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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州原文翻譯及賞析

時間:2022-07-04 10:41:31 古籍 我要投稿

黃州原文翻譯及賞析7篇

黃州原文翻譯及賞析1

  朝代:宋代

  作者:蘇軾

  原文:

  缺月掛疏桐,漏斷人初靜。時見幽人獨往來,縹緲孤鴻影。

  驚起卻回頭,有恨無人省。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

  譯文

  彎彎月亮掛在梧桐樹梢,漏盡夜深人聲已靜。有時見到幽居人獨自往來,仿佛那縹緲的孤雁身影。

  突然驚起又回過頭來,心有怨恨卻無人知情。挑遍了寒枝也不肯棲息,甘愿在沙洲忍受寂寞凄冷。

  注釋

  ⑴詞題一本作“黃州定惠寺寓居作”。定慧院:一作定惠院,在今湖北省黃崗縣東南。蘇軾初貶黃州,寓居于此。

  ⑵漏:指更漏而言,古人計時用的漏壺。這里“漏斷”即指深夜。

  ⑶“時”有版本用“誰”;幽人:幽居的人,形容孤雁。幽:《易·履卦》:“幽人貞吉”,其義為幽囚。引申為幽靜、優雅。

  ⑷縹緲:隱隱約約,若有若無。孤鴻:張九齡《感遇十二首》之四:“孤鴻海上來。”胡仔《苕溪漁隱叢話》前集三十九:“此詞本詠夜景,至換頭但只說鴻,正如《賀新郎》詞‘乳燕飛華屋’,至換頭但只說榴花。….“按兩詞均系泛詠,本未嘗有”夜景“等題,多說鴻,多說石榴,既無所妨,亦未必因之而奇妙。胡評似未諦。

  ⑸省(xǐng):理解,明白。“無人省“,猶言”無人識“。

  ⑹或以為“揀盡寒枝“有語病。稗海本《野客叢書》:”觀隋李元操《鴻雁行》曰:‘夕宿寒枝上,朝飛空井旁。’坡語豈無自邪?“此言固是。寒枝意廣泛,又說”不肯棲“,本屬無礙。此句亦有良禽擇木而棲的意思。《左傳·哀公十一年》:”鳥則擇木,木豈能擇鳥。“杜甫《遣愁》:”擇木知幽鳥。“

  ⑺沙洲:江河中由泥沙淤積而成的陸地。末句一本作“楓落吳江冷“,全用唐人崔信明斷句,且上下不接,恐非。

  1、 俞平伯.唐宋詞選釋.北京 :人民文學出版社,1979年10月版:第106-107頁

  2、 陸林編注.宋詞.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1992年11月版:第67頁

  3、 蘅塘退士 等.唐詩三百首·宋詞三百首·元曲三百首.北京:華文出版社,20xx年11月版:第212頁

  賞析

  蘇軾被貶黃州后,雖然自己的生活都有問題,但他是樂觀曠達的,能率領全家通過自身的努力來渡過生活難關。但內心深處的幽獨與寂寞是他人無法理解的。在這首詞中,作者借月夜孤鴻這一形象托物寓懷,表達了孤高自許、蔑視流俗的心境。

  上闋寫的正是深夜院中所見的景色。“缺月掛疏桐,漏斷人初靜。”營造了一個夜深人靜、月掛疏桐的孤寂氛圍,為''幽人''、''孤鴻''的出場作鋪墊。“漏”指古人計時用的漏壺:“漏斷”即指深夜。在漏壺水盡,更深人靜的時候,蘇軾步出庭院,抬頭望月,這是一個非常孤寂的夜晚。月兒似乎也知趣,從稀疏的桐樹間透出清暉,像是掛在枝椏間。這兩句出筆不凡,渲染出一種孤高出生的境界。接下來的兩句,“時見幽人獨往來,縹緲孤鴻影。”周圍是那么寧靜幽寂,在萬物入夢的此刻,沒有誰像自己這樣在月光下孤寂地徘徊,就像是一只孤單飛過天穹的凄清的大雁。先是點出一位獨來獨往、心事浩茫的“幽人”形象,隨即輕靈飛動地由“幽人”而孤鴻,使這兩個意象產生對應和契合,讓人聯想到:“幽人”那孤高的心境,正像縹緲若仙的孤鴻之影。這兩句,既是實寫,又通過人、鳥形象的對應、嫁接,極富象征意味和詩意之美地強化了“幽人”的超凡脫俗。物我同一,互為補充,使孤獨的形象更具體感人。

  下闋,更是把鴻與人同寫,“驚起卻回頭,有恨無人省。”這是直寫自己孤寂的心境。人孤獨的時候,總會四顧,回頭的尋覓,找到的是更多的孤獨,“有恨無人省”,沒有誰能理解自己孤獨的心。世無知音,孤苦難耐,情何以堪?“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寫孤鴻遭遇不幸,心懷幽恨,驚恐不已,在寒枝間飛來飛去,揀盡寒枝不肯棲息,只好落宿于寂寞荒冷的沙洲,度過這樣寒冷的夜晚。這里,詞人以象征手法,匠心獨運地通過鴻的孤獨縹緲,驚起回頭、懷抱幽恨和選求宿處,表達了作者貶謫黃州時期的孤寂處境和高潔自許、不愿隨波逐流的心境。作者與孤鴻惺惺相惜,以擬人化的手法表現孤鴻的心理活動,把自己的主觀感情加以對象化,顯示了高超的藝術技巧。

