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蝴蝶夢散文

　　每個人在記憶深處都會有著一個屬于自己的夢，不會因為歲月的流逝而漸漸淡忘，而會隨著時光的推移歷久彌新，當不經意間被輕輕翻起的時候，那份久違的情愫在心中久久縈繞，如一杯陳年的酒，散發著一種獨特的味道。在歲月的長河中，我的蝴蝶夢一直被我珍藏在心底，當我再次輕輕翻起，如早春的一抹馨香，韻染著我的記憶，溫暖著我的心情。

　　我的蝴蝶夢與美麗的蝴蝶無關；與飄逸飛在空中的蝴蝶風箏無關，它是一臺上海生產的蝴蝶牌縫紉機。當年，它就是我的夢，夢寐以求，最終圓了我的蝴蝶夢。這臺縫紉機伴隨我度過了最寶貴的青春時光，給我帶來了太多的欣喜與歡樂，雖然也曾有過艱辛與挫折，但對它的那份情愫一直珍藏在心中，直至如今，我的夢依舊在延續……

　　上世紀七十年代初，縫紉機對普通的家庭來說，那要算是很貴重的大件了。那時候流行“三大件”就是自行車、手表還有縫紉機。記得那時候有條件的家庭在結婚的時候必備的就是這“三大件”，就如現在結婚要有房子和車子一樣。當年結婚的時候，婆婆送我了一塊上海牌手表，在那個年代里，已經算很奢侈了，至于剩下的兩大件就要靠自己去掙了。

　　我喜歡做針線活，大女兒小時候，我就用手一針一線地給她縫衣服。記得孩子周歲要照周歲照的時候，我便買了一塊粉紅色的花布頭，自己將布頭裁剪成娃娃服，就是前胸是斷開的，鏈接處掐上許多褶皺，上肩的樣式，像是一件風衣的樣子。我一針一線的開始認真地縫起來，想著女兒穿上漂亮的娃娃服的樣子，心里特別幸福。當縫好后，女兒穿上特別的漂亮，在齊齊哈爾大光明照相館拍了周歲照，我們一家三口也拍了張合影。如今再去看那張照片依舊會被自己的心靈手巧所感動。

　　那時候心里一直有一個想法，要是有臺縫紉機該多好啊，我就可以給我的寶貝女兒做各式各樣漂亮的衣服了。可當時，我只是想想而已，我和老公兩個人的工資加起來才60多元，而一臺縫紉機就要150多元錢呢。自己又沒有積蓄，當然也沒有外援，想買縫紉機簡直就是白日做夢啊！

　　張姐家有一臺縫紉機，有時候去她家，我就學著用縫紉機，很快就掌握了基本的技巧。只要腳勁兒使勻了，不倒輪，不扎斷線，就可以。至于引線、上底線梭子，也很容易掌握。雖說自己沒有縫紉機，卻可以到鄰居家使用縫紉機做活。

　　那時都住平房，一個院子里好幾戶人家，鄰里處得特別好，誰家缺東少西的，都串換著用，特別的和睦融洽。我家鄰居趙大嫂和陳嫂家都有縫紉機，我就借她們家的縫紉機做活。陳嫂家孩子少，我去她家做活的時間就多一些。每當到了星期日，或者到了我休假的時候，我就去陳嫂家做活。她便到外面去和鄰居嘮嗑，我一個人靜靜地做活。陳嫂是高度近視，她家縫紉機里外的棉線頭等，她也看不全，我就先清理一遍然后再做活。有時候，趕到中午沒做完，就先回家吃飯，等人家午休以后，我再去接著做。小活兒還可以，馬上就做好了，要是活多了，一時半晌也做不完，我特別不好意思。實在需要做的時候，我也到趙大嫂家借縫紉機用，她家孩子多，家里總有人忙活著，我也覺得特別的不自在。

　　當時，我在百貨商店布匹組上班，經常可以買到減免布票的布頭，所以，孩子和婆婆的衣服基本上是我自己裁剪自己做。記得那年，我給婆婆做了一條灰色暗格子的的確良褲子，一件月白色的確良上衣，婆婆特別喜歡，收拾完屋子，就穿上這套衣服坐在大門口和鄰居們聊天，得到鄰居們的嘖嘖稱贊，老人家也美滋滋的。

　　有了二女兒后，給孩子做衣服的活計便多了起來，自己沒有縫紉機真是太不方便了。那一年，商店分了幾張購物券，其中就有縫紉機券，我斗膽和經理要了一張，是蝴蝶牌縫紉機，而且是新型的，第一批出廠的。當時拿到購物券的時候高興得不得了，比中了大獎還高興啊！可是回到家里卻發起愁來，150多元錢從哪里弄啊？我們結婚幾年，又先后有了兩個孩子，每月都是超支的，怎么辦呢？當時，我靈機一動，正好親屬求我買手表的錢在我家呢，先用了再說吧。于是，用親屬的錢先買了縫紉機。

