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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中日子散文
小的時候住草房,房子又小又破,窗子是單行的,冬天,玻璃上掛著厚厚的霜,夜里住了火,房子里跟冰窖似的。人可以鉆進熱乎的被窩,窗臺上的花只能凍著,根本捱不過漫長的冬天。每有花死了,母親都會難過不已。
春天來時,母親會想方設(shè)法在窗子前面,圍出巴掌大個地方,種些小花。住大雜院,可使用的地方有限,能有個花看,算是奢侈了。這樣,一年就有四個月的時間我們可以看著花過日子。母親說,有花看,日子亮堂。
母親年年都種一種叫芨芨草的花,紅的粉的樣樣種幾棵,小小的花,開的多,落的多,面對一地落紅,總要撿了干點什么。院里的小丫頭,弄個小盒,在里面左搗鼓右搗鼓,再受傷似的將十個手指頭包起來,轉(zhuǎn)一天再看,個個指甲掛了彩。
芨芨草花的籽包在小葫蘆似的綠果里,樣子不比花遜色,一個個吊在葉子下面,誰看了都愛揪幾個,捏吧幾下,黑星星一樣的籽轉(zhuǎn)眼不知道蹦到哪里去了,算是替明年播了種。女孩兒揪了,還有妙用。葫蘆外表都有幾條整齊的經(jīng)線,順勢撕開了,厚實的殼自然成卷,順著勁兒扯住,小心地扣在耳朵垂兒上,一邊一個,絕對是純天的耳環(huán)。沒人教,愛美是女孩兒的天性,與生俱來。
等著我有了家,有了自己的房子,寬大的窗臺,寬敞的院落,只要養(yǎng)花,盡可能地由著心思鋪展,再沒有小時候由生養(yǎng)花生出的那般苦澀。
喜歡盆花,屋子里有臺的地方?jīng)Q不空著。地栽花也養(yǎng),只是不像小時候那么看中。加上種的隨意,種子是東家西家撿的,長不長都是老天說了算。平時花的心思不多,探看的次數(shù)也僅限于經(jīng)過的時候撩幾眼。
趕一年,自覺討了好花種,從抽芽到吐綠,一日日地盼著。初夏的時候,別的花才看到葉的好,她竟?fàn)漫地開起來了。花瓣單細,三瓣四瓣的都有,花瓣像小蓮葉,花身扯個細脖兒,從翠綠的葉片間窈窈窕窕探出一個個粉嫩嫩的小臉,擠眉弄眼,調(diào)皮得可愛。顏色也嬌艷,紅的通紅,粉的通粉,擠擠挨挨連成片兒地,撩得你眼神不夠使。她的名字也好聽,美不夠兒。
開花的時候,叫人拔不了腳,可惜,花期短,仿佛只是搭個眼兒的功夫,立刻蔫了。再有幾場雨,余幾星花影,連葉子也懨懨地隨了去。幸好有別的花跟上來,心里算是少生幾分失落,索性把她連根兒拔了。如此好看的花,卻活得倉促,心意不由得跟著起伏,索性再不種這種短命的花了。
比較下來,盆花安穩(wěn),又不受季節(jié)的.窒錮。凡是開花的,和著心意的,或買或討,都想辦法弄來。以致于有一陣子,家里鬧花災(zāi)了。
只玫瑰花便養(yǎng)了幾十盆,很多種顏色,只要好看,不惜重復(fù)著養(yǎng),唯恐斷了香火。玫瑰的花期在夏天,喜熱,溫度越高,含苞越快。玫瑰含苞時的模樣最好,如裹起的綿緞,而開放的過程好比脫衣秀,完全打開了,生了傷感的味道,“最是繁華落寞時”,說的就是這種吧。偏愛一種名為黑玫瑰的,本來是紅,偏取名為黑,應(yīng)是由來于絳紅色花瓣上泛出的那一層毛絨絨的黑韻吧。真真地細品,真是少有的獨特,莊重,濃烈,無愧于愛情花。
白天玫瑰爭奇斗艷,到了晚上,個個偃旗息鼓,這時便只有一個菊的世界了。菊花是月月開的白菊,白日雜在玫瑰叢中,一副俏也不爭的清純樣兒,到了晚上才露出厲害。起初也養(yǎng)九月菊,嫌它開的晚,養(yǎng)育的時間長不說,到秋天時又開得緊,緊著開緊著落,不假時日,便盡數(shù)蕭條,連個完整的葉子也不留。月月菊卻像個長久的朋友,始終不離不棄。白色的菊花晚上看是最好的,燈息了,夜靜了,細細的小風(fēng)吹過來,輕輕搖曳中的菊花,那份白與凈是誰也爭不去的。
