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人隨筆

　　孫慶十多歲時，父親便去世了。留下了他腿腳不利索的母親，還有一個不靈透的妹妹。

　　孫慶十七歲那年，中學畢業后便回到村里，照顧母親，侍弄莊稼。從小在農村長大，莊稼活一學就會，人家干啥他也跟著干啥。

　　春天，瓦藍的天空下萬物復蘇，柳條搖擺著嫩綠的枝條。杏花，桃花鼓起了美麗的花苞。街上，田地里的人多了起來，大家一邊干活，一邊說著笑著。嘹亮的笑聲響徹在春日的`晴空。

　　孫慶很懂禮數，遇到長輩，恭恭敬敬，親熱地叫著，遇見平輩也微笑著打招呼。趕上澆地，打農藥，挨著的地鄰有事，孫慶也會幫忙。時間久了，大家看出他好說話。一有事，便叫他，他也樂得幫忙。

　　那時村里家家戶戶都養蠶。孫慶每天早起去地里摘桑葉。隔著一條土路，村里的小艾姑娘也早早起來摘桑葉。兩人偶爾碰到一起也會聊幾句。小艾中等個，偏瘦，細眉細眼，長長的發辮。小艾家喂的蠶多，孫慶摘完桑葉，有空也會幫小艾摘會兒。一來二去，兩人漸漸有了好感。

　　孫慶覺得一天最快樂的事便是和小艾說幾句。那怕只是簡單的問候，微笑的表情，他都覺得一天心情很美好。如果碰不到小艾，他會感到佷沮喪，一天都很郁悶。

　　小艾也喜歡上了孫慶，他中等個，四方臉，憨憨的笑容，樸實無華，為人誠懇，可是他家太窮了。雖然大家都不富裕，可孫慶家用家徒四壁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而且還有一個腿腳不利索的母親。她怕家里不同意。

　　孫慶和小艾偷偷相戀了。一天早晨，孫慶和小艾說笑著，不知什么時候，小艾的母親站在他們面前。她母親鐵青著臉，說道：叫你來摘桑葉，不是叫你來玩的。”小艾伸了伸舌頭，趕緊提著袋子走進地里。窘迫的孫慶喊了聲嬸，小艾的媽媽高傲的頭扭了一下，斜著眼睛瞥了一下他，“哼”了一聲。

　　孫慶知道大事不妙，小艾的媽媽明顯地表示不同意。不過，他有自知之明，并沒有糾纏小艾，小艾鬧了一陣子，這件事就過去了。

　　孫慶的妹妹只上了小學，由于家里供不起，也因為她笨，他比孫慶小兩歲，早早地回到家里學著洗衣，做飯料理家務。

　　有一年夏天下大雨，孫慶家那三間搖搖欲墜的大瓦房四處漏水，嚇得他們不敢在堂屋里住了，搬到了西面兩間小屋里。

　　村里的主任看孫慶一家可憐，開會決定，村里出錢給他翻蓋房子，花的錢由孫慶慢慢還。

　　孫慶很感激村里的干部，只要他們家有什么活，不管掰棒子，還是扛化肥，只要用到他，他看到，他義不容辭。

　　在大家眼里，他是一個實誠的孩子，只要別人用到他，沒有不行的事。鄰居王大娘年齡大了，孩子在外地，他幫她把一袋袋糧食扛到屋里摞起來。

　　前院的李嫂趕上澆地，錯過這個點不知什么時候輪上，可是在鎮上上中學的孩子今天要回家，要她去接。李嫂有點不好意思地找到他，他滿口答應，李嫂笑了如釋重負。

　　李嫂找他的時候，他剛吃過午飯歇會。中午他已在田里站了三個多小時，腳都站麻了，本想著下午沒農活了歇會。可是他……

　　他想著，年輕多干點，多虧了村里的好心人。可是他也有累的時候，乏的時候。特別是有戶人家，每次羊圈里滿了，都叫他去。他也嫌臭，可他不會拒絕，那人站在臺階上，叼著煙卷，滿面慈愛地說：“孫慶，不急，累了歇會，洗洗水喝杯水。”他看看他那虛偽的樣子，像吞了只蒼蠅惡心難受。但他只是強顏歡笑。下次，他想，再也不幫這樣的忙了。

　　有的人明明有空也愛支使別人，孫慶雖小，但慢慢地讀懂了農村。農村人有誠實，有欺騙，有真心，有虛偽。但他家境不好，又懷著感恩的心，只能收起自己的小性子，夾著尾巴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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