  這首詞的境界高妙,前人謂“似非吃煙火食人語”。這種高曠灑脫、絕去塵俗的境界,得益于高妙的藝術技巧。作者“以性靈詠物語”,取神題外,意中設境,托物寓人;對孤鴻和月夜環境背景的描寫中,選景敘事均簡約凝練,空靈飛動,含蓄蘊藉,生動傳神,具有高度的典型性。

  創作背景

  據史料記載,此詞為公元1082年(元豐五年)十二月或公元1083年(宋神宗元豐六年)初作于黃州,定慧院在今天的湖北黃崗縣東南,又作定惠院,蘇軾另有《游定惠院記》一文。由上可知這首詞是蘇軾初貶黃州寓居定慧院時所作。蘇軾因所謂的“烏臺詩案”,被貶為黃州團練副使。蘇軾自公元1080年(元豐三年)二月至黃州,至公元1084年(元豐七年)六月移汝州,在黃州貶所居住四年多。

黃州原文翻譯及賞析2

  原文:

  閭丘大夫孝終公顯嘗守黃州,作棲霞樓,為郡中勝絕。元豐五年,余謫居黃。正月十七日,夢扁舟渡江,中流回望,樓中歌樂雜作。舟中人言:公顯方會客也。覺而異之,乃作此詞。公顯時已致仕在蘇州。

  小舟橫截春江,臥看翠壁紅樓起。云間笑語,使君高會,佳人半醉。危柱哀弦,艷歌余響,繞云縈水。念故人老大,風流未減,獨回首、煙波里。

  推枕惘然不見,但空江、月明千里。五湖聞道,扁舟歸去,仍攜西子。云夢南州,武昌東岸,昔游應記。料多情夢里,端來見我,也參差是。

  譯文:

  小船橫渡春天的江面,我睡在船中看兩岸翠綠的山巒,其間有一座紅色的高樓。那高高的棲霞樓直入云端,笑語聲陣陣飄出,這是太守您在雅聚啊,美麗歌女都已醉意朦朧。演奏音樂聲音高亢悲怨。這歌聲回旋,悠揚動聽,飄蕩在云水之間。您雖然年事已高,但風流瀟灑仍一如從前。我夢游春江,回頭只看到您在煙波之中。

  推開枕頭坐起身朱,這才發現是一場夢,眼前不見老友,只有空蕩蕩的江面,明月的清光無限。太守您懂得功成身退之道,已然早早去到蘇州隱居了。您一定還記得當年我們在黃州之時吧,我們曾四處游玩,十分快樂。您是多情之人,料想您也定在夢中夢到我了,那情形大概就和我夢到您是一樣的吧。

  賞析:

  這是一首記夢的詞,寫于公元1082年(元豐五年),也是在謫黃期間所作。

  夢往往反映出一個人內心深處的愿望。此詞寫了蘇軾一個浪漫奇瑰的夢,在夢中,故人風流自在,宴樂于“郡中勝絕”的棲霞樓。而當時蘇軾謫居黃州,正是孤獨寂寞,與親朋好友隔絕之時。這樣的夢境,實際反映出蘇軾在此等景況中,對自由、友情的向往之情。夢醒之后,只見煙波浩淼,空江月明,與美麗夢境兩相對比,孤寂之感更為強烈。而結尾想象故人此時一如既往的瀟灑生涯,懸想對方夢見自己,也是極度孤獨中的浪漫幻想。全詞于風流瀟灑中又有沉郁之致,即是蘇軾當時心境抑郁,而又努力以曠達之意自我排遣的反映。

  此詞手筆、章法都得到評家稱賞,鄭文焯《大鶴山人詞話》云:“突兀而起,仙乎仙乎。‘翠壁’句嶄新,不露雕琢痕。上闋全寫夢境,空靈中雜以凄厲,過片始言情,有蒼波浩淼之致,真高格也。‘云夢’二句,妙能寫閑中情景,煞拍不說夢,偏說夢來見我,正是詞筆高渾,不猶人處。”

黃州原文翻譯及賞析3

  水調歌頭·黃州快哉亭贈張偓佺

  落日繡簾卷,亭下水連空。知君為我新作,窗戶濕青紅。長記平山堂上,欹枕江南煙雨,杳杳沒孤鴻。認得醉翁語,“山色有無中”。

  一千頃,都鏡凈,倒碧峰。忽然浪起,掀舞一葉白頭翁。堪笑蘭臺公子,未解莊生天籟,剛道有雌雄⑽。一點浩然氣,千里快哉風。

  古詩簡介

  《水調歌頭·黃州快哉亭贈張偓佺》又稱《水調歌頭·落日繡簾卷》于東坡貶居黃州的第四年,是蘇軾豪放詞的代表作之一。全詞通過描繪快哉亭周圍壯闊的山光水色,抒發了作者曠達豪邁的處世精神。這首詞有其獨到的特色,它把寫景、抒情和議論熔為一爐,表現作者身處逆境,泰然處之,大氣凜然的精神世界,以及詞作雄奇奔放的風格。

