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村寨散文
蟄居鬧市,魂牽夢繞的依然是遙遠的老家村寨。
地屬桂西北的老家村寨,村落規模雖小但充盈著溫馨的氣息。地圖上難以找到它的名字,壯音叫“廷懷”,漢語譯為耕牛臥憩泥塘處。
幾十戶人家,不規則地點綴在豐腴的高山之腰。從山頂上俯視,灰黑的瓦房,極低極矮的,很不張揚,家家都是土坯房,不擁擠也不松散;戶戶都配有一畦不規則形狀的菜園,天然般配,這些看似畫家的水墨圖畫,簡約而自然。靠近兩彎山溝的房屋旁邊,常常冒出幾株芭蕉樹,那些寬大的葉子,非常驕傲地擔當了風的使者。有的村民在溪邊種上高大的竹子,它們一撮撮地成長,參差不齊,那碗口粗的竹子,動不動發出嘎、嘎、嘎地叫響,仿佛在做一番弱不禁風的訴說。有的村民在屋邊種植非常高大的常綠喬木。秋天來時,它們會抖落一地的果實。果實的外邊包裹一層刺囊,只需用鞋底輕輕一碾,锃亮的果實馬上溜出,形如縮小的板栗,作一番先煮后炒的處理,即可食用,又脆又香,難以言傳,我們叫它“小板栗”。山下是拾級而下的梯田,勤勞的村民銘記祖宗教誨,遵從時令法則,輪番耕種,不斷變換梯田四季的盛裝。
一條灌溉水渠像腰帶繞過村寨。村頭東邊的水渠旁,有座矮橋,橫跨水渠,連通寨子。橋邊有棵常青的大樟樹,兩人才能合抱,枝繁葉茂,像把大傘,不懼風雨地撐在那里,儼然成了村寨的迎客者。樹下是一座木身瓦頂的涼亭,四塊木板連成回形,可坐十幾人,板面油亮泛光,這是村民歇息的好地方,又是我們寨子的攔歌點,壯族有個習俗,叫“送背兜”。兩親家定在某個良辰吉日,村外的外婆首次前來村里探看外孫兒女。外婆和隨從往往被攔在村頭的攔歌點,兩親家各自請來了山歌手,有備而來,在涼亭里對唱山歌,俗稱斗歌。原本只是兩親家的小聚,因斗歌而牽動了全村寨人的神經。雙方分組斗歌,內容遵照一定程式,不外乎政惠民擁,風調雨順,五谷豐登,六畜興旺,農家和樂,老少健康之類,你來我往的歌聲,傳唱著彼此的感恩和祝福。斗歌如果只耗了個把個小時算是快的了,有時從天亮唱到天黑的。遇上這樣的時機,村民們會自發前來觀戰,上了年紀的老人們甚至陪蹲在亭子邊,洗耳恭聽,情到深處,不禁淚眼漣漣啊!
亭子不遠處有口清泉。泉水被引導入不遠的一處水塘,水塘又寬又圓,它既是村民的飲用水的取水點,又是村民的洗衣處。早晚村民常聚攏在這一帶,因此都顯得熱鬧非凡,特別是清涼的夏季之夜,有幾處閃爍不定的紅點,那一定是幾支水煙筒聚到一起,男子漢們在那里大擺龍門陣,消息靈通的人總在這里傳遞或收集村里寨外的飯后談資。月色朦朧的夏秋夜晚,這泉邊的水渠,曾顫變為我的快樂之所。捎一只手電筒,腰間掛一節小竹筒,再約上一兩位伙伴,豎起耳朵,搜尋歡唱的蟋蟀。依聲定位后,輕輕按伏一些草芥,總會見到驕傲的蟋蟀,它從不避開電筒的亮光,碩大的額頭睜圓了兩眼,兩根觸須微微擺動,身體重心略微前傾,奮力鼓翅高歌。蟋蟀形體不同,鳴聲各異,或雄壯有力,或婉轉輕柔,只需力度適中,果斷出手逮捕,一般不會空筒而歸。
村里若隱若現的,是一條條小道。假如你是外地人,初來乍到的,不認真看,以為是走到小道的盡頭,但到了農家的土坯墻角,轉了一個彎,又接到另一條小道上了。小道是村人串戶和聯絡的小路,是村人進出山寨的通道,也是勤勞樸實的`村民和家畜早出晚歸踏出的軌跡,更是山寨成熟的臉紋。任憑年年歲歲,風吹雨洗,它們就那樣保留著似斷還續的模樣,契合著村民在這黃泥坡上生生不息的稟性。
村寨是一塊隱形的磁鐵。村民們有的早早地吆喝著牛馬出村干活,有的穿紅佩綠趕往山外的集市,傍晚都陸續返回,只是去時急切,歸來舒緩。最愜意的是在夕陽斜照、炊煙彌漫時返回村寨。那時段,蟬聲晚唱,喧鬧而不聒噪,歸圈牛馬的鈴鐺聲,清脆而悠然,人們爽朗的談笑聲,瓦屋內傳出的節奏感極強的舂米的響聲,還有大人喊著貪玩小孩返家吃飯的呼聲,這呼聲極具特色,它總拖著一節長長尾音,乍聽似是責罵,實則飽含著長輩們憐愛的深情。
出生在這名不見經傳老家村寨,我是的幸福人。我人生最初的十二個年頭與這方青山綠水和勤勞樂觀的村民保持著親密的接觸。老家村寨一直哺育我健壯地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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