一本正經(jīng)地問。

　　我就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我的老同學他怎么認得？

　　“昨晚我在市里喝酒，我的一個朋友說，他的一個同學昨晚跟一個來銅陵辦事的姓王的校友喝酒，那人說，他是你的大學同班同學呢！”他很認真地說。還說我的同學住在美華大酒店，今天上午就要返程。

　　叫王什么？他說不清楚，也難怪。既然老同學來了，多年沒見面，我哪能不去見個面，盡點地主之誼呢？只要是老同學來了，我都會喜出望外，熱情接待。畢竟大學畢業(yè)三十年了，平時沒機會見面，人家好不容易來了，你怎能不熱情地當好東道主呢？我特地跟辦公室請個假，打的去美華大酒店。

　　出門急匆匆，到了酒店大廳，忽地想起沒問老同學住的房間號。我撥通手機。手機那頭，朋友笑得就像天上在下冰雹，半天說不成話。等到云開日出，他說，今天一早他就實驗成功了：原來愚人并非都是愚人啊！我問他在說什么胡話，他終于交底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愚人節(jié)！”我又好氣又好笑。

　　我吃洋節(jié)的虧不止這一次。有一年情人節(jié)的傍晚，夫妻倆已經(jīng)下班回家。一位老同事開玩笑，他通知我新?lián)Q的手機號，卻先模擬女性發(fā)一條情意綿綿的短信，害得妻子差點要跟我鬧離婚，要不是接著打來電話，我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就因為那天是情人節(jié)，是個敏感的日子。就在妻跟我取笑逗樂時，那條短信在不該出現(xiàn)的時候出現(xiàn)了，導致了一場小小的誤會。

　　原本以為這些洋節(jié)都是少男少女們的事，與我無關(guān)。可就在我不以為然的時候，洋節(jié)卻悄然走進我的生活，我竟然無可旋避地充當起這一個又一個洋節(jié)的主人公。

　　這樣的洋節(jié)確實很開心。但象我這個年紀的人恐怕都很難適應。畢竟我們過慣了自己的節(jié)日，我們習慣的是親情、團圓和溫馨。

　　愚人節(jié)又要到了。我有些忐忑不安。（作于2013年3月17日）

　　·讀水·

　　你，一本翻不完的書。你那深邃而又神秘的內(nèi)涵，讀了一輩子，也沒讀懂。

　　你到底來自何方？有人說你來自天上，集云氣而成，隨天風而化，凝而為雨，散而為霧，潤澤萬物，去留無聲。有人說你來自地下，潛流暗涌，無往不至，發(fā)則為潭，蒸則為雨，養(yǎng)育生靈，大愛無形。其實，出身對你并不重要。你知道，這個世界不能沒有你。你因需要而在。你把生命融入一切的有形，世界因你而彰顯生機和色彩。

　　你本無色。清澄的，透明的，你是大自然的精靈，輕盈縹緲，質(zhì)樸嫻雅。你從雪山出發(fā)，穿過峭壁、溶洞、森林、巖隙，匯成溪流、小河、大江、湖泊，最后奔赴海洋。從雪白的水花，到斑斕的波痕，再到澄碧的海浪，你“質(zhì)本潔來還潔去”，以自己一生的追求，忠實履行生命諾言。至于紅的、黃的、綠的、紫的，一切與你有關(guān)的色澤，均屬人為，而非本意。

　　你本無味。寡淡透骨，沁人心脾，你是生命因子的激活劑。干渴的人，說你甘醇；饑餓的人，說你清香；健壯的人，說你給力；虛弱的人，說你益氣。然而，貪心的視你為清淡，富有的視你為辛酸，權(quán)勢的視你為低賤，險惡的視你為直白。而你無意于外在的評價，只以自己的足跡詮釋著赤裸的靈魂。

　　你本無欲。自天以將，隨時而化，隨遇而安。或淅瀝，或潺潺，或淙淙，或嘩嘩，或澎湃，你是一支象形而來的樂曲，有時是小夜曲，有時是隨想曲、有時是狂想曲、有時是進行曲，有時則是變奏曲。在雪山，你是終年不解的冰；在溝壑，你是歡快流響的泉；在平原，你是縱橫交錯的河；在地球，你是一望無際的海。你小到一滴滴，大到一汪汪，俯為碧潭，仰為冰山，因地而異，順勢而為，從無刻意索求。如果說你有什么欲望的話，滋潤萬物，普濟生靈，與生俱來就是你命中之意，你不過是恪守承諾、終身踐行而已。