菊花開到盛時,不要等著落,早早剪了,在太陽下曬干,精心地收著。深冬時節(jié),逮著閑時,和玫瑰花一起沖泡,玫瑰的甜與菊花的苦,成就一杯好飲。
石榴進入盛夏,便一股勁地開了。滿樹紅花,像一團燃燒的火球,又像戀人的眼睛,非要把你點著了,化成灰才甘心。盆養(yǎng)的石榴也就只有好看,入秋了,枝頭上結(jié)著大大小小的石榴,說是石榴,就是一包小骨頭兒,酸極,吃不得,摘下來也就當(dāng)個玩意兒放著,不定啥時就丟了。
梔子香,香得膩,遠遠地,香味迎過來,就想繞著走。倒是喜歡她未開時的樣子,花瓣抱在一起,著一襲綠裙,撐開的紋是一條白線,纖纖地向上伸著,極裊娜的樣子。完全展開的時候,全失了先前靜和淡。開花的時候斷不能呆在室內(nèi),香味猛,嗆鼻子,再舍不得,也只勉強呆上一會兒,趕緊請出去。都是開白花,梔子的香和不香的菊,后者多得人憐愛,她卻因香受了委屈,真是講不出理的。
變繡球是不是北方才有,我不得知,但她的變,是因為溫差所致。起初不太喜歡養(yǎng),嫌她招遙和善變。花之初為綠,轉(zhuǎn)為粉,再為紅,后為紫,再變黃,像莫測的人心。心里嫌棄,倒也沒扔掉。不成想,幾年光景,它竟在一片冷落聲里,枝枝蔓蔓、橫逸斜出,在群花之中異軍突起。花大葉也大,一株之上,百媚千嬌,姹紫嫣紅。這個樣子,再也沒道理不喜歡,仿佛墜入愛河的女子,摸爬滾打,也只想著水中的暢快,再不想岸上的風(fēng)景,這類無畏的心胸,禁不住叫人愛之慕之進而惜之。
山茶和杜鵑多半是冬天開的花。一個夏天只用來養(yǎng)精蓄銳,厚積薄發(fā),待群花榭了,雪花飄了,她們才矜持地站出來。
山茶不僅花好,葉子也入目,油汪汪的,質(zhì)地敦厚,成就好花的底氣。葉由根生,紅花黃蕊,高貴大方,“猶見真紅耐久花”,說的就是她。花期也綿長,一花榭了一花又開,一個寂寞的冬月由她豐富著,竟有暮然回首的凄凄然,心思憑白地被牽走了不少。
與山茶比起來,杜鵑的樣子纖弱些,但開起花來,卻透著霸氣。千朵萬朵,連葉子也蓋住,遮天蔽日,美得氣勢洶洶,仗著的不過是個細枝,顫顫微微地,一副就要撐不住的樣子,卻從來不落,像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貴婦人。“花中此物是西施”,西施是貌美可沉魚的女子,可見人們盛贊杜鵑的程度。“閑折兩枝持在手,細看不是人間有”,此說喻此花非比尋常,舊時它確是宮中尤物,現(xiàn)在已經(jīng)“飛入尋常百姓家”了。
野生的杜鵑,另名達子香,長在山頂或者懸崖上的石砬子縫里。達子香開花的時間和杜鵑不同,北方初春,風(fēng)硬得像刮著小刀子,它竟傲氣地開了。也是看不見葉子,遠遠地像天上掉下來的云彩,因為居于高遠,仰之慕之常常不能折之。
達子香還是上好的藥材,深秋的時候,葉子經(jīng)霜之后,變成黑綠,取來泡茶,烹煮之時,還可做調(diào)料。
君子蘭光是名字就已經(jīng)好極,“君子”和“蘭”搭配,有可以想見的韻味兒。母親一直喜歡君子蘭,多年來媽媽一直癡心不改。小時候,最讓母親傷心的,就是她倍加珍愛的君子蘭,因一次夜里忘了從窗臺拿到炕下,受了凍傷而死去的事。那是母親朝班上的姐妹討來的,那樣的花,能討到那樣的花要好大的面子。母親盡心盡意地養(yǎng)了四五年,當(dāng)時,君子蘭市價很可觀,玉米面才一角五分錢一斤,一株君子蘭已經(jīng)能賣到八十塊。但是,母親從沒有動過賣花的念頭。母親只要說起君子蘭,總會提起舊時的苦日子,那些和花事有關(guān)的窮日子。
