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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州慢·寒水依痕原文及賞析

時間:2023-02-22 13:23:20 古籍 我要投稿

石州慢·寒水依痕原文及賞析

   原文

  石州慢·寒水依痕

  張元干〔宋代〕

  寒水依痕,春意漸回,沙際煙闊。溪梅晴照生香,冷蕊數(shù)枝爭發(fā)。天涯舊恨,試看幾許消魂,長亭門外山重疊。不盡眼中青,是愁來時節(jié)。

  情切。畫樓深閉,想見東風(fēng),暗銷肌雪。辜負枕前云雨,尊前花月。心期切處,更有多少凄涼,殷勤留與歸時說。到得卻相逢,恰經(jīng)年離別。

  譯文及注釋

  譯文

  寒水緩緩消退,岸邊留下一線沙痕。春意漸漸回臨,空闊的沙洲煙靄紛紛。晴日朗照,溪邊的新梅香氣氤氳。數(shù)枝梅花爭相吐蕊,裝點新春。我獨在天涯滿腔怨恨,試想我現(xiàn)在是何等的悲愴傷神?長亭門外,群山重疊,望不斷的遠山遙岑,正是令人憂愁的節(jié)令時分。遙想深閨中的你,一定也是思緒紛紜。畫樓的層門緊閉,春風(fēng)暗暗使你的容顏瘦損。我真是對不起你啊,讓你獨守空閨冷衾。辜負了多少尊前花月的美景,浪費了大好青春。你可知道,我也是歸心似箭,恨不得一步跨進閨門。更有多少酸甜苦辣,留著回去向你訴說詳盡。可等到我們再度相逢,恐怕又要過一年光陰。

  注釋

  肌雪:指人的皮膚潔白如雪。“寒水”句:杜甫《冬深》詩“花葉惟天意,江溪共石根。早露隨類影,寒水各依痕。”此處化用其決心書。“春意”二句:杜甫《閬水歌》:“更復(fù)春從沙際歸。”孤負:同辜負。枕前云雨:此處指夫婦歡合。即宋玉《高唐賦序》中的“旦為朝云,暮為行雨”,借指男女相愛。

  賞析一

  本詞別本題為“感舊”。詞人寫晚年離鄉(xiāng)思歸之情,在冬去春來,大地復(fù)蘇的景象中,寄寓了詞人對妻子、對家鄉(xiāng)的深深的思念,也體現(xiàn)張元斡詞在激昂悲壯之外的細膩深情的另一面。張元斡本是南宋抗戰(zhàn)名臣李綱的行營屬官,因不愿與奸臣秦檜同朝,遂辭職南歸。詞的開頭點明時令季節(jié)。“溪梅”二句用特寫的的手法刻畫報春的使者。下片“畫樓”以下三句,虛景實寫,設(shè)想佳人獨居深院,因日夜思念丈夫,久盼不歸,形體漸漸消瘦下去。“心期”三句抒寫埋藏詞人心底的渴望,即回歸故鄉(xiāng),與親人訴說凄涼。因其有些經(jīng)歷,故黃蓼園認為本詞是“因送友而除名,不得已而托于思家,意亦苦矣。”似有牽強附會之嫌。細品全詞,還是抒客子思親之情懷。開篇五句化用杜甫詩意卻了無痕跡,寫初春之景極為熨貼生動。“天涯舊恨”為上片之眼,也是全詞感情的出發(fā)點。長亭望遠更顯思歸之切。下片開頭“情切”二字精彩,綰合雙方,既說自己情切,也引出對方思念自己的情景。從“孤負枕前云雨”句看,所思者就是妻子。再從末尾兩句看,似乎作者離家時間在一年左右。詞風(fēng)婉麗而不凄苦,可能是南渡前的作品。歇拍以情收結(jié),極言不堪離別之苦,感情跌宕,含意深沉。這首詞構(gòu)思精妙,超越閨怨,有著對人生的悲嘆,內(nèi)涵深廣。

  賞析二

  此詞是作者晚年離鄉(xiāng)思歸之作。在冬去春來,大地復(fù)蘇的景象中,作者觸景生情,在詞中表達了自己內(nèi)心深沉的思鄉(xiāng)之念。

  “寒水依痕”之句,點出了初春的時節(jié),但這是運用杜甫的成句。杜甫《冬深》:“花葉惟天意,江溪共石根,早霞隨類影,寒水各依痕”。后二句采用杜甫《閬水歌》“正憐日破浪花出,更復(fù)春從沙際歸”詩意。這里融詩景于詞境,別有一番氣象,而一“漸”字,更為初春即將解凍的溪水增添一股新的活力。詞人從迷茫開闊的景象中,感受到蓬勃生機和溫暖的春意。“溪梅”二句用特寫手法刻畫報春的信息——梅花的開放。和煦的陽光照耀著一切,溪邊梅樹疏落的枝條上綻露出朵朵花苞,散發(fā)出誘人的清香,使人感到無限美好。這是冬去春來的美好象征,也是展望一年的最好季節(jié),然而這并不能引起詞人心靈的歡悅,相反卻萌生出離愁與苦恨。