  翻譯/譯文

  落日中卷起繡簾眺望,亭下江水與碧空相接,遠處的夕陽與亭臺相映,空闊無際。為了我的來到,你特意在窗戶上涂上了清油的朱漆,色彩猶新。這讓我想起當年在平山堂的時候,靠著枕席,欣賞江南的煙雨,遙望遠方天際孤鴻出沒的情景。今天看到眼前的景象,我方體會到醉翁(歐陽修)詞句中所描繪的,山色若隱若現的景致。

  廣闊的水面十分明凈,山峰翠綠的影子倒映其中。忽然一陣颶風,江面倏忽變化,濤瀾洶涌,風云開闔,一個漁翁駕著一葉小舟,在狂風巨浪中掀舞。見此不由得想起了宋玉的《風賦》,像宋玉這樣可笑的人,是不可能理解莊子的風是天籟之說的,硬說什么風有雄風、雌風。其實,一個人只要具備了至大至剛的浩然之氣,就能超凡脫俗,在任何境遇中,都能處之泰然,享受到無窮快意的千里雄風。

  注釋

  ⑴此詞于公元1082年(元豐六年)六月作。蘇轍《黃州快哉亭記》:“清河張君夢得,謫居齊安,即其廬之西南為亭,以覽觀江流之勝,而余兄子瞻名之曰‘快哉’。”

  ⑵濕青紅:謂漆色鮮潤。

  ⑶平山堂:公元1048年歐陽修在揚州所建。

  ⑷欹枕:謂臥著可以看望。

  ⑸醉翁:歐陽修別號。

  ⑹“山色”句:出自歐陽修《朝中措》(平山欄檻倚晴空)。

  ⑺倒碧峰:碧峰倒影水中。

  ⑻一葉:指小舟。白頭翁:指老船夫。

  ⑼“堪笑”三句:蘭臺公子,指戰國楚辭賦家宋玉,相傳曾作蘭臺令。他有《風賦》云:“楚襄王游于蘭臺之宮,宋玉、景差侍,有風颯然而至王乃披襟而當之,曰:‘快哉此風,寡人所與庶人共者邪。’”宋玉因回答說“大王之雄風”與“庶人之雌風”截然不同。莊生:戰國時道家學者莊周。《莊子·齊物論》說,“人籟”是吹奏簫笛等竹器的聲音,“天籟”是發于自然的音響,即指風吹聲。蘇軾為亭命名“快哉”即取自《風賦》“快哉此風”句。但他認為風是自然之物,本身不應有雌、雄之別,大家都可享受。

  ⑽剛道:“硬說”的意思。

  ⑾一點”兩句:謂胸中有“浩然之氣”,就會感受“快哉此風”。《孟子·公孫丑上》云:“吾善養吾浩然之氣”,“其為氣也至大至剛,以直養而無害,則塞于天地之間。”指的是一種主觀精神修養。

  賞析/鑒賞

  這首詞又名《快哉亭作》,作于東坡貶居黃州的第四年,是蘇軾豪放詞的代表作之一。全詞通過描繪快哉亭周圍壯闊的山光水色,抒發了作者曠達豪邁的處世精神。

  上片前四句以實筆寫景,目光由遠及近,然后轉入對平山堂的回憶,后五句寫平山堂,實際是以虛筆寫快哉亭,二者風光一致,對歐陽修的思念更使此亭見得親切。

  過片五句再次轉回到目前,江面由靜謐安閑而忽然波瀾洶涌,作者視角也由千頃碧水聚焦于掀舞于其中的漁翁。所寫景物的象征意義是很明顯的,那隱沒于煙雨之中的杳杳孤鴻,那忽然而起的驚濤駭浪,那隨浪掀舞的白頭漁翁,寄托著多少作者政治生涯中的感慨!正是因為這諸多感慨,使"快哉"的呼喚更為迫切。最后三句議論和兩句抒情即由此生發出來,表現了作者超然于萬物之上的瀟灑胸襟,以及對心性修養的不懈追求,這是作者尋找的內在超越之路。在這樣的道路上,"一蓑風雨任平生",怎能不感到無限快意呢!

  這首詞在藝術構思和結構上,具有波瀾起伏、跌宕多姿、大開大合、大起大落的特點。下片的描寫和議論,豪縱酣暢,氣勢磅礴,詞中出沒風濤的白頭翁形象,猶如百川匯海,含蓄地點明全篇主旨,給讀者以強烈的震撼。

  全詞熔寫景、抒情、議論于一爐,既描寫了浩闊雄壯、水天一色的自然風光,又其中灌注了一種坦蕩曠達的浩然之氣,展現出詞人身處逆境卻泰然處之、大氣凜然的精神風貌,充分體現了蘇詞雄奇奔放的特色。

黃州原文翻譯及賞析4

  閭丘大夫孝終公顯嘗守黃州,作棲霞樓,為郡中勝絕。元豐五年,余謫居黃。正月十七日,夢扁舟渡江,中流回望,樓中歌樂雜作。舟中人言:公顯方會客也。覺而異之,乃作此詞,蓋越調鼓笛慢。公顯時已致仕在蘇州。

