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記憶的優美散文
幾十年以后,當我再次來到我曾經生活過的地方,不禁熱淚盈眶。在那里留下了我的身影,我的童年,和兒時懵懂無知的稚嫩。
大概是兩三歲左右,我被帶到姥姥家,由姥姥照看我。我是怎樣被帶去的,已無法記起,但留在那里的一些生活片段,至今難以忘懷。
姥姥所處的村莊,在河的對岸,站在大門外的杏樹底下,就能望見。尤其到了中午或傍晚,在樹木環繞,有裊裊炊煙升起的地方,那就是姥姥莊上的人家。不過姥姥的家,在山的另一面?v使再極力瞭望,也是一種期盼,一種心情,一種無法割舍的情懷,那道山梁阻隔住了許多思念,和我一直望不到邊的眷戀。
姥姥在我的記憶里,花白的頭發,一臉慈祥,一直笑瞇瞇的樣子,給人一種非常溫馨的感覺,滿臉的皺紋掩飾不住她的滄桑,滿嘴只剩一顆牙齒,很難想象她吃飯的模樣。姥姥始終穿著一件淺藍色洗的有點發白的大襟棉襖,纏著小腳,每走一步,都得拄著跟她一般高的一根木棍。因為長期使用,已經磨蹭地溜光溜光的,這便默默地變成了老人家的一條形影不離的腿。姥姥一個人住,在一個自然形成的山崖下面,挖有一只簡易的窯洞里。窯洞上面的半壁上,還長了許多野生的枸杞樹,由于天長日久的緣故,盤根錯節,每年都郁郁蔥蔥,蔥蘢中有一種擔心。因為斷崖上有時會有鳥窩,尤其夏季,有蛇出沒掏鳥蛋,有時在枝條上吞食麻雀,一不留神掉下來,肯定是一場不小的驚嚇。不過值得欣慰的是,我們那里基本上都是無毒蛇,大家已經見怪不怪了。平時也不怎么害怕,尤其小孩還覺得好玩。我見過有人用手抓過蛇,我曾怯怯地用手摸過,每想到碰到它那種冰涼的感覺,就會毛骨悚然。我一直對蛇敬而遠之,所以夏季都不敢在院子里面坐。枸杞樹上,時常有麻雀光顧,嘰嘰喳喳不停地歡叫。還有喜鵲,有時也湊湊熱鬧,在這里叫叫,又飛到那里叫叫。見得最多的,就是野鴿,常常成群結隊飛行表演,累了,休息會兒,也會“咕咕”地交流。布谷鳥在農歷五月最多,俗稱“報谷”,就是報節氣,麥子黃了。記得在窯洞的內壁上,曾經有一個燕子窩,每年春天,燕子都會準時來到。我爬在炕上,仰起頭,看著它飛進飛出時矯健的模樣。不大一點的院子,也沒有圍墻。緊接著院子的就是一個自然形成的屲坡,一看到那種陡峭的坡度,總擔心從上面滾下去了,自己爬不上來,所以一直不敢往邊沿上走去。如果有雜草生長上來,多多少少會遮擋我的視線,偽裝我的恐懼。院子與一條飲牲口路相連,所以方便許多。在院子入口處,有一個圓柱形的,猶如削去頂部的小山包,除了與院子連接處有一個狹長的小道外,其他地方都是直立的絕壁,是一個比院子大的場所,也是堆放柴草的地方。而那里,就變成了我的瞭望臺,站在那里,可以清楚的看到牲口在小溪邊喝水的樣子,可以一覽無余地看到對面山上兔子蹦蹦跳跳的身影,野雞在草叢中竄動的速度,還有一群綿羊從早走到晚的路徑。望見溝的盡頭杏樹畖里隱約可見的三顆大杏樹,和溝底每天出出進進忙碌的人們,這就是我全部的視野。我不知道對面山頂是什么樣子,不知道杏樹畖到底有多少棵杏樹,也不知道大人們一天都在忙些什么,其實刮風下雨與我沒有一點兒關系。我的生活寧靜如水,平靜的心情在平淡中恣意泛濫。
記得是一個冬天,還沒下雪,在向陽的山坡坡里,太陽曬的人渾身暖烘烘的,有一種蠢蠢欲睡的感覺,懶洋洋的。我獨自在一個坡跟底下,漫不經心地玩刨土土的游戲,不料竟然刨出了一個小拇指大小的胡蘿卜。那蘿卜紅紅的顏色,特別誘人,經過霜凍后,吃起來既脆又甜。這種意外的收獲,讓我倍感驚喜,那里就是我的聚寶盆。沒事的時候,我就在那里挖寶,有時有收獲,有時沒有。如果找到一個大個的,便手舞足蹈地拿到姥姥面前炫耀一番,姥姥總是慈祥地看著我,笑瞇瞇地撫摸著我的頭頂,夸贊我,說我有本事,我高興地不得了。冬季天氣干燥,吃過午飯,我扛著笤帚在前面雄赳赳氣昂昂地帶路,姥姥拄著木棍,提一只籃子,緊跟在后面,領著我去溝底,在枯黃的草地上,用笤帚掃一些柴草回來煨炕。小孩子淘氣,有時走得緊,姥姥趕不上,就上氣不接下氣地嚷嚷道:娃娃,走慢些,我老了攆不上麼。