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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庭芳原文翻譯及賞析

時間:2022-02-17 09:09:50 古籍 我要投稿

滿庭芳原文翻譯及賞析

滿庭芳原文翻譯及賞析1

  原文:

  曉色云開,春隨人意,驟雨才還晴。古臺芳榭,飛燕蹴紅英。舞困榆錢自落,秋千外、綠水橋平。東風里,朱門映柳,低按小秦箏。

  多情。行樂處,珠鈿翠蓋,玉轡紅纓。漸酒空金榼,花困蓬瀛。豆寇梢頭舊恨,十年夢、屈指堪驚。恁闌久,疏煙淡日,寂寞下蕪城。

  譯文:

  拂曉的曙色中云霧散凈,好春光隨人意興,驟雨才過天色轉晴。古老的亭臺,芳美的水榭,飛燕穿花踩落了片片紅英。榆錢兒像是舞得困乏,自然地緩緩飄零,秋千搖蕩的院墻外,漫漲的綠水與橋平。融融的春風里楊柳垂蔭朱門掩映,傳出低低彈奏小秦箏的樂聲。

  回憶起往日多情人,邀游行樂的勝景。她乘著翠羽傘蓋的香車,珠玉頭飾簪發頂,我騎著韁繩精美的駿馬,裝飾了幾縷紅纓。金杯里美酒漸空,如花美人厭倦了蓬瀛仙境。豆蔻年華的青春少女呵,往日同我有多少別恨離情,十年間渾然大夢,屈指算令人堪驚。憑倚著欄桿久久眺望,但見煙霧稀疏,落日昏蒙,寂寞地沉入了揚州城。

  注釋:

  曉色:拂曉時的天色。

  芳榭:華麗的水邊樓臺。

  蹴(cù):踢。紅英:此指飄落的花瓣。

  榆錢:春天時榆樹初生的榆莢,形狀似銅錢而小,甜嫩可食,俗稱榆錢。

  綠水橋平:春水漲滿了小河,與小河平齊。

  秦箏:古代秦地所造的一種弦樂器,形似瑟,十三弦。

  珠鈿翠蓋:形容裝飾華麗的車子。珠鈿,指車上裝飾有珠寶和嵌金。翠蓋,指車蓋上綴有翠羽。

  玉轡紅纓:形容馬匹裝扮華貴。玉轡,用玉裝飾的馬韁繩。紅纓,紅色穗子。

  金榷(què):金制的飲酒器。

  花困蓬瀛:花指美人。蓬瀛,傳說中的海上仙山蓬萊、瀛州。此指飲酒之地。

  “豆蔻”句:化用杜牧《贈別》詩“娉娉裊裊十三余,豆蔻梢頭二月初。春風十里揚州路,卷上珠簾總不如”句意,寫舊識的少女。

  “十年”句:用杜牧《遣懷》詩“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幸名”句意,抒今昔之慨。

  蕪城:即廣陵城,今之揚州。因鮑照作《蕪城賦》諷詠揚州城的廢毀荒蕪,后世遂以蕪城代指揚州。

  賞析:

  秦觀善于以長調抒寫柔情。這首詞記蕪城春游感懷,寫來細膩自然,悠悠情長,語盡而意不盡。此詞的情調是由愉悅轉為憂郁,色調從明快漸趨暗淡,詞人的心情隨著時間和環境的改換而在起著變化,卻又寫得那樣宛轉含蓄,不易琢磨,只好用他自己的話來形容了,“自在飛花輕似夢,無邊絲雨細如愁。”(《浣溪沙·漠漠輕寒上小樓》)

  詞的上闋寫明媚春光。“曉色云開”三句,奠定了春日清晨的明朗基調。雨過天晴,曉云初霽,春光如此美好,令人欣欣然以為春天是多么地隨人心意。接下去春日明麗景象,從游賞于春色中的人眼中一一展現,如電影之特寫鏡頭聯翩而來:本來蒼涼的古時臺榭,在這姹紫嫣紅時節,也顯得春意盎然,似乎散發著無限的生機;飛燕自由地上下翻飛,不時地碰觸到柔嫩的花瓣;串串榆錢愉快地隨風飄舞,似乎直到舞蹈困倦了才從樹上飄落下來;秋千高蕩,但見外面綠波蕩漾,幾與橋面相平。此處寫景,頗見功力。以蒼涼古臺寫春,更見春色之明媚;飛燕、榆錢不但是組成春色的一道風景,更是與人一樣為春沉醉的精靈。他們或不時碰碰花瓣,或在風中舞蹈,既見此物形態,更見萬物心情之明朗;而寫秋千則暗示出蕩秋千之人,暗轉人庭院、花園中的春色和春色映照下的佳人。“東風里”三句,由寫景過渡到寫人,卻寫得極有韻致。朱門之內,綠柳掩映下,紅妝少女彈奏著秦箏,秦聲悠揚,令朱門外的人心動神馳,想象聯翩。