  小舟橫截春江,臥看翠壁紅樓起。云間笑語,使君高會,佳人半醉。危柱哀弦,艷歌余響,繞云縈水。念故人老大,風流未減,獨回首、煙波里。

  推枕惘然不見,但空江、月明千里。五湖聞道,扁舟歸去,仍攜西子。云夢南州,武昌東岸,昔游應記。料多情夢里,端來見我,也參差是。

  翻譯

  小船橫渡春天的江面,我睡在船中看兩岸翠綠的山巒,其間有一座紅色的高樓。那高高的棲霞樓直入云端,笑語聲陣陣飄出,這是太守您在雅聚啊,美麗歌女都已醉意朦朧。演奏音樂聲音高亢悲怨。這歌聲回旋,悠揚動聽,飄蕩在云水之間。您雖然年事已高,但風流瀟灑仍一如從前。我夢游春江,回頭只看到您在煙波之中。

  推開枕頭坐起身朱,這才發現是一場夢,眼前不見老友,只有空蕩蕩的江面,明月的清光無限。太守您懂得功成身退之道,已然早早去到蘇州隱居了。您一定還記得當年我們在黃州之時吧,我們曾四處游玩,十分快樂。您是多情之人,料想您也定在夢中夢到我了,那情形大概就和我夢到您是一樣的吧。

  注釋

  棲霞樓:唐宋時期黃州的四大名樓之一。最早為江西臨川人王義慶所建,后為閭丘孝終守黃州時重建。

  閭丘大夫孝終公顯:即閭丘孝終,字公顯。作者友人。曾任黃州知州,致仕(退休)后歸蘇州故里。

  勝絕:絕佳的名勝。

  扁舟:小船。

  鼓笛慢:據考證指詞牌“水龍吟”。

  致仕:退休。

  截:直渡。

  紅樓:指棲霞樓。

  云間:形容棲霞樓之高。

  高會:雅聚。

  危柱哀弦:指演奏音樂,樂聲凄絕。危,高,謂定音高而厲。柱,箏瑟之類樂器上的枕木,移至高處則聲高厲。哀弦,指聲音悲怨。“艷歌”

  兩句:用秦青“響遏行云”典故。

  繞云縈水:形容歌聲高亢回旋,悠揚動聽。

  故人老大:言閭丘孝終年事己高。老大,年歲大。

  惘然:迷茫的樣子。“五湖”

  三句:五湖,泛指太湖一帶地方。西子,西施。春秋時期,越相范蠡輔佐越王勾踐滅吳。勾踐命他為上將軍,但他知道大名之下難以久居,就攜帶寶珠,乘舟浮海,終不返。傳說范蠡還攜帶西施出走。

  云夢南州:指黃州,因其在古云夢澤之南。

  武昌東岸:亦指黃州。武昌為今湖北鄂城,與黃州隔江相對。長江經黃州時南流,黃州在武昌東岸。

  多情:多情的人,指閭丘孝終。

  端來:準來,定來。

  參差是:大概如此,指如自己夢見閭丘孝終的情形。

  賞析

  這首詞前面的小序交代了背景和寫作經過。詞雖然是寫夢,但一開篇卻像是正在展開的令人興致飛揚的現實生活。

  “小舟橫截春江,臥看翠壁紅樓起。”“橫截春江”,就是序中所說的“扁舟渡江”。長江波深浪闊,渡江的工具不過是古代的木帆船,而句中所用的警示極快當的“橫截”二字,可見詞人那種飄飄欲仙的豪邁之氣。“臥看”,意態閑逸。又因在舟中“臥看”高處,岸上的翠碧紅樓必然更有矗天之勢。春江水是橫向展開的,翠碧紅樓是縱向的。一縱一橫,展示出一幅飛動而開展的圖景。

  “云間笑語,使君高會,佳人半醉。危柱哀弦,艷歌余響,繞云縈水。”六句寫閭丘公顯在棲霞樓宴會賓客,席上笑語,飛出云間;美人半醉,伴隨弦樂唱著艷歌,歌聲響遏行云,縈回于江面。這里從聽覺感受,寫出樂宴的繁華。而由于詞人是在舟中,并非身臨高會,所以生出想象和悵望:“念故人老大,風流未減,獨回首、煙波里。”前兩句由對宴會的描寫,轉入對閭丘公顯的評說,著重點其”風流“。后二句回首往事,從悵望里寫出茫茫煙波和渺渺情懷。雖是那種特定環境中的情與景,但撲朔迷離,已為向下片過渡做了準備。

