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舊雜文隨筆
現在家家戶戶都有空調,還沒等天太熱就早早地開了空調,將自己躲進空調房里享受這人造的涼爽。舒服歸舒服,可總歸覺得缺少了點什么。身體是涼爽了,心也跟著有了些許涼意。各家各戶都關起門來,將暑氣和鄰居的熱情統統拒之門外。
想起我們小時候,大家住在一個臺門里(相當于北京的四合院),鄰里鄉親們親似一家人。大家吃過晚飯后都自告奮勇地擔水把火熱的地面淋濕降溫,在一旁燃起了煙堆(用來驅蚊),各自從家里搬來凳子、椅子,手里拿著茶杯搖著蒲扇,像開會似的東一個西一個地在院子中坐好。
人陸陸續續地到齊了。這是農民勞動了一天最放松、最悠閑的時刻。鄉鄰們聊著家長里短、天氣、收成、白天的趣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有時來幾個笑話,引來鄉親們的一陣哄笑,有時來一段葷段子,惹得幾個婦女的輕罵,男人們也笑得更歡。
吹吹牛,嘮嘮嗑,天上的星星都羨慕地前來湊熱鬧,在頭頂上調皮地擠眉弄眼。有幾個婦女還不肯閑著,手里嫻熟地編著麥草蒲扇,熟得不需要用眼睛看,憑手勢就能編出一把精美的扇子。
大人們在孩子的背上、脖子上掐著痱子,撓著癢,撓舒服了又反過來幫爸爸撓,也幫鄰家叔叔撓。有時調皮地用力一下,“啊呦,你這小鬼。”轉過身來刮你一下鼻子。“咯咯咯”地笑著跑遠了。
小孩子們搬著小凳子坐在父母腳邊,吵著讓大人講故事,翻來覆去講著每天重復的故事,卻怎么也聽不厭,一個講完嘟囔著要求再講一個再講一個。聽著聽著就扒在大人膝蓋上睡著了,響起了輕輕的鼾聲。
有月亮的夜晚,那是孩子們最渴盼的。幾個玩伴的小腦袋碰在一起,一個主意就有了,一哄而散。小伙伴們披著月光、踏著月影或捉迷藏、或跳房子、或送雞毛信、或追逐玩得不亦樂乎。壞笑聲和歡笑聲此起彼伏,比樹上的知了還要熱鬧。
玩累了,或爬上母親的膝蓋或斜倚在母親的臂彎里,乘一會兒母親手里的蒲扇搖出的風。歇夠了,汗也收了,新一輪游戲就又開始了。直到夜深了,母親叫喚著該回去睡覺了,才依依惜別相約明天再玩。
這年夏天,鄰居家的外孫女來小住,她跟我年齡相仿,很快我們倆就混熟了,成了好朋友。
我們白天玩過家家的游戲,拿蚌殼做盤子,樹葉花瓣當菜肴,碎石沙子作米飯,小樹枝當筷子,拌拌鏟鏟一桌豐盛的大餐就做好了。
我們又模仿戲臺上的演員,自編自演做戲,披上布毯當戲服,用媽媽的.紗巾當蓋頭布,娘子、官人,咿咿呀呀、裝模作樣地演一下午都不覺得乏。
晚飯后大人們照例把椅子凳子搬到院子里,我們倆同時發現了楊柳樹下的那張躺椅,兩人一個箭步沖上去搶這張躺椅,被我稍稍快了一步,搶先躺在了上面。
她哪肯擺休,死拉硬拽要將我拽下來,我又不肯讓,兩個人便扯了起來。她比我長的結實,力氣比我大,我經不住她的拽拉推,被她轟了下來,摔在地上。
我“哇哇”地哭開了。正在我抹著眼淚抽泣時,忽聽她“啊……”一聲驚叫劃破寂靜的夜空,在楊柳樹間穿梭盤旋,然后大哭起來,哭聲比我的更響,撕心裂肺,接著就從躺椅上連滾帶爬地跌了下來。
大人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都跑過去看,我的哭也被她的一叫一哭怔住了,也屁顛顛地跟著跑過去。原來楊柳上掉下來一條肥壯的大毛毛蟲,豎著綠毛正匍匐在她雪白的大腿上,所過之處留下一條紅紅的寬寬的隆痕。
我嚇得全身一陣發冷,好險呀!要不是我搶不過她,這可怕的家伙可是爬在我的大腿上了,她替我擋過了一劫,我平時最怕這種軟體動物,更何況是毛毛蟲呢。心想有時輸了也是一種幸運,便暗暗得意。
那時大人們如果要外出,把孩子交給鄰居暫時托管那是常有的事,孩子們爬上鄰居家的餐桌像爬上自己家的餐桌一樣無拘無束。鄰居的叔叔嬸嬸們就像自己的家人一樣親昵。
現在那些老臺門或是已被拆除,新建了洋房,或是搬空了主人,荒蕪在那里,如同垂垂老矣的老人在打著瞌睡。人們都紛紛住進了新房,房子越來越寬敞漂亮,家電越來越高檔智能化,再也用不上蒲扇和煙堆,身體越來越舒適。
可是卻少了鄉親們的親切和熱情,少了孩子們的歡笑和吵鬧。那樣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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