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能說清楚的說清楚,對說不清的事保持沉默。這是對待事物應有的態度。
比如早戀。戀愛就是戀愛,何來早晚之說呢。該來的時候來,沒有來也不強求。青春期的孩子,身體和心理都在成長,都在覺醒。體內的荷爾蒙、多巴胺、內啡肽或早或遲地分泌,這是任何人都難以控制的;內心對異性開始產生好感,這是世界的另一半開始向他呈現。說到底,這是一件很自然的事。自然而然,本所應有。
二
家長們一般都對孩子談戀愛持一種否定的態度,采取完全杜絕的做法。理由之一不外是,會嚴重影響學習成績。“能力不夠,學習還顧不過來,還敢談戀愛?”看似很有道理,其實值得商榷。比如能力不夠怎么辦?跑不快,跳不遠,怎么辦?那只有不斷地跑和跳,才可能解決問題。換句話說,如果真是談戀愛的能力不夠,反倒要不斷地去談戀愛呢。當然,這番話講給家長聽,不瘋了才怪呢。但邏輯就是邏輯。道理就是道理。
的確有高中生因為談戀愛,導致成績直線下降。不否認有部分事實支撐。例子也不想舉了。但不能由此得出高中生不應該談戀愛這樣的結論。因為,也有這樣的事實依據--有的同學談了戀愛,成績也并沒有下降。從道理上講,由部分推斷全部是不對的。
三
家長們反對孩子談戀愛的理由之二,有可能是他們心里認為學習就是一切,成績就是一切,因此分數就是一切。至于戀愛嘛,眼下不重要,小事一樁,哪個孩子不會談戀愛,遲早的事,有什么呀。
戀愛是小事嗎?是個孩子就會談戀愛嗎?仔細想想。好像也不是。前段時間,碰到以前的學生,交談之中,問起有對象沒。他回答說,又吹了,找對象比起學習來,好像更難。九把刀年輕時候,愣是沒追上沈佳宜。他學習不但不差,反倒是很優秀的。但在心儀的女孩面前,還是敗下陣來,并耿耿于懷。看到電影里雨中哭泣那一幕,你就知道那一刻,對九把刀而言,天塌了下來。問題還是很嚴重的。事實上,不但學習不是一切,分數不是一切,就連談戀愛也不是一切啊。
四
還有,家長們對孩子戀愛斷然拒絕,很有可能是教育觀的問題。長期以來,我們都認為,學生的首要任務就是學習。這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否則不叫學生了嘛。問題不在這里。真正的問題是,學生首先是一個人,是一個孩子,其次才是學生。是孩子就要面對成長過程中所需要面對的一切。有些事,家長們可以抵擋一陣;但有些事,不可越俎代庖,更不可當不存在。看不見,或不想看見,空氣都是存在的。面對問題,采取鴕鳥一樣把頭鉆進土里的做法是可笑的。
更何況,學校不是從一開始就有的,而人性則亙古不變。搞怪的是,書本里關于愛情方面的文章并不少,但老師也禁止談戀愛。我不是說過嗎?《詩經》幾乎可說是“我國最早的愛情歌曲大全”。如果禁止戀愛是對的,那么,刪掉《關雎》就是必須的。刪掉《西廂記之長亭送別》,刪掉李商隱的《錦瑟》,刪掉唐詩里“征夫思婦”這一類詩,刪掉柳永和李清照的詞,刪掉曹禺先生的《雷雨》,刪掉《巴黎圣母院》,刪刪刪刪,刪出“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凈”,可這樣一來,就連我國歷史上最偉大的古典小說《紅樓夢》也絕無進入語文課堂的可能。這多好,孩子們個個內心干干凈凈,裝滿純粹的愛國主義思想和精神,“排除萬難,一定要勝利”,甚至“進得課堂,上得戰場”,但就是不食人間煙火。一群怪物,一群又一群怪物,數不清的怪物。這真是“戀愛禁止談,怪物何其多”啊。
五
更根本的問題是,孩子在成長,時代在變化。不想轉變觀念,固步自封,抱殘守缺,是一定不對的。現時代,孩子能接觸到的,除了書本,還有異性;除了家庭,還有社會;除了課堂,還有網絡。家長們,讓你發愁的事多著呢。難不成,推倒一切文明成果?這是不可想象的。
事實上,沒有你們想得那么糟。當孩子在看《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電影時,接受的正能量是巨大的。因為美好的世界,無人可以拒絕。無人。絕對。
六
最后,想說的是,人性需要的是空間,不是壓制;是引導,而不是拒絕。你就放開了讓孩子談戀愛,也不是所有孩子都會去談的。孩子也會在現實中選擇,在選擇中成長,在成長中鍛煉。
成長的世界是一個整體。每一個孩子的成長都不是同步的。人為的抑制,某個部分就會停滯,表面上安然,但問題照樣存在。重要的身與心的平衡。身心顛倒,世界就亂了。不要讓自己的孩子真的成了“問題學生”,你才著急火燎地問:孩子,你這是腫么了?
唉,這可恨的青春期。你也不是沒有過過。
唉,這倒霉的青春期。你也不是沒有過懵懂的沖動和美好的體驗。
其實很正常,不是嗎?
注明:不談戀愛談邏輯。
張江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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