  下片開頭,把上片那些真切得有如實際生活的描寫,一筆啟開。“推枕惘然不見,但空江、月明千里。”僅僅十三個字,就寫出了由夢到醒的`過程,乃至心情與境界的變化。“惘然不見”點心境,與下句“空江、月明千里”實際上是點與染的關系。醒后周圍景色空曠,與夢中繁華對照,更加重了惘然失落之感。不過,正因為茫然失落,而又面對江月千里的浩淼景象,更容易引起浮想聯翩。以下至篇末,即由此產生三重想想。“五湖聞道,扁舟歸去,仍攜西子。”是想象中閭丘公顯的現實境況:他過著退休生活,像范蠡一樣,攜同美人,游覽五湖。“扔攜西子”應上面”風流未減“”佳人半醉“等描寫,見出閭丘公顯的生活情調一如既往。“云夢南州,武昌東岸,昔游應記。”追思閭丘公顯。作者曾在這夢之南、武昌之東的黃州一帶游覽,其情其景,仍然留在閭丘公顯與作者記憶里。“料多情夢里,端來見我,也參差是。”進一步推想重拾情誼的老友,會再夢中前來相見,剛才那真切的情景,差不多就是吧。這三層,由設想對方處境,一直到設想“夢來見我”,回應了上片,首尾相合,構成一個藝術整體。而在行文上,由“江月”到“五湖”,到武昌東岸,再由昔游引出今夢。種種意念活動互相發生,完全如行云流水之自然。

  作者寫一場美好的夢。所夢的故人風流自在,重視情誼。彼此間既有美好的昔游,又有似真似幻的“夢來見我”的精神交會。其情調是浪漫的,因而有人認為這首詞帶有仙氣。這從作者精神活動的廣闊自由,從筆致的空靈浩淼看,并非沒有根據。但如果因此認為詞中所夢所想,都是也在一種神仙般的快樂心境上產生的,恐怕也不符合實際。蘇軾謫居黃州,是他受打擊非常沉重的時期。在實際生活中孤獨寂寞,與親朋隔絕離散,甚至音信不通。而另一方面,蘇軾性格中又有豁達的、善于在逆境中自我派遣的特點。因之像詞中所寫的夢境和夢醒后的懷想,實質上是在孤獨寂寞中,對自由、對友情、對生活中美好事物的一種向往。作者實際處境的孤獨寂寞,雖然被他所寫的色彩繽紛的夢境、昔游等所籠罩,但又并非掩蓋無余。

  此詞上下片銜接處的“空回首,煙波里”與“推枕惘然不見,但空江月明千里”,感情之悵惘,身世之孤孑還是很清楚的。結尾處不說自己夢故人,而想象故人夢來見自己。正像一切事物在超負荷重需要有超劑量的補償一樣,是由異常寂寞的心境上產生出來的浪漫幻想。這使得這首詞在風流瀟灑中又有沉郁之致。這種沉郁,正是詩人實際處境、心情的一種反應。

  創作背景

  這首詞當作于宋神宗元豐五年(1082年)正月。元豐五年(1082年)正月十七日,他夢見自己乘一葉扁舟橫渡長江,中流回望,見棲霞樓上燈火輝煌,歌樂雜作。蘇軾醒來,自覺此夢奇異,心想閭丘孝終此時已致仕住在蘇州,入其夢一定有所因緣,于是作詞抒懷。

黃州原文翻譯及賞析5

  原文:

  杏花村館酒旗風。

  水溶溶。

  揚殘紅。

  野渡舟橫,楊柳綠陰濃。

  望斷江南山色遠。

  人不見,草連空。

  夕陽樓外晚煙籠。

  粉香融。

  淡眉峰。

  記得年時,相見畫屏中。

  只有關山今夜月,千里外,素光同。

  譯文

  杏花村館酒旗迎風。江水溶溶,落紅輕揚。野遠無人舟自橫,兩岸楊柳綠蔭濃。遙望江南山色遠,人影不見。

  惟有芳草連碧空。樓外夕陽晚煙籠。粉香四溢淡眉峰。記得去年,紅你相見畫屏中。今夜關山萬千重,千里外,素光明月紅君共。

  注釋

  “江城子”:詞牌名也有稱《江神子》。

  “杏花村館”:即杏花村驛館。據說位于湖北麻城岐亭鎮。“酒旗風”──使酒旗擺動的和風。

  “溶溶”:指河水蕩漾、緩緩流動的樣子。飏:意為飛揚,此指飄散的樣子。“殘紅”:喻指凋殘的花。

  “野遠”:村野遠口。

  “望斷”:指一直望到看不見。

  “人不見,草連空”:意為不見所懷念的故人,唯見草色接連到天際。

  “晚煙籠”:指黃昏時煙氣籠罩的景象。

  “””:”合,勻”,勻合。此句另有解釋為:粉香”,是描寫景物中空氣之美;淡眉峰,是描寫煙氣籠罩遠山之美。愚不以為然,倒傾向理解為寫人。因為此句亦賓屬于后面的“記得”“相見”語句;其中既有倒置,又有省略,卻會意淺明。煉句精湛如此,不遜神來之筆。

  “年時”:此指“當年那時”。“畫屏中”,應指“如詩畫一般的景象中”,而非指樓上擺放的有畫圖題詩的屏風或屏障。

  “關山”:據《苕溪漁隱叢話》后集卷三十三引《復齋漫錄》所云,應指黃州關山。

  “素光”:此指皎潔清素的月光。

  賞析:

  【評解】

  楊柳濃陰,碧水溶溶。野渡無人,山色淡遠。杏花村館,環境清雅。這首詞由寫景到懷人;由眼前到過去,又由過去寫到現在。通過景物描寫,抒發作者懷人的幽思。全詞情景交融,委婉含蓄,饒有韻致。