  下闋寫昔日行樂與當前寂寥寡歡之情。“多情”四句承接上闋寫游樂場景。作者用極為簡練的語言形象地描繪出春游之樂。華貴的馬車,華美的馬匹,只從游樂時所用舟車的不凡,就已經令人想見其冶游盛況了。古時出游,女子多乘車,而男子多騎馬。典型的代步工具的渲染,讓人想象男女同行遠游之樂。“漸酒空”句,將許多行樂場面省略,而從行樂之結果來寫冶游時間之長和游樂之盡興。“豆蔻”三句,急轉直下,點出以上所寫盛況美景,都是前塵舊夢。而如此豐富的內容,用杜牧詩意表現,用典貼切,辭約義豐。“堪驚”兩字,黯然神傷,用在此處,有千斤之重。結末三句,轉寫面前蕭瑟景色與憶舊者悵惘之情。憑欄久立,撫今追昔,十年人世遭際令人感嘆無已。而眼前只見淡淡的落日,疏疏落落的煙霧,如此凄涼景物,與人物悲苦心情合二為一。隨著夕陽西下,傷感的人與夕陽一樣孤獨落寞。

  全詞結構精巧,形容巧妙,語言精練生動。景隨情變,情景交融,具有良好的藝術效果。[2]從結構上分析,這首詞有三條結索交織構成。第一條是時間線索,以清晨雨過天晴開始,到黃昏的疏煙淡日結束,中間于描寫景物之中點出酒空花困的午時情懷。第二條是游歷所經的線索,從古臺到橫橋,從朱門到蕪城憑欄,將一日游賞展現出來。第三條是情感線索,從清晨出發時的逸興滿懷,到中午時分的意闌無緒,再到日暮時分獨下蕪城的寂寞無聊,將詞人游賞因所見所聞而產生的情緒變化展現出來。雖然進行藝術分析時,可以清理出這么許多條線索來,但是,由于詞人熔裁得體,使三條線索渾然融為一體,不僅沒有造成滯礙之嫌,反而使詞風更趨婉約,詞情也更有風致了。

  創作背景:

  秦觀在《與李樂天簡》中稱自己于宋元豐二年己未(1079年)歲暮,自會稽還鄉,“杜門卻掃,日以文史自娛,時復扁舟,循邗溝而南,以適廣陵。”從詞中所描寫的景色以及“豆蔻梢頭舊恨,十年夢、屈指堪驚”等用語來看,這首詞極有可能就是秦觀在次年春天游歷揚州時所作。

滿庭芳原文翻譯及賞析2

  滿庭芳·小閣藏春

  小閣藏春,閑窗銷晝,畫堂無限深幽。

  篆香燒盡,日影下簾鉤。

  手種江梅更好,又何必、臨水登樓?無人到,寂寥恰似、何遜在楊州。

  從來,如韻勝,難堪雨藉,不耐風揉。

  更誰家橫笛,吹動濃愁?莫恨香消玉減,須信道、掃跡難留。

  難言處,良窗淡月,疏影尚風流。

  譯文

  在閣樓中好似春天一般,平常不用的窗子將白晝都隔在了外面,走在畫廊里,發現這里非常深幽。篆香燒盡了,日影移上簾箔了,才發現黃昏將近。我喜愛梅花,自己種的江梅漸已長好,為什么一定要再臨水登樓賞玩風月而荒廢了時光呢。沒有人來找我談話聊天,如今在這樣的寂寥環境里獨自面對梅花,就好像當年何遜在揚州對花彷徨。

  梅花色澤美艷,它雖不像別的花那么畏懼霜雪,但畢竟嬌弱,難以禁受寒風冷雨的摧殘。又是誰吹起橫笛曲《梅花落》,吹動了我的愁緒。不要怨恨暗香消失,落花似雪,要相信,雖然梅花蹤跡難尋而它情意長留。我很難說出我的家世,多想有一個美好的夜晚,淡淡的月光投下梅枝橫斜優美的姿影,從這姿影里還能顯示出梅花的俊俏風流。

