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于童年的雪的散文

　　小時候我們家住在青華山下(在西安西南方向30公里處)，那里的冬天很冷很冷。

　　初冬的時候，當(dāng)山下還下著小雨時，遠(yuǎn)處的山峰就已經(jīng)被白雪覆蓋了。遠(yuǎn)遠(yuǎn)望去，像是天上掉下來的一塊美玉，靜靜的臥在山頭上，它襯托著陰沉沉的天空，顯得是那樣潔白，那樣無瑕。孤傲的山峰披上白雪讓天空仿佛變得干凈了，也讓大地變得明亮了起來。

　　半山腰以下的樹葉，顏色千姿百態(tài)，一片是暗紅的柿子樹葉，另一片是黃色的栗子樹葉，還有綠色的松樹葉，各種顏色的樹葉，襯托著山頭那玉一般的冰雪，像一幅漂亮的山水畫。

　　那美玉一樣的雪景曾讓我心馳神往，難以忘懷。后來大人們告訴我說，那是因為山上要比山下冷，所以山下下雨的時候，山上就開始下雪啦。

　　天越來越冷了，在我記憶中，小時候的冬天總要下好幾場大雪。下雪之前，天空很暗。

　　風(fēng)刮的呼呼的。樹枝在風(fēng)中搖擺，殘剩的枯葉不時的被吹落到地上，翻滾著飄向遠(yuǎn)方。風(fēng)大的時候，窗戶外面能聽到刮風(fēng)的聲音。天空陰冷凄涼，不見一點藍(lán)色。

　　雪花終于落下來了，先是小雪，后來逐漸變大。

　　大片大片的雪花落下來后，在外行走的人們，頭上，臉上，眉毛上瞬間沾滿了雪花，口中還不停的哈出白氣。那時的雪，大多在傍晚下起，下雪時由于天暗，許多家里已經(jīng)亮起了電燈。

　　沒有暖氣，每個屋子里會點一個燒煤的爐子取暖。爐子上總是坐著一把燒水的大壺。家里的爐子用處很大，大鐵壺里的熱水可以用來做飯，洗臉洗腳，洗衣服。幾乎二十小時都坐著熱水。

　　爐子可以用來烘干洗服。小孩最期待的是烤饅頭，晚上睡覺前圍著爐子放上幾個饅頭烤，第二天上學(xué)，一人拿一個烤的焦焦的饅頭，邊吃邊去上學(xué)，很是愜意。

　　下過大雪后，清晨出門，地上白茫茫的一片。沒有一點瑕疵，沒有一個腳印。

　　白白積雪反射的光能看清道路和旁邊的樹木。那時去學(xué)校的路上沒有路燈，憑著雪色的反光，我深一腳淺一腳的去了學(xué)校。積雪很深，常常沒過腳脖子，打濕了棉褲。

　　小時候上學(xué)的教室也是燒媒爐子取暖。輪到值日時，早晨六點半就要起床去學(xué)校點爐子，先把爐堂掏干凈，然后塞進(jìn)一些報紙，報紙上面再放一些劈柴，最后放的是煤炭。

　　一切準(zhǔn)備好后，拿出一張紙從爐子下方的小洞里放進(jìn)去，用火柴點著，火往上走，爐子里的紙和劈柴也就跟著著了，煙筒把煙抽走后，火越燒越旺，最后把煤炭也燒紅了，這樣爐子就算點好了。

　　小時候的雪很干凈，干凈的可以吃。那時沒有什么污染，吃雪的時候，先找一塊干凈的雪地，用手把上面的積雪撥開，雙手捧起下面的白雪放到嘴里，雪沒什么味道，涼涼的，放到嘴里就化了。

　　有時雪下的很大，下過雪以后，地上的積雪，有三十公分厚。大雪封山，一些好看的小鳥會從山里飛出來覓食。

　　小孩們會掃出一塊干凈的地方，在地上挖一個小坑，坑上放二塊磚，支上二根小棍，在坑里和周圍撒上些小米，鳥在吃食的時候，從邊上往坑里走，吃到坑里時，會碰到一根一頭懸空的小棍，小棍是由另一支小棍抵住在磚上的，那支小棍的另一頭支撐著磚頭。

　　小鳥碰到懸空小棍時，小棍轉(zhuǎn)動，支撐磚的小棍就會滑落，磚就倒了，磚倒下后，小鳥會被扣在坑里，有時候還能捉到活的。

　　小時候的雪很美，美得讓人不忍踩踏。清晨第一個出門的人，總要留下一縷清晰的腳印。

　　大人們說，動物的腳印可以讓獵人尋找到獵物，壞人的腳印可以讓好人抓到壞蛋。我曾遙望白雪皚皚的山脈，想著那里面會不會有獵人要找的獵物？或者有好人要抓的壞蛋。大雪帶來了神奇，也帶來了幻想。