  【集評】

  《復齋漫錄》:無逸嘗過黃州杏花村館。題《江城子》于驛壁。過者索筆于館卒。

  卒苦之,因以泥涂焉。其為賞重如此。

  薛礪若《宋詞通論》:其婉約處不亞少游矣。“只有關山今夜月,千里外,素光同”

  等句,清新韻藉,婉秀多姿。

  此詞抒寫了異地思鄉懷人的情懷。全詞風格清麗疏雋,寫景抒懷自然天成,寫得情意蕩漾,凄惻感人,似肺腑中流出。

  起首一句源于杜牧詩句:“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清明》)。時節在春暮夏初的時候,地點在野外村郊臨水的路邊。這時,映入眼簾的,首先是輕風中微微飄揚的酒旗。目光下視,才看到杏花村酒館。以下的寫景抒情,都從此生發開去。

  接著兩個三字短句寫眼前景象:“水溶溶,飏殘紅”。一句寫水,一句寫風。溶溶,流動貌。碧波粼粼,是令人心清氣爽的美景。可是后句便迥然不同了:“飏殘紅”。“紅”本已“殘”,何況又“飏”!此時見“殘紅”,詞人興起的思緒是傷春即逝的悲情。

  “野渡舟橫”用韋應物《滁州西澗》詩“野渡無人舟自橫”。原詩雖寫景如畫,野趣盎然,但詩人的寥落之感,悠然可見。宋初的寇準把韋詩衍為兩句:“野水無人渡,孤舟盡日橫”,意境仍出一轍。總之,“野渡舟橫”四字,暗示“杏花村館”前的凄清冷落,給予詞人的感受,應與“飏殘紅”同。但接下去一句,“楊柳綠陰濃”情趣又迥異了:一灣江水,兩岸楊柳,綠葉成陰,遮蔽天日,別有一番幽美情趣。

  “水溶溶”以下四句,在這幅用淡墨掃出的畫圖中,前兩句是近景,后兩句是遠景;一、四句使人鼓舞,二、三句使人神傷;以景襯情,巧妙地透視出詞人感情上泛起的微波。

  至“望斷江南山色遠,人不見,草連空”幾句,詞中才正面顯現出人物來。江南山色,連綿無際,如何能望盡(“望斷”)呢?這個“遠”字,如王維寫終南山峰接連不斷:“連山接海隅”(《終南山》),也如杜甫寫泰山的綿亙曠遠:“齊魯青未了”(《望岳》)。

  山遠,路遙,所思之人,望而不見,所能望見的,只是“草連空”。這三個字,如秦觀的“天連哀草”意味。不過謝詞的三句是連成一氣的:所見者是山色煙云,芳草樹木,一片大自然景色,所不見者是人!于是,詞人鋪敘直陳,把滿腔心事和盤托出了。

  過片三句寫“人不見”之后,詞人腦海中展現出樓外夕陽西下,不久,暮靄漸深,晚煙朦朧這樣一幅往日見貫的溫馨旖旎的畫面。在這充滿神奇色彩的環境里,一位“晚妝初了”的美人出現了。詞人用借代手法,不正面寫人的豐姿神采,花容月貌,只聞到她暖融融的脂粉香,只看到她那淡掃的蛾眉。這三句寫環境用實筆,寫人則虛中寓實,用側筆。接著,又回到眼前的現實中來,直述其事,加以補敘:“記得年時,相見畫屏中。”粉香眉淡,那是在去年,是相見在畫屏中的時候。這五句都是記敘往事。“夕陽”三句之意境重現腦際,空靈超脫,而“記得”兩句,則完全是寫實之筆。既見清空,又復質實,虛實方可相生。

  最后以感嘆作結:“只有關山今夜月,千里外,素光同”。萬水千山,芳草連天,“人不見”,是肯定的了。人在陷入難以解脫的苦悶中時,常常會作自我慰藉,強求解脫。這個結尾便是。南朝宋謝莊《月賦》云:“美人邁兮音塵闕,隔千里兮共明月。臨風嘆兮將焉歇,川路長兮不可越。”此詞末韻雖只化用其中一句,實亦包孕全部四句之意。以此收尾,稱得上是“如泉流歸海,回環通首源流,有盡而不盡之意”(江順詒《詞學集成·法》)的一個較好的結尾。

  傳說,作者過黃州關山杏花村館驛時,曾題此詞于壁,觀者如云。可見此詞名重于當時。究其妙處,合用清麗疏雋四個字。

黃州原文翻譯及賞析6

  原文:

  缺月掛疏桐,漏斷人初靜。

  誰見幽人獨往來?縹緲孤鴻影。

  驚起卻回頭,有恨無人省。

  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

  譯文

  彎彎的勾月懸掛在疏落的梧桐樹上;夜闌人靜,漏壺的水早已滴光了。有誰見到幽居的人獨自往來,仿佛天邊孤雁般縹緲的身影。

  突然驚起又回過頭來,心有怨恨卻無人知情。挑遍了寒枝也不肯棲息,甘愿在沙洲忍受寂寞凄冷。

  注釋

  漏斷:即指深夜。漏,指古人計時用的漏壺;即指深夜。

  原題“黃州定惠寺寓居作”。

  漏:指更漏而言。這里“漏斷”不過說夜深罷了。

  幽人:幽居的人,形容孤雁。幽,《易·履卦》:“幽人貞吉”,其義為幽囚。引申為幽靜、優雅。

  孤鴻:張九齡《感遇》十二之四:“孤鴻海上來。”胡仔《苕溪漁隱叢話》前集三十九:“此詞本詠夜景,至換頭但只說鴻,正如《賀新郎》詞“乳燕飛華屋”,至換頭但只說榴花。….“按兩詞均系泛詠,本未嘗有”夜景“等題,多說鴻,多說石榴,既無所妨,亦未必因之而奇妙。胡評似未諦。