　　自古以來，你備受爭議。有贊美的，有謳歌的，有奉承的，有感激的，那是因為你的柔美，你的滋潤，你的慷慨。也有批評的，有指責的，有謾罵的，有詛咒的，那是由于你的洶涌，你的威猛，你的無情。但你從不計較。你就是你！遇云則雨，遇巖則瀑，遇洼則潭，遇峽則泄，遇谷則奔。郁結(jié)則勃發(fā)，阻滯則狂瀾，垂懸則飛瀉，平曠則浩蕩。朝為云霞，暮為霧靄，夏為霓虹，冬為陰霾。變化的是形態(tài)，不變的是秉持。“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率性而為，我行我素。你深知，責任在身，天命難違。褒貶由人，毀譽隨他。

　　你是一本磅礴而厚重的書！你納古今中外于一瞬，集世道滄桑于一瞥，熔悲歡離合于一爐，譜春花秋月于一曲。走進你，如同走進一座神秘的宮殿，在那里，我聽見偉大和渺小的對話，看見光明與黑暗的對決。

　　你是一本沒有作者的書！讀著你，我感覺著生命的鮮活，奔走的沖動，和創(chuàng)造的欲望。你就是作者！你以畢生的執(zhí)著追求演繹著一個永遠沒有結(jié)局的故事。你似乎在喻示人們：生命的力量在于內(nèi)心的向往。（作于2011年11月19日）

　　·女兒長大了·

　　昨天晚上接到女兒的電話，又喜又憂。

　　公司任命文件到了。從現(xiàn)在起，她就由一個普通職員，搖身一變成了部門經(jīng)理。

　　“好啊！”我的話音還沒落，她就堵上了：“好？好什么啊？！”

　　我說，這說明你的上司很器重你，你的工作受到公司領(lǐng)導的充分肯定，這也是你人生價值的充分體現(xiàn)啊！

　　她說：爸，您只知道什么“上司”呀、“領(lǐng)導”呀、“價值”呀，難道您不覺得累嗎？我們活著，為什么要有那么多人為的桎梏呢？難道就不能活得輕松一點、快樂一點？

　　我知道，她跟我又較上勁了。但我不能認同。我堅持一貫的觀點，在今天這個競爭激烈的社會，做一名員工就是要好好工作，要獲得上級和同事認可，要爭當“人上人”。

　　她跟我唱反調(diào)。干工作，第一憑興趣，第二憑良心，第三憑本事。做好工作，不是為了討好誰，也不是為了往上爬，而是興趣所在。她最討厭把干好工作和謀個職位聯(lián)系起來。

　　她確實有點兒怪怪的。老總很賞識她。幾次出外參加會議，都破例帶上她，因為她是公司企劃“高參”。有次老總想提拔她，談話中試探她的意向，她婉言謝絕。她說，她還年輕，工作過的部門還不多，工作經(jīng)驗還較少，還需要在基層多多鍛煉。我們夫妻倆聽到這話，哭笑不得。她想喝南方茶，我們就買了黃山猴魁寄給她。問她要不要給領(lǐng)導送一點兒，她連連說不要，道是“那多不好意思啊”！電話里卻又告訴我們，領(lǐng)導找她有事，走進辦公室就聞到茶香，夸她有品位會享受。她就勢送了一盒。領(lǐng)導喝了后，多次跟她提起黃山茶好。她卻從此沒了下文。

　　別看她不巴結(jié)領(lǐng)導，本分工作干得也確實無懈可擊。她做事很較真，要干就一定干好，白天干不完，晚上接著干；工作日干不完，雙休日接著干。上班早出晚歸，卻經(jīng)常自個兒加班到晚上八九點。雙休日丟下孩子給婆婆，自己搭車去公司，中午在樓下買個饅頭就啃。她做出來的表格報告，很嚴謹，很漂亮，而且她能簡潔清晰地回答解釋老總提出的任何疑問。她從來不會耽誤本職工作。

　　一位副總曾私下里做她的工作，想推薦提拔她任自己分管的一個部門經(jīng)理。我們聽說了都為她慶幸，她卻反了。她真地不想當干部管人。她就是想當一個純粹意義上的“自由人”。

　　我常常感嘆，80后跟我們這代人在好多方面就是不一樣。我們的生活原點是“利他”，而他們的生活原點是“利己”。譬如這工作，我們主張“干一行愛一行”，他們則是想干就干，不想干就不干。我所認識的幾個熟人的孩子就是這樣，盡管先前的單位和工作都已經(jīng)很不錯，也很穩(wěn)定，卻偏偏要“跳槽”，有的跳了不止一次。做家長的只能干著急，開始還干涉，后來索性就不管了。我的女兒還沒跳過槽，我多少有點沾沾自喜。

　　“爸，我下周準備到一家公司去應聘了。”她突然冒出這句話來。

　　“啊？你——”

　　隨她去吧！鳥兒已自飛出了窩，外面的天空大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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