因為是下坡,小孩子調皮,有時一頓緊跑,一陣風似的刮到坡底,回過頭再看,姥姥還在半山腰里,嘴里不停地念叨著,慢點跑,別跌倒了,別跑滾溝里了著。我只是咧嘴一笑,順便答應道,好——著——呢——,我故意把聲音提高,把音調拉長,想聽對面山上的回聲。姥姥說,娃娃子還是腿快,一會兒就下去了;我老了,走不動了,不像你們跑得快。坐下歇會兒,還是嫌姥姥走的太慢,便沿著坡往上跑,一會兒功夫就上氣不接下氣了。姥姥站在原地,說道,又上來干啥,費勁的`,我歇會慢慢就走下來了。我還是堅持迎上去,把籃子背在身后,和姥姥一點一點往下走。因為是盤旋路,看上去不遠,七扭八拐,卻挺費時間的。到了溝底,找一個平坦的地方坐下來,休息一會兒后,因為姥姥一直是走走停停,走走就得歇歇。那時太小,不明白老人的身體狀態,只知道自己瘋野。我自己先偵查了一下地形,找一個草多的地方,安營扎寨,然后便忙不及待地開始瘋狂的干活。這時,姥姥還沒有走過來,就嘴里念叨著:唉,娃呀,等我來了干。我就想搶先干一點,結果,用笤帚根本掃不動,我一臉哭笑。姥姥顫巍巍地走過來,跪在地上,用手里的木棒,輕輕地把草敲斷。我一看,便對姥姥說,這活我能干。姥姥沒阻攔,我接過木棒,小雞啄米一樣,很快就敲碎一片。姥姥心疼地趕緊說,娃,趕緊歇會兒,夠了,再多掃不了。我也確實累了,于是蹲在一邊,看著姥姥。老人家掃一點,往前挪一點,再掃一點,掃掃停停,堆成碗口那么大的小堆。我便用手一點一點的裝進籃子里,把土疙瘩,石子等挑出來,卯足了勁,向對面山扔去,看看是否能飛過溝渠。姥姥便笑著說道,這娃匪事的。裝少半籃子,就不裝了,姥姥說路遠,提不動,我們在地上坐坐,就走走停停的往回趕,回家的路太吃力,歇的時間更多。
每天都吃飯,我不知道面粉從那里來,我只知道,每天,姥姥都要到對面山溝里去提水。一個一尺多高的紫紅色瓦罐,有三個提耳,穿上麻繩,打個結,就拎著走了,但我一次都沒去過,姥姥說,對面山有個老猴子,專門背小孩,不背大人,一看到小孩,就背走了。因為我害怕被老猴子背去了找不到家,就不敢出門,躺在床上,用被子把頭包住,這樣老猴子就找不到。
我經常會有一種想法,會想哥哥弟弟在家里是不是和我一樣,是不是和我過一樣的生活,是不是和我一樣整天刨土土玩耍。有時我也想和他們一起玩耍,但是我只能這樣想,但沒有機會。一是姥姥去不了,二是我根本不知道回家的路。記得有一次,傍晚十分,父親從很遠的地方趕集回來,順道來看我和姥姥。我高興壞了,我正在炕上爬著,一骨碌坐起來,順著炕頭邊,抓著席片硬是溜了下來,穿上鞋,決定要跟父親回家。姥姥正在做飯,趕緊停了下來,哄我說,父親吃過飯了再走,飯還沒做熟呢,叫我先坐著。我堅決不,父親從衣兜里掏出兩三個柿子,給一個叫我吃,我都不要,一直跟著父親。最后父親說他不走了,明天天一亮,就帶我回家。然后就這樣坐著,說著話,天漸漸黑了,姥姥把飯做成,就開始吃飯了,忽然父親說出去上個廁所,我也沒在意,結果父親出去就再也沒有進來。我好失望,一直瞧著門口,直到睡覺的時候,我不讓姥姥閉門。姥姥又說,天黑了,不閉門,老猴子來了咋辦,趕緊把門閉了,脫了衣服睡覺,把燈吹滅,老猴子就看不見了。就這樣,我實在沒辦法,也沒有了最后的指望。我小時候有一個壞毛病,就是睡到半夜,醒來就要吃東西,如果不吃睡不到天亮,每晚如此。那晚,我醒來的時候,姥姥從被窩里拿出一個熱乎乎的柿子遞給我。起初,我不敢吃,姥姥顫悠悠地在煤油燈下,慢慢地把皮剝開,紅紅的,我還是不吃。姥姥輕輕地咬了一口,說道,真香真甜,讓我試試。我也嘗了一口,果真好吃。我遞給姥姥吃,她說,姥姥沒牙,咬不動,你有牙,牙齒快,趕緊吃。我信以為真,就大口大口地吃了個盡光,美美地睡覺了。小孩子沒記性,一覺醒來,就不提昨天發生的事,日子一如既往地繼續……
可能過了不久,我就真的回去了,回去后看到家里人都吃紅芋干的拮據的生活,才知道自己過的那才是天堂生活。從那時開始我就一直懷念那段人生中難忘的歲月,并一直在記憶中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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