  注釋

  ⑴滿庭芳:詞牌名。

  ⑵篆香:對盤香的喻稱。

  ⑶江梅:此指梅中上品,非泛指江畔、水邊之梅。

  ⑷臨水登樓:語出王粲《登樓賦》“登茲樓以四望兮,聊暇日以銷憂”之句。

  ⑸渾似:完全像。

  ⑹何遜在揚州:語出杜甫《和裴迪登蜀州東亭送客逢早梅相憶見寄》“東閣官梅動詩興,還如何遜在揚州”之句。

  ⑺韻勝:優雅美好。

  ⑻難堪雨藉:難以承受雨打。

  ⑼不耐風揉:《樂府雅詞》卷下、《梅苑》卷三、《全宋詞》第二冊均作“不耐風柔”,“柔”字不通,故改。

  ⑽橫笛:漢橫吹曲中有《梅花落》。

  ⑾掃跡:語見孔稚珪《北山移文》“乍低枝而掃跡”。原意謂掃除干凈,不留痕跡。此處系反其意而用之。

  賞析:

  這是清照的詠梅詞之一,后人曾補題為“殘梅”,借梅花清瘦高雅之趣,寫個人情思;堪稱詠物詞中的佳作。

  “小閣藏春”一句“先盤遠勢”描繪了一個特殊的抒情環境。作者首先寫出了她住處的寂寞無聊。“小閣”即小小的閨閣,這是婦女的內寢;“閑窗”即表示內外都是閑靜的。“藏”與“鎖”互文見義。美好的春光和充滿生氣的白晝,恰恰被藏鎖在這狹小而閑靜的圈子里。唐宋時富貴之家的內寢往往有廳堂相連結。小閣設在畫堂里側。春光和白晝俱藏鎖住了,暗示這里并未感到它們的存在,因而畫堂顯得特別深幽。“深幽”極言其堂之狹長、暗淡、靜闃。作者已習慣這種環境,似乎還滿意于它的深幽。古人愛尚雅潔者都喜焚香。篆香是一種中古時期的高級盤香。它的燒盡,表示整日的時光已經流逝,而日影移上簾箔即說明黃昏將近。“小閣”、“閑窗”、“畫堂”、“篆香”、“簾箔”等一系列的物質景致說明,抒情女主人公生活在上層社會,富貴安閑,但環境中也透出一股異樣的冷清寂靜。“手種江梅漸好”是詞意的轉折,開始進入詠物。黃昏臨近之時女主人公,于室外見到親手種植的江梅,忽然產生一種欣慰。它的“漸好”能給種樹人以安慰;欣賞“手種江梅”,又會有許多往事的聯想,因而沒有必要再臨水登樓賞玩風月了。除了對梅花的特殊情感之外,似乎心情慵倦,于應賞玩的景物都失去了興致。接著由賞梅聯想到南朝詩人何遜戀梅之事,詞意開始向借物抒情方面過渡,漸漸接近作者主旨。何遜,南朝梁著名文學家,其詩情辭宛轉,詩意雋美,深為后來的詩人杜甫和黃庭堅等賞識。梁代天監間,他曾為建安王蕭偉的水曹行參軍兼記室,有詠梅的佳篇《揚州法曹梅花盛開》詩(亦作《詠早梅》)。清人江昉刻本《何水部集》于此詩下有注云:“遜為建安王水曹,王刺揚州,遜廨舍有梅花一株,日吟詠其下,賦詩云云。后居洛思之,再請其任,抵揚州,花方盛開,遜對花徬徨,終日不能去。”何遜對梅花的一片癡情是其寂寞苦悶的心情附著所致。按清照的理解,何遜在揚州是寂寥的。如今在寂寥環境獨自面對梅花,清照亦產生了“何遜在揚州”般的寂寞與苦悶。

  詞人聯系個人身世之感抒發對殘梅命運的深深同情。“從來知韻勝”,是她給予梅花整體的贊語。“韻”是風韻、神韻,是形態與品格美的結合。梅花是當得起“韻勝”的詞人肯定了這一點之后,卻不再多說,轉筆來寫它的不幸,發現它零落后別有一番格調意趣。“藉”與“揉”也是互文見義,有踐踏摧損之意。梅雖不畏寒冷霜雪,但它畢竟是花,仍具花之嬌弱特性,因而也難以禁受風雨的踐踏摧損。這是花的命運。由落梅的命運,作者產生各種聯想詞意呈現很曲折的狀態。由落梅聯想到古曲《梅花落》,是虛寫,以此表現落梅引起作者個人的感傷情緒,造成一團“濃愁”而難以排解。但作者又試圖進行自我排解,詞情為之一變。梅花的暗香消失、落花似雪,說明其飄謝凋零,豐韻不存。這本應使人產生春恨,遷恨于春日風雨的無情。但詞人以為最好還是“莫恨”,“須信道、掃跡情留。”“掃跡”即蹤跡掃盡,難以尋覓。“難言處,良宵淡月,疏影尚風流”是補足“情留”之意。“難言處”是對下闋所表達的復雜情感的概括,似乎還有與作者身世的雙關的含意。想象在一個美好的夜晚,淡淡的月光,投下梅枝橫斜優美的姿影。從這姿影里還顯示出梅的俊俏風流,應是它掃跡后留下的一點情意。也許明年它又會重開,并帶來春的信息。“良宵淡月,疏影尚風流”突出了梅花格調意趣的高雅,使全詞的思想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它贊美了一種飽經苦難折磨之后,仍孤高自傲,對人生存在信心的高尚的精神品格。

