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文短教,考查的是授課人的取舍能力;而深文淺上,考查的則是授課人的支架搭建能力。于潔老師的《釣魚》則是后者的潔本典范。
《釣魚》是一篇短的文章,但文本中繁復的意象的存在和關節的處處玄機存在使得文本有了無限的張力。讀懂本文難,讀透更難,而讀出情趣就是難上難。或許就是基于文本的這個特點吧,活動的策劃者選擇了此文,藉此想學習到授課者的文本節選能力、潔選能力和捷選能力。
于潔的思想是潔的。教育家說“真正教育的成功是揚長而不是補短”,那么一個高明的授課者應該做到的是將自己的長處發揮到極致,而不是囿于文本的內容而處處想照顧。正是基于此種認知,于老師的思想里沒有多余的想法,唯一做的就是把自己的朗讀的優勢發揮的極致,讓朗誦把聽課者帶入到一種氛圍,讓富有感染力的語言抵達孩子們的靈魂深處。而一旦靈魂抵達了,其實文本就簡潔了許多。于是在僅僅40分鐘的課堂時間里,她是敢于花上8分鐘時間來朗誦課文的,因為她明白朗誦的價值。于是,安靜的教室里,或沉重憂郁,或刺心痛肺,或童聲悅耳,或迷茫凄婉……漸漸地,整個教室里只有于老師的聲音在氤氳,人們的情緒早就和于老師的節奏共振了。
一己之長,牽眾人之心,于老師的選擇是明智的。
于潔的支架是潔的。抵達深刻的手段有多種,可以是IBM式的開機、密碼、開程,也可以是蘋果機的一鍵解決,不及其余。于老師采取的是一鍵式的,盡管選擇的是四個鍵,但四個鍵是處于同一個平面的,不是層層深入的。于老師選擇了“噓”、“魚”、“雨”、“釣”四個字為基本的抓手,巧妙不僅僅在于四個字的一二三四聲的巧妙排列,而是 “噓”的對比反映了人心的不同, “魚”的遭遇反映了權的特殊和人的消解, “雨”的存在是氛圍的構建,而“釣”的多重解讀就是本文的心痛之處。可以說抓住了這四個字就抓住了文的四肢,順向大腦那是自然的事情了。就因為這個支架的簡潔,使得本來深奧的文章就上出了情趣。
于潔的定位是潔的。黃厚江老師經常提起的一個詞兒就是授課教師的“話語霸權”。其實于老師也在走著一條不易走的路,因為越是精巧的設計,往往越是對學生思維的框死。例如流行一時的平行結構的課堂設計,表面是將課堂還給學生,實際卻是在有限的開放空間里框定著學生的思維。于老師選擇的是一種金字塔課堂結構,在平行結構的基礎上構建了一個金字塔的塔頂,這就避免了平行結構的平面滑行的淺薄。于老師把自己定位為學生學習活動的參與者,她所給定的前兩字是一個引子,學生自然在于老師所營造的場中能猜出后兩個字是“雨”和“釣”。事實在授課過程中,這兩個字就是孩子們自己發現的。從這個角度說于老師是突破了平行結構的弊端的,也是給了學生的思維以張力的。孩子們對“叔叔”也是釣者,他在用自己的“獻媚”來釣領導的解讀就是明證了。正是因為這種思維張力的給予,于老師在構建自己金字塔塔頂的時候就順理成章了。于是于老師也就自然地把學生引到了對文章題目的解讀,尤其是對中間的間隔號的解讀,深刻而多元。
祁成老師說,老師走上講臺首先忘記的就應該是你是老師這個角色。把自己進行精準地定位,剝落師者的“霸權”,課堂就會精彩無限。于老師是的課是較好的詮釋。龔德輝校長說,一個文本老師讀懂了,不意味著學生讀懂了。我以為于老師的課有如此深度,孩子們是懂了的。
于潔的節奏是潔的。梁昌輝先生說,一節好的語文課,它的節奏應該是張弛有度的,應該是高潮迭起和靜思默相結合的。于老師的節奏張力上文我們是做了分析的,更重要的是于老師能夠讓課堂的高潮迭起。如果說于老師利用自己的朗誦特長讓高潮來個開門見山的話,那么對于“魚”的討論就是第二個高潮,和李子翱的那次擁抱就更是自然的欣賞。假如數年之后所有的同學都忘記了這節課的話,對于他的這次擁抱,他將終生難忘。所以,聽課老師的掌聲也就經久不息了。
于老師節奏的潔第二個體現就是課堂語言的潔。首先是語速的協調平緩,不因為是公開課而緊張,而是在平緩的語速中協調文本的內容,在平緩中顯從容和自信,顯舉重若輕。其次是課堂點評語、過渡語、引導語的簡潔。例如談“魚”的時候,為了讓學生的思維拓展,僅僅是一句“還有別的魚嗎?”就將孩子的思維由具體引到了抽象,由細微引到了廣闊的天地。
如果說思想的潔讓課堂有了亮點,支架的潔讓學生容易跨越,定位的潔漫溯到了文本深處的話,那么課堂節奏的潔就使得整個課堂具有了音韻的美麗。
誠然,于老師的潔還是有些不足的,她還是潔過了一些。
語文課之所以能獨立成為一門學科,不是因為我們能將文本的內容采取某種方式或者手段進行了充分的闡釋,而是我們通過文本的學習使自己的語文能力獲得提升。記得2004年的時候語文界曾經就語文的工具性和人文性的問題爭論不休。其實語文什么性都不是,它就是語文性,就是要通過文本的學習培養一些學生做文的道理,培養一些做人的道理,鍛煉一些思維的品質。語文不是二維的存在,它是三位的立體。于老師的課盡管潔出了風采,但也潔掉了語文。
有些遺憾,但遺憾的才是藝術,豐滿了也就缺少了美麗的空間。
和她的名字一樣,一個質潔的女子,上出如此潔雅的課也是自然的事情。
于潔回到了昆山,但她潔質的存在和潔質的課堂,卻注定圣潔地綻放在記憶的某個高點上,不離亦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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