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練習者散文

　　最后的練習是沿懸崖行走/夢里我聽見/靈魂像一只飛虻/在窗戶那兒嗡嗡作響/在顫動的陽光里/邊舞邊唱/盼望就是回想。

　　重病之時，他寫下徘徊在睡夢中的詩行。

　　生命是一次不可思議的旅行，我們無法預料未來的日子，是風和日麗的一馬平川，還是雷電交織的荒山野嶺。

　　在他對夢想充滿無限期待和憧憬的年紀里，輪椅代替了他的雙腳，生活依舊，命運卻如此殘忍，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讓他重重倒地。當苦難與命運相遇時，至少在那一瞬間，他成為了命運的俘虜，從此，行走只是一種奢望，人生就像一場徒步攀援，而在他剛剛出發，便跌入深深的山谷，失去了雙腳，便斷了對生活的念想。他以為生命會止步于這次苦難中，也許，死神就坐在外門的過道里，坐在幽暗處，在凡人看不到的地方，隨時都可能把他帶走，他甚至都能聞見死神的氣息，聽見死神一步步向他走來的腳步聲。原來生命竟是如此倉促，不會猶豫，不會拖延。

　　或許在脆弱和絕望背后，還隱藏著生命生生不息的脈象和一個堅強的靈魂，支撐著他與苦難相抗衡，生生露生雪，生生露生水，他的生命如同他的名字一樣硬朗，苦難輪回過后，他再次獲得重生的勇氣。

　　夜里，他穿梭于安靜而沒有喧囂的世界，穿梭在茫茫的曠野中，不是用雙腳，而是用思想，用靈魂。從沉睡的窗口到沉睡的窗口，探望被白晝忽略的心情和足跡。醒著的靈魂，脫離殘缺的軀殼，回歸生命的零度，尋找生命最初的跡象，在無盡的夜幕中窺探生命的真諦，在沉默中與天地對峙，閉目諦聽，靈魂皈依于另一種時光生命，并不以時間來定義長短。

　　冥冥之中出現這樣一個聲音：孩子，這不是別的，這是苦難，亦是福祉。既然生活接受了我們，我們也應當接納生活，無論是饋贈還是苦難。

　　活著，原來不是簡單的呼吸和心跳，而是靈魂的覺醒和成長，史鐵生先生一直是生活的練習者，練習承受生命之重，練習飛躍，練習獨自前行。雖失去雙腳，但先生走過的心靈之路卻很長很長。

　　每個人都是生活的練習者，在平淡或跌倒的生活中完成一次次練習。

　　后記：這篇文章是一年前的羞澀之作，史鐵生先生是我最敬愛最景仰，亦是對我影響最大的作家。每每深陷在生活黑暗的境地，都會回想起先生，他教我重拾信念，做一個堅強的生活練習者。或許，生命里所出現的每一寸時光，不僅是我們的苦難，也是福祉。雖然他的肉體一成腐朽，但是他的靈魂一直站在我能看得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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