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游》馳騁想象,使用了大量既存的或者作者臨時編造的典故以及生動的比喻,貌似構思雜亂、內容荒誕,實則有著嚴謹的內在思路;乍看不知所云,令人費解,實則主題集中,立意鮮明。不妨分析一下文章的思路,文中的典故自然也就布局嚴謹地貫穿其中了。
鵬徙于南冥,這是文章起始部分的意義中心。
野馬、塵埃起于生物以息相吹,解釋了鵬鳥起飛需乘六月息。
天之蒼蒼非正色,解釋了鵬從高空視下的感受,突出了鵬的飛行高度。
置杯則膠,水淺舟大,解釋了鵬的形體巨大,所以它起飛后需要飛上九萬里高空才能憑空南飛。
蜩與學鳩用來與鵬對比,嘲笑了蜩與學鳩的見識淺陋。這是一個關鍵性內容,作者在下文進行了進一步強化。
適莽蒼、百里、千里,是用來說明鵬形體巨大,它的飛行自然不能與小小的蜩與學鳩的飛行方式等量齊觀。
“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涉及朝菌、蟪蛄兩者與冥靈、大椿兩者的對比,彭祖與眾人的對比,這兩項對比共同突出了“小大之辯”,從側面再次說明鵬鳥的遠飛不是斥鴳這等小動物所能理解的。
在此,注意“小大之辯”的“辯”字,當前是被理解為通假字的。其實,就作者而言,行文的妙處正在于“辯”字的一語雙關。這哪里是鵬鳥與會飛行的小動物的對比呢?分明就是擁有大智的作者對見識淺陋的論辯對手的辯駁。以此,作者批駁和嘲笑了對手憑借其淺陋的見識,是難以理解和接受作者的精深的學說的。至此,文章才真正開始引入自己的道家觀點:
“知效一官,行比一鄉,德合一君,而征一國者”,在作者看來,其見識是何其淺陋。與下文的至人、神人、圣人的見識相比,正如同會飛行的小動物面對鵬鳥時的自負。
宋榮子固然是“辯乎榮辱之境”,不受“名”字所累,然而猶有未樹;但在作者看來他為“功”所累,為事業所累。
列子御風而行免于步行固然是逍遙自在,不為功業、福祿所累,然而飛行“旬有五日”,如此招搖,目的何在呢?顯然是為名所累。對人世依舊有所期待,有所期待也就受其牽累。
那么修養的至高境界究竟是怎樣的呢?那便是至人、神人、圣人之境,雖然三種稱謂,實則只代表了一種人,即修養達到了至高境界的人,順就天地的變化規律,放棄自身的欲求,不求功,不求名,做到天人合一。這也就是道家的“無為”思想,無為,又無所不為,將自己的作為融入天地變化的規律之中。
春秋戰國時期,各學派著書立說,一個重要的目標便是消彌戰亂。那么,道家用以消彌戰亂的學說是什么呢?消除建功立名的欲望,注重身心的修養,不為功名所累,來追求生命的至高境界。“清靜無為”,“雖雞犬相聞而老死不相往來”。
后記:
《逍遙游》一文,教參和各種資料上做出了各種理解,但往往斷章取義,打斷了文章的思路,或者讀此道家學派代表之作,卻背離了道家無為的主導思想。鑒于此,特作本文,以期拋磚引玉。
附課文原文: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里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鳥也,海運則將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
《齊諧》者,志怪者也。《諧》之言曰:“鵬之徙于南冥也,水擊三千里,摶扶搖而上者九萬里,去以六月息者也。”野馬也,塵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天之蒼蒼,其正色邪?其遠而無所至極邪?其視下也,亦若是則已矣。
且夫水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舟也無力。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則芥為之舟。置杯焉則膠,水淺而舟大也。風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翼也無力。故九萬里則風斯在下矣,而后乃今培風;背負青天而莫之夭閼者,而后乃今將圖南。
蜩與學鳩笑之曰:“我決起而飛,搶榆枋而止,時則不至而控于地而已矣,奚以之九萬里而南為?”適莽蒼者,三餐而反,腹猶果然;適百里者,宿舂糧;適千里者,三月聚糧。之二蟲又何知!
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奚以知其然也?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此小年也。楚之南有冥靈者,以五百歲為春,五百歲為秋;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歲為春,八千歲為秋。而彭祖乃今以久特聞,眾人匹之,不亦悲乎!
湯之問棘也是已:窮發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有魚焉,其廣數千里,未有知其修者,其名為鯤。有鳥焉,其名為鵬,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云,摶扶搖羊角而上者九萬里,絕云氣,負青天,然后圖南,且適南冥也。
斥鴳笑之曰:“彼且奚適也?我騰躍而上,不過數仞而下,翱翔蓬蒿之間,此亦飛之至也,而彼且奚適也?”此小大之辯也。
故夫知效一官,行比一鄉,德合一君,而徵一國者,其自視也,亦若此矣。而宋榮子猶然笑之。且舉世而譽之而不加勸,舉世而非之而不加沮,定乎內外之分,辯乎榮辱之境,斯已矣。彼其于世,未數數然也。雖然,猶有未樹也。
夫列子御風而行,泠然善也,旬有五日而后反。彼于致福者,未數數然也。此雖免乎行,猶有所待者也。
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氣之辯,以游無窮者,彼且惡乎待哉!故曰:至人無己,神人無功,圣人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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