　　打開包裝，一臺新鮮的油亮的縫紉機展現在我面前，尤其是那臺縫紉機頭，是綠色的、最新造型的，上面貼著閃閃發亮的三個字“蝴蝶牌”！說明書的封面上印著白色的牡丹和金色的蝴蝶，還有JB8_2蝴蝶牌縫紉機，上海縫紉機二廠出品。我用手輕輕撫摸著期盼已久的縫紉機，心里說不出來的高興和滿足，那一刻，感到特別的幸福！從那時起，我就可以天天晚上在燈下做衣服了。結束了到鄰居家小心翼翼地借用縫紉機的窘迫局面了。另外，我們養豬、喂雞，節儉度日，攢錢還債，小日子還是特別有滋味的。

　　有了縫紉機，做起衣服來特別的輕松，沒事就琢磨給孩子做什么樣的衣服。那年我給小女兒做了一條天藍色的喇叭褲，一件橘黃色的上衣，為了樣式新穎，我把前襟設計成不摳扣眼，而是把小長條的布上摳出扣眼，對稱地再訂上一個扣子，然后縫在衣襟上，穿上后效果特別的好。正值我在哈爾濱婦干校學習，愛人帶她去看我，我便帶小女兒去婦女兒童商店買鞋，一位帶孩子買衣服的男士問：這孩子穿的衣服是在哪里買的？我笑笑說：我自己做的。當時心里可美了。

　　1979年，我調到機關工作，閑暇時間多了，我就買了幾本裁剪書籍學習規范的裁剪技術。大家知道我會裁剪衣服了，就都把孩子的、老人的衣服讓我做，我也都承攬過來了。也不知道是我好勝、愛顯擺還是熱心腸，這下子可給我累壞了。一到過年，我就忙得不亦樂乎。記得有一年春節將近，我白天抽空裁衣服，晚上回家就蹬縫紉機，吵得大人孩子都睡不好覺。那年都臘月二十八了，我兩個女兒的新衣服還沒做呢，我得先把同事們的活計做完，再做自己家的。那天晚上我和愛人帶著做好的衣服到朱姐家去，一是提前給她家老人拜個年，二來順便把衣服送過去。到了朱姐家一看，人家屋子里收拾得干干凈凈，桌子上擺好了糖塊和瓜子，朱姐不在家，一問，原來她帶著孩子們去后院鄰居家看電視去了！我的心里當時就變了滋味，“巧人是拙人的奴隸”這話一點兒都不假啊。

　　說起做衣服，我的手藝一般，只能給孩子或者老年人做，可是還有人特別信任我。同事小付要結婚，拿來一塊毛料讓我給做褲子，我確實沒有那個技術，一直沒給她做，那塊毛料在我的文件柜里放了好久，當我還給她時，她還有些不理解。但是，我只能盡力而為。

　　蝴蝶牌縫紉機，給我帶來歡樂，也帶來了辛勞，雖說辛苦點兒，可是心里卻是甜甜的、美美的。這臺美麗的蝴蝶一直陪伴著我，是我的好幫手。直到孩子都大了，也不用穿我做的衣服了，我也工作忙了，這臺蝴蝶也退役休息了，可是我一直沒有舍棄它，幾次搬家都把它搬來搬去的。后來就把它放在陽臺里了。

　　最近翻箱倒柜，找出一些舊的被罩和床單，覺得扔掉了可惜，舊物利用，變廢為寶，這時，我又想起了這臺縫紉機。它還靜靜地在縣城舊居的陽臺上呢，不知道它是否還能正常運轉了？我們便把它請了出來，清理干凈，經過十幾年的寒暑侵蝕，臺版的油漆起了皮，掉了顏色。擺好機頭，掛上皮帶，用腳蹬一下，運轉正常，我又引線，拿來舊布扎一下，針腳很勻稱，一切正常！真夠意思啊，我的好哥們兒！我高興的了不得，似乎又回到了那個年代，有一份欣喜，一份久違了的親近感涌上心頭。老伴兒把它用車運到市里的家，我便開始新一輪的設計、裁剪、制作了。小女兒拿來一片舊窗簾，我做了四個椅子罩，舊被罩做了一個大褥子，邊邊角角有繡花的，就拼了一個小坐墊。還別說，真挺實用的呢！尤其是那個大褥子，是純棉線的，好用又環保。

　　看著這臺蝴蝶牌縫紉機，我想在以后的日子里，我還可以改改舊衣褲，扎個褲腳什么的就不用到外面去做了。生活中，真的離不開這個縫紉機呢！

　　蝴蝶牌縫紉機，曾經是“高檔的家庭裝備，是身價的象征”，這是原上海縫紉機二廠廠長的話。雖然已經過去了四十多年了，但它依然熠熠生輝，那種近似孔雀綠的顏色仍然未改，它那靈巧的運轉速度依舊，它扎出的針腳還是那么勻稱、平整。那“唰唰”的聲音，猶如一位老朋友在與我悄悄耳語，那么親切、那么溫潤……

　　我的蝴蝶夢，充滿了幸福與甜蜜，隨時光的流逝，蝴蝶夢仍在延續，直到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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