  省:理解。“無人省“,猶言”無人識“。

  或以為“揀盡寒枝“有語病,亦見注⑷所引同書同條。《稗海》本《野客叢書》:”觀隋李元操《鴻雁行》曰:“夕宿寒枝上,朝飛空井旁。“坡語豈無自邪?“此言固是。寒枝意廣泛,又說”不肯棲“,本屬無礙。此句亦有良禽擇木而棲的意思。《左傳》哀公十一年:”鳥則擇木,木豈能擇鳥。“杜甫《遣愁》:”擇木知幽鳥。“

  末句一本作“楓落吳江冷“,全用唐人崔信明斷句,且上下不接,恐非。

  賞析:

  這首詞是元豐五年(1082)十二月蘇軾初貶黃州寓居定慧院時所作。詞中借月夜孤鴻這一形象托物寓懷,表達了詞人孤高自許、蔑視流俗的心境。

  上闋前兩句營造了一個夜深人靜、月掛疏桐的孤寂氛圍 ,為幽人、孤鴻的出場作鋪墊。“漏”指古人計時用的漏壺;“漏斷”即指深夜。這兩名出筆不凡,渲染出一種孤高出生的境界。接下來的兩句,先是點出一位獨來獨往、心事浩茫的“幽人”形象,隨即輕靈飛動地由“幽人”而孤鴻,使這兩個意象產生對應和契合,讓人聯想到 :“幽人”那孤高的心境,不正象縹緲若仙的孤鴻之影嗎?這兩句,既是實寫,又通過人、鳥形象的對應、嫁接,極富象征意味和詩意之美地強化了“幽人”的超凡脫俗。

  下闋專寫孤鴻遭遇不幸 ,心懷幽恨,驚恐不已,揀盡寒枝不肯棲息,只好落宿于寂寞荒冷的沙洲。這里 ,詞人以象征手法 ,匠心獨運地通過鴻的孤獨縹緲,驚起回頭、懷抱幽恨和選求宿處,表達了作者貶謫黃州時期的孤寂處境和高潔自許、不愿隨波逐流的心境。作者與孤鴻惺惺相惜,以擬人化的手法表現孤鴻的心理活動,把自己的主觀感情加以對象化,顯示了高超的藝術技巧。

  這首詞的境界,確如黃庭堅所說 :“語意高妙,似非吃煙火食人語,非胸中有萬卷書,筆下無一點塵俗氣,孰能至此!”這種高曠灑脫、絕去塵俗的境界,得益于高妙的藝術技巧。作者“以性靈詠物語 ”,取神題外,意中設境,托物寓人;在對孤鴻和月夜環境背景的描寫中,選景敘事均簡約凝練,空靈飛動,含蓄蘊藉,生動傳神,具有高度的典型性。

黃州原文翻譯及賞析7

  原文:

  局促常悲類楚囚,遷流還嘆學齊優。

  江聲不盡英雄恨,天意無私草木秋。

  萬里羈愁添白發,一帆寒日過黃州。

  君看赤壁終陳跡,生子何須似仲謀!

  譯文

  我常常為自己的身不由己悲傷,就好像楚鐘儀被囚禁一樣;又嘆息自己被貶謫放逐,還要學齊國倡優討好尊上。

  大江奔流,流不盡英雄的遺恨;天意無私,寒秋草木依舊枯黃。

  萬里遠行,旅愁使我平添了白發;船過黃州,風帆浴著冰冷的日光。

  請看當年三國鏖戰的赤壁,如今早已成為陳跡;男兒不再能建功立業,何必再學習孫權的榜樣。

  注釋

  黃州:地名。在今湖北武漢市東,長江北岸,東坡赤壁在此。

  局促:受約束而不得舒展。楚囚:《左傳·成公九年》:“晉侯觀于軍府,見鐘儀。問之曰:‘南冠而縶者,誰也?’有司對曰:‘鄭人所獻楚囚也。’”此典后人多用來指處于困境而不忘故國的人,這里與“局促”并提,則主要用“南冠被縶”之義。“被縶”則失去自由,“南冠”表示陸游心系江南故鄉。