　　雪天到樹林里去玩，到處是白茫茫的積雪，一棵棵樹皮打濕后發(fā)黑的老樹，靜靜的.站在那里。

　　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音。亮起嗓子吼叫幾聲，聲音可以傳出很遠(yuǎn)很遠(yuǎn)。唱上一段京劇《打虎上山》，非常豪爽。"穿林海，跨雪原，氣沖霄漢。"歌聲飛揚，我們的激情也在飄蕩。

　　下雪天對孩子們來說，最興奮的事就是打雪仗了。剛下的雪比較散，不容易捏成團(tuán)，即便捏成團(tuán)了，也捏不大且輕飄飄的，打到人不疼。但積雪過二三天后就不一樣了，很容易捏成大雪團(tuán)，而且雪團(tuán)很硬，打到人臉上、頭上都很疼。

　　打雪仗一般是男孩和男孩打，女孩和女孩打。女孩打雪仗比較斯文，捏一個雪團(tuán)輕輕扔出去，然后嘻嘻哈哈的笑一會，再接著玩。男孩就不一樣了，常常分成幾伙，相互攻擊。有的先捏上四五個雪團(tuán)，而且捏的很硬，大小適中，衣服兜里揣幾個，手上還要拿上二三個，才發(fā)起沖鋒。

　　盡可能靠近目標(biāo)，迅速扔出手中的雪球，專打?qū)Ψ降念^和臉。打完就往回跑，跑不好就摔在地上，讓對手追上用雪團(tuán)猛轟。弄得身上到處是雪，猛轟過后，對方撤了，這才站起來擦擦鼻涕，抖落積雪，繼續(xù)捏雪團(tuán)，繼續(xù)打雪仗。有時要玩到天黑。

　　身上大汗淋淋，頭上冒著熱氣。所以那些年在我記憶中，從沒有頭痛腦熱的感冒發(fā)生過。

　　下雪最容易玩的游戲就是滾雪球，大人小孩可以共同參與，有時全家人一起滾一個雪球。滾雪球時，先把雪歸攏到一起，捏成一個較大一點雪塊，呈球狀。

　　然后放到雪地上滾，雪球滾動時不斷沾上新的雪，就越滾越大。開始一個人用腳踢著滾，雪球滾大后，腳踢不動了，就用手推，一個小孩推不動，就二個人一起推，有時還要大人幫有時幫忙推。

　　雪球一般推不了很大，原因是樓里住的小孩多，許多人要滾雪球，樓前后的雪有限，一滾雪就少了，又都不想往遠(yuǎn)處跑，所以雪球滾不大。

　　如果要做雪人，就要再做一個小的雪球，放在大雪球的上面，當(dāng)雪人的腦袋。找二個煤球，放在小雪球上，當(dāng)眼睛，鼻子用胡蘿卜插上，再找二根樹枝當(dāng)做胳膊插在大雪球上，雪人就基本做好了。

　　為了看著像，有的家還找出舊草帽扣上。活生生的雪人就立在那了。為了讓雪人多保存幾天，每天還要往上面拍些新的雪塊。

　　滑冰是下雪后小孩最喜歡玩的項目。我們家的樓西頭有一個小坡，每回下雪后那里都要有許多小孩排著隊滑冰。有人先在頭天往坡上潑一些水，讓小坡更滑。

　　滑冰時男孩一般都站著滑，或者一個人蹲著身子滑。女孩則喜歡倆人或幾個人排成一行，后面的人摟著前面人的腰一起蹲在地上滑。這樣的好處是不容易摔倒。

　　有的人滑不好會摔跤，弄一身的雪，大家就一陣嘲笑。然后繼續(xù)排隊滑冰。

　　小孩們滑冰的積極性很高，每天不到天黑是不會回家的。后來有人發(fā)明了用木板和竹片做成滑雪車，跑到山坡上滑雪。

　　滑的時候速度很快，一不小心就翻了。有些驚險但也很刺激。于是大家都爭著學(xué)做滑雪車，然后跑到山坡上去滑雪，一直到雪化為止。

　　該玩的都玩了，終于到了化雪的時候。化雪天很冷，凍的耳朵痛。棉帽子要放下護(hù)耳朵的帶，女孩大都在頭上圍個頭巾。那時地上除了馬路是柏油的，幾乎沒有可以走的水泥路以及磚鋪的路。

　　所以腳下十分泥濘，搞不好會滑倒摔跟頭。走在路上，腳底下的鞋會沾上滿腳跟的泥，用腳一踢會摔出老大一塊泥巴。

　　雪在融化，地上慢慢變成一塊雪一塊地，黑白交融，最后雪沒了。藍(lán)天白云下，又只剩下清華山頭那一塊帶雪的美玉。那冰雪潔白的山頭印在了我的腦海，久久不能忘去。

　　小時候的雪，我心中的玉，永遠(yuǎn)堆積在沒有污穢的山上，給我?guī)�來美好的回憶�?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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