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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雪

2、和晉陵陸丞早春游望

杜審言

獨有宦游人，偏驚物候新。

云霞出海曙，梅柳渡江春。

淑氣催黃鳥，晴光轉綠蘋。

忽聞歌古調，歸思欲沾襟。

讀《新唐書杜審言傳》時，對狂放傲慢的他并沒表示出過多的興趣。無論現代還是古代，只要在中國，狂人永遠不會絕跡。倒是杜審言的兒子杜并的表現讓我吃驚。在司馬周季重、司戶郭若訥誣陷杜審言并治其死罪時，年少的杜并將一把鋒利的刀子藏在自己寬大的袖子里，到周季重家抱負。在一個正義得不到伸張的時代里，刺殺就是說“不”的權利。當然，這場刺殺最終讓這個十三歲的少年當場死亡，周季重受了重傷，臨死前說了一句很像人話但是沒有任何邏輯的話：“早知道杜審言有這樣孝順的兒子，我就不會陷害杜審言了。是郭若訥害了我啊。”我一直在揣摩他的潛臺詞，半天后才悟出他所說的“孝順”大概就是“兇狠”的意思吧。

杜審言的律詩應該說寫得比較成熟了。這首雖然是和詩，但是寫早春景象細致而宏大，聲律完備。當年杜審言在江陰做縣丞的時候，估計還是非常想念河南鞏縣的老家的，從詩中的“歸思”可以看得出來。“思”應該讀第四聲，與“聞”聲調相對，作憂愁解。古人做官，要么官做得極大，比如在中央為官，衣錦還鄉，好不氣派。如果在外任職，而且是貶官，那就無顏見爹娘了。當然，像柳宗元那樣背著老母任職不在此列。

這首詩好就好在使人感覺靈敏。誰是發現春天的第一人？蘇軾說“春江水暖鴨先知”，鴨子最先感知到水溫的變化，以我們所不了解的語言傳達春天到來的消息。人呢？杜審言說是在外做官的人。因為對像自己一樣仕途不得意的人來說，春天的美好只會平添幾許惆悵幾份傷感。朝陽沖出海面，大江南北的梅花次第綻放，向陽、向陰的柳枝依次染綠，黃鶯高唱春之歌，水面的浮萍在移動的光影下盡情舒展，這些富有生機的畫面，越發刺激著自己的神經。這時，朋友吟唱了一首剛做出的關于春天的詩歌，實在讓自己無法忍受了，“不如歸去”，泣涕滂沱。

后來的杜審言官越做越大。臨死前，宋之問等一幫朋友來看望他，問他還有什么話要留下來吧。杜審言還是那么狂放幽默：“造化小兒真可惡，居然會讓我死去。不過想到因為我在世，文章名聲壓制你們太久了，這次死了也算是把這個人情還給你們了。只是我遺憾的是，我死之后，還沒有一個人能取代我的位置。”他知道宋之問這樣的**流氓是沒有潛力的了，自己的兒子杜閑也缺少文學才華，但是他不知道他死之后，自己的孫子將會橫空出世，他就是杜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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