  遷流:遷徙、流放,指被遠遣到巴蜀任職。齊優:齊國的優伶。《史記·樂書》:“仲尼不能與齊優遂容于魯。”后借指一般優伶。優伶須曲意承歡,討好于人,陸游正用此意。

  英雄:此處指三國赤壁之戰中孫權、周瑜等人。

  天意無私:大自然無所偏愛。無私,無私情,無偏向。秋:凋零的時期。

  羈愁:旅途之愁。

  赤壁:在今湖北省蒲圻縣。公元208年,周瑜大破曹操之地。蘇軾《赤壁賦》和《念奴嬌》詞誤以黃州赤鼻磯為赤壁,陸游在《入蜀記》第四有辨證,此處姑從蘇軾詩文生發。

  “生子”句:《三國志·吳書·吳主傳》:“曹公望權軍,嘆其齊肅,乃退。”裴松之注引《吳歷》:“公見舟船器仗軍伍整肅,喟然嘆曰:‘生子當如孫仲謀,劉景升兒子若豚犬耳。’”這里反其意而用之,說既然南宋朝廷不思北伐,生子如孫仲謀又有何用!仲謀,三國吳主孫權字。

  賞析:

  首聯詩人悲嘆自己的難堪。作者一生窘境無限:紹興中應試為秦檜所黜,積極參與張浚的抗金規劃,又被罷斥還鄉,此次又放任“難于上青天”的蜀地,如一個被俘的囚犯,處境十分窘迫。猶似“不能與齊優遂客于魯”的孔仲尼。孔仲尼與“齊優”道不合棄生養自己的魯國去周游列國。司馬貞《索隱》:“齊人歸女樂而孔子行,言不能遂容于魯而去也。”此所謂“齊優”,與放翁行跡,殊不相類。故此句“齊優”二字,實放翁信手拈來,率爾成對,未必真用以自喻。首聯所寫,全在“局促”、“遷流”四字,若泥于“楚囚”、“齊優”,以為放翁必有所指,反失詩意。

  頷聯詩人借景鳴心中的不平。黃州位于長江中游,三國爭雄之地。杜甫詩:“江流石不轉,遺恨失吞吳。”(《八陣圖》)頷聯出句,即借用杜詩。此句“英雄”,似可指已被長江巨浪淘盡的三國風流人物。但放翁之意,本不在懷古,故此“英雄”實是自道。其恨,正是上聯所言“局促”、“遷流”之恨,是歲月蹉跎、壯志未酬之恨。頷聯對句從李賀詩“衰蘭送客咸陽道,天若有情天亦老”(《金銅仙人辭漢歌》)中化出。人雖多情,天意無私。衰蘭送客,秋草迎人,于人倍增傷感,于天卻是時之當然。而天之無情,又正襯托出人心之不平。此聯文約意深,筆力絕高。

  頸聯續上聯,借眼前之景,反復致意“英雄”之恨。那萬里入蜀的羈旅之愁,韶華易逝壯志難酬之恨,使作者雙鬢頻添銀絲。孤舟秋日過黃州,兩岸秋聲不斷,秋草衰萎,霜木知秋疏染,令作者感慨無限。萬里羈愁,直接點明“英雄”之恨;頻添白發,又與草木搖落相映;一帆寒日,對照兩岸秋聲;黃州城下,點出興感之地。放翁于此時、此地、此景,總是無限感慨,不能不吐,但又不欲暢言,故但借眼前景象,反復致意。中間兩聯,雖所寫情景相似,但筆法錯綜,變化無端。

  尾聯詩人借景感事言志。赤壁尚在,但英雄不可再世,古戰場已成舊址,萬事盡付東流,世事成敗不足道,因而作者認為“生子不須似仲謀”了。此聯中詩人借赤壁陳跡感嘆朝廷偏安半壁,強敵入侵,思無英雄與敵抗衡,自己雖似仲謀,志在恢復失地,驅逐強敵,但又得不到不思振作小朝廷的重用,還放外任萬里之外的蜀地。只有提筆狂書,遂豪情壯志形諸于詩篇了。長江、漢水流域,有赤壁多處。蘇軾謫官黃州,誤信其地傳說,言“簧周西山簏,斗入江中,石色如丹,傳云曹公敗處,所謂赤壁者。”(《苕溪漁隱叢話后集》)數游其地,作賦填詞,語意高妙,堪稱古今絕唱。黃州赤壁,卻因蘇軾之故,聲名大振。后人過黃州遂思赤壁,見癡壁又必追憶昔日英雄。特別在偏安半壁,強敵入犯之時,更是思英雄再世,與敵抗衡。放翁于此,卻偏道赤壁已成陳跡,萬事盡赴東流,世事成敗,又何足道,生子何須定似仲謀。放翁一生,志在恢復失地,即使僵臥孤村,猶夢鐵馬,提筆狂書,思驅敵人,決不會出此消極之言。明王嗣奭評杜甫詩句“儒術于我何有哉,孔丘盜跖皆塵埃”時“說總是不平之鳴,無可奈何之詞。”(《杜臆》)此詩末聯,也正是一種無可奈何的不平之鳴。

  題為《黃州》,詩卻非常專詠黃州;看似詠古之詩,實是傷感之作。華東師范大學教授黃珅認為“理解此詩,不可拘泥于題目、文字,當于詞意凄愴之處,識其激憤之情;于筆力橫絕之處,求其不平之氣;于音節頓挫之處,聽其深沉之慨。放翁越人,萬里赴蜀,苦為微官所縛,局促如轅下駒。”陸游抒寫愛國熱情的詩篇,有的高亢激昂,一瀉千里,有的則悲痛低沉,哀惋悱惻。這首七律基調低沉,是后一類型的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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