  “天涯”以下數(shù)句,由寫景轉(zhuǎn)入抒情。“舊恨”二字,揭示出詞人郁積在心中的無限的離愁別恨。“消魂”是用江淹《別賦》的詩句:“黯然消魂者,唯別而已矣!”這里用設(shè)問的句式領(lǐng)起下文。“長亭”以下三句,進一層敘寫消魂的景色。在那長亭門外,詞人舉目望去,映入眼簾的只是望不盡頭的重重疊疊的青山。連綿起伏的山巒,猶如心中無窮的愁緒,正是“吳山點點愁”,春日的景象,成了犯愁的時節(jié)。

  下片換頭“情切”二字,承上轉(zhuǎn)下。詞人宕開筆力,由景物描寫轉(zhuǎn)而回憶昔日夫婦之情。而此時雖然離別遠行,但綿綿情思卻是割會不斷的。“畫樓”以下三句,虛景實寫,設(shè)想閨人獨居深樓,日夜思念丈夫,久盼不歸,漸漸地形體消瘦下去。緊接著“枕前云雨”,借用典故暗射夫婦情意。宋玉《高唐賦》序中說,楚王夢中與神女相會高唐,神女自謂:“旦為朝云,暮為行雨,朝朝暮暮,陽臺之下。”后指男女歡合。這與下句“尊前花月”,都是寫夫婦間共同的甜蜜生活。

  但因為離別在外,枕邊之歡,尊前之樂,都可想而不可及。詞人內(nèi)心所殷切盼望的,是回來與親人相見,訴說在外邊思家時心底的無限凄涼孤獨的情味。“心期切處”三句所寫,是自己的離愁,與上“畫樓”三句寫家里人的別恨形成對照。彼此愁思的產(chǎn)生,同是由于“孤負”兩句所說的事實而引起。這樣寫雖是分寫雙方,實際上卻渾然一體,詞筆前后回環(huán)呼應(yīng),十分來嚴謹細致。歇拍“到得再相逢,恰經(jīng)年離別”緊承上句“歸時”。言到等歸來重見,已是“離別經(jīng)年”了。言下對于此別,抱憾甚深,重逢之喜,猶似不能互相抵觸。寫別恨如此強調(diào),宋詞中亦少見,并非無故。

  這首詞作由景入情,脈絡(luò)分明,從表象上看,似乎僅僅抒寫夫婦間離愁別恨,但詞中運用比興寄托,確實寓寄著更深一層的思想感情。《蓼園詞選》中說:“仲宗于紹興中,坐送克銓及李綱詞除名。起三句是望天意之回。‘寒枝競發(fā)’,是望謫者復(fù)用也。‘天涯舊恨’至‘時節(jié)’是目斷中原又恐不明也。‘想見東風(fēng)消肌雪’,是遠念同心者應(yīng)亦瘦損也。‘負枕前云雨’,是借夫婦以喻朋友也。因送友而除名,不得已而托于思家,意亦苦矣。”自常州詞派強調(diào)借詞有所寄托以來,后世評詞者往往求其有無寄托。從張元干后期遭受壓抑不平的情況來看,在南宋朝廷屈辱求和。權(quán)奸當(dāng)?shù)蓝鲬?zhàn)有罪的險惡的社會環(huán)境里,他的內(nèi)心有著難以明言的苦衷,故詞中“借物言志”,寄意夫妻之情,黃蓼園所云并非純?yōu)橹饔^臆斷,但如此分解,恐怕就難免有穿鑿附會之嫌了。

  張元干

  張元干(1091年—約1161年),字仲宗,號蘆川居士、真隱山人,晚年自稱蘆川老隱。蘆川永福人(今福建永泰嵩口鎮(zhèn)月洲村人)。歷任太學(xué)上舍生、陳留縣丞。金兵圍汴,秦檜當(dāng)國時,入李綱麾下,堅決抗金,力諫死守。曾賦《賀新郎》詞贈李綱,后秦檜聞此事,以他事追赴大理寺除名削籍。元干爾后漫游江浙等地,客死他鄉(xiāng),卒年約七十,歸葬閩之螺山。張元干與張孝祥一起號稱南宋初期“詞壇雙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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