梭羅是西方文化的一個神話,他的隱居和寫作充滿了反叛色彩,給物質化的社會現實以冷遇。梭羅以他的方式充實著自己的生命,他所構建的這種“詩意”給人們留下了無窮的闡釋空間。羅伯特米爾德在《重塑梭羅》一書中追蹤了梭羅的變化和《瓦爾登湖》文本的變遷,從而剝去了人們附會在梭羅身上的那些虛幻的光彩。人們喜歡用自己的認知和好惡來改寫梭羅,把梭羅塑造成一個沒有來由的精神圣徒。這滿足了闡釋者的心理需要,他們恨不得把梭羅描繪成商業時代的一個天生的敵人。“瓦爾登湖”被抽象成了一個平面化的精神標本,梭羅復雜而矛盾的內心生活被整個兒地忽略了。
和所有關注內心生活的知識者一樣,梭羅把謀生的標準放得很低,勉強維持生計就足夠了。他清楚,過分強烈的物質要求會破壞內心生活的安寧,使自己無法老實而自由的生活。在人們卷入庸俗的潮流的時候,梭羅卻十分警惕外部世界對心靈的侵襲,只有在大自然中他才覺得自己“完整無損”。在以城市為中心的工業文明中,鄉村世界是失敗者的退路,是一種自我平衡的審美。梭羅向自己發問:“一個下定決心以攀登生活高峰為職業的人,怎樣才能在大眾面前顯得不游手好閑呢?”孤獨給梭羅帶來的是一種無以復加的痛苦。一個與嘈雜世界格格不入的人,并非是不通人性的冷血動物,他只是喜歡用與眾人相反的方式來表達自己對世界和人類命運的關心。
中國傳統文人在失意的時候隱居山林,其實是不情愿的,他不忍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濟世之志不了了之,但是,又無人理睬,只好放情山水,聊以寄托,權算是找到一個避難所,為了不掉價,所以,故作灑脫,以掩飾自己的困頓和落魄。而梭羅之于瓦爾登湖,卻是一種主動選擇。當人性墮落的時候,梭羅斷然拒絕步入擁擠骯臟的世界。他發現俗世的人們正變得越來越虛偽、險惡和麻木,“人與人最緊密的靠近不過是機械的接觸”。搬到瓦爾登湖居住既是梭羅的浪漫又是梭羅的聰明。由于沒有找到與自己的理想和潛能相適應的職業,梭羅只好用一種與眾不同的生存方式來證明自己,在瓦爾登湖畔,梭羅找到了與自己性格、氣質相吻合的生活:孤獨、嚴謹、節儉。
平靜的瓦爾登湖接納了一個心潮澎湃的憤世嫉俗者,一個曾經激進的思想者。清苦的鄉野生活使他冷靜了下來,再也不用擔心那些沒完沒了的謊言和俗世的煩惱糾纏,梭羅為自己的脫身而洋洋自得。梭羅的行動本身就是一個不可重復的文本。瓦爾登湖只屬于梭羅,他代表了一種生存方式,一種對廣闊生活的熱愛和信仰。梭羅的田園更接近于生活本質,他反復強調“居住”這個詞,他顯然不是抱著游覽和度假的心態在這里暫時歇腳的。他在瓦爾登湖畔艱難地維持著生計。他不愿意夸大自己的詩人氣質,也沒有把瓦爾登湖形容成多么美麗的田園。對荒原的向往是梭羅的本性,他對大自然的留戀,并非是出于對農耕文明的惦念,而是對那種“未開化的誠實”的認同,富有野性的危險之地更加完整地保留了人性的本真。
[瓦爾登湖與梭羅神話]相關文章:
1.瓦爾登湖經典語錄
5.
6.神話故事大全
7.
8.
9.
10.成語的神話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