  這首詞大約是作者經歷了國破家亡的巨變后所作的,具有特別凄涼悲咽的情調。即使在這樣的詠物詞中,也寄寓著作者不幸的身世之感。全詞意境相諧,詞調低沉,語言輕巧,寫盡了詞人在冷清寂寞的.環境中所產生的深切感傷。

滿庭芳原文翻譯及賞析3

  滿庭芳·茶

  北苑春風,方圭圓璧,萬里名動京關。碎身粉骨,功合上凌煙。尊俎風流戰勝,降春睡、開拓愁邊。纖纖捧,研膏淺乳,金縷鷓鴣斑。

  相如,雖病渴,一觴一詠,賓有群賢。為扶起燈前,醉玉頹山。搜攪胸中萬卷,還傾動、三峽詞源。歸來晚,文君未寐,相對小窗前。

  翻譯

  北苑茶山春風浮動,茶餅形狀萬千,方的如圭器,圓的如璧玉,都十分珍貴。茶餅被研磨地粉碎,進奉御用,可謂有功社稷,可與凌煙閣中為國粉身碎骨的忠臣功德并列。這茶又能戰勝酒醉風流,解除春天的睡衣,清神醒腦,排憂解愁。纖纖玉指,研茶沏水,捧精美茶盞,茶盞繡著金邊,紋色如鷓鴣鳥的羽毛。

  司馬相如雖有渴疾,一觴一詠,引來群賢賓客。相如起做燈前,酒興文采,風姿挺秀。竭盡胸中萬卷詩篇,文辭充沛,猶如三峽落水。相如酒醉,很晚才歸家,文君并沒入寢,兩人相對,坐在小窗前面。

  注釋

  北苑春風:北苑,即今福建建甌,是貢茶的主要產地。

  春風:指社前之茶。

  圭:中國古代在祭祀、宴饗、喪葬以及征伐等活動中使用的器具。圭方璧圓,喻茶餅形狀,也指茶餅珍貴。

  尊俎風流戰:“戰勝風流尊俎”的倒裝。尊,通“樽”,酒杯。

  俎:古代祭祀時放祭品的器物。

  鷓鴣斑:以其紋色代指茶盞,極珍貴。

  醉玉頹山:形容男子風姿挺秀,酒后醉倒的風采。

  文君:卓文君(前175—前121)漢代才女,中國古代四大才女之一、蜀中四大才女之一。卓文君與漢代文人司馬相如的一段愛情佳話被后人津津樂道。

  賞析

  該詞先從茶的名貴說起,由于是貢品,故采擇十分講究。如此講究產地節令,且“日費數千工”,制成的方圓茶餅,故無怪要聲傳萬里名動汴京了。“碎身粉骨”二句寫得刻至,以研磨制茶之法攀合將相報國之事,以貢茶之貴比之開業之功,著意聯想生發,避實就虛。接著寫茶之用,茶能解酒驅睡、清神醒腦,排憂解愁。“戰勝”、“開邊”,字面切合凌煙功臣。以下說:更有紅巾翠袖,纖纖玉指,研茶沏水,捧精美茶盞,侍奉身前,堪稱一時雅事。好茶葉之外,還要有好水,好茶具,好的捧盞人,這才是品茶之道。

  詞的下片寫邀朋呼侶集茶盛會。這里寫自己雅集品茶,卻翻出司馬相如的風流情事。茶可解渴,故以“相如病渴”引起。緊接著帶出他的宴賓豪興,又暗暗折入茶會行令的本題。“為扶起燈前”下四句,是承接字面,明寫司馬相如的酒興文才,實暗指茶客們酣飲集詩、比才斗學的雅興。“一觴一詠”兩句,用王羲之《蘭亭集序》之文典“醉玉頹山”,用《世說新語。容止》中嵇康之事典。“搜攪胸中萬卷”,用盧仝《走筆謝孟諫議寄新茶》詩“三碗搜枯腸,唯有文字五千卷”,“還傾動三峽詞源”,用杜甫《醉歌行》“詞源倒流三峽水”。以上連用四個典故,真是“無一字無來處”。最后帶出卓文君,呼應相如,為他們的風流茶會作結,全詞亦至此歸結為一。

  創作背景

  該詩創作于宋哲宗