我也偏愛君子蘭,平日里素衣素裙,別以為她也是一顆素心,不知哪一天,冷不丁從心里使勁兒地鼓出一群小腦袋,前呼后擁地往外擠。頭冒出來,身子也挺出來,直拔拔地頂著的幾十個骨朵,熱熱鬧鬧地說著笑著,像金黃的小喇叭朝上朝下朝左朝右起勁兒地吹。
養(yǎng)花識人,花中的品性不是三五時日能悟得出的,何況,花有本心,我主觀上的杜饌,早有了打擾之嫌了。閑暇之時,常常在花間獨坐,思到最后仿佛還是兩個無法溝通的世界,而且,深覺備受花累,玩物喪志,擺明冷落了一個真實、生動的人間世界。
舅舅的杏花
舅舅生前,一直念道,杏花開了就好了,開了就好了。
舅舅盼著,我也盼著。我也跟著相信,杏花開了,舅舅的病就好了。舅舅住的房子朝陽,窗戶對著南山。剛剛下過一場春雨,舅舅常常朝窗外望著,望著望著,仿佛望見了盛開的杏花。舅舅越來越多地提起杏花,也讓我忍不住跟著想,想粉紅粉紅的杏花。
舅舅覺得時間過得慢。他睡不好覺,躺下就呼吸困難,躺下就像掉進一個無底的洞。他害怕,我也害怕,害怕他真的等不到杏花開了。舅舅是頭年的秋天查出的病,像一截黑鐵塔似的舅舅,連感冒都很少得,突然吐了一口血之后,便被判了死刑。舅舅不相信自己病了,舅舅的家人也不相信,舅舅艱難過熬過五次化療,病沒有起色,卻化出一張書生臉。稀疏的頭發(fā)讓剛剛56歲的舅舅凸現(xiàn)衰態(tài)。在病房里,舅舅整夜呆坐。我和他說話,竭力讓他相信,不管生什么樣的病,完全可以憑著信念堅強地活下去,就像我熬過生命里那段最艱難的歲月一樣,舅舅也能。
舅舅相信我說的。相信可以活下去的舅舅讓我心疼不已。
舅舅還可以走路時,清晨我陪舅舅去郊外散步。
舅舅站在草地上,本來好好地說著話,卻突然轉(zhuǎn)過身去。舅舅時時都有忍著的眼淚,不想在人前流出來。他說,怎么突然就成了這個樣子,晴天霹靂呀。不相信,不相信。
我也不相信。我還要給舅舅做好吃的,舅舅愿意吃我做的飯。他每次從工地回來,都要來家里,我做鍋沓肉片,麻辣豆腐,拌三絲,這些都是舅舅愛吃的,還有最好的酒。我愿意聽他和媽媽一起回憶他們的小時候,說姥姥要飯,他才沒有被餓死時,老姐倆一起長吁短嘆的情景讓我覺得時光的恍惚和不可信。
舅舅的身體越來越差時,會自暴自棄地說,他要去找姥姥了。跟著他又會說,杏花開了就好了。那時候還是深冬,離杏花開的季節(jié)很遠。看著還可以走動的舅舅,我真的相信舅舅一定會等到杏花開的時候。
只要身體允許,舅舅每天都會到家里來。從舅舅家到我家只有幾分鐘的路,舅舅每回都將自己包裹得嚴絲合縫,像裝穿在套子里的人。因為舅舅要來,媽媽會先泡好熱茶等著。舅舅喝茶,要看著時間,過了吃藥點,搶著喝幾杯。舅舅和媽媽說話,常常說著說著,舅舅便會跑去廚房呆一會兒。媽媽不跟去。這樣,這一個那一個,獨自傷心一陣,再出來團圓。
舅舅離開的那天,下了第一場春雨,雨天陰暗,濕冷,像舅舅的手。舅舅的手在我的手里,讓感到那越走越遠的氣息,再也不可能回來。
舅舅走了,終于沒有等到杏花開了。
舅舅墓地的南面,恰好是一處杏園。清明掃墓時,枝頭剛剛頂出一個個小包包。看著街頭人家的杏花開了,覺得山里的那處杏園一定也是開著的。清晨早早地去,站在杏花叢中,望著對面山坡上的舅舅。
舅舅,杏花開了,不知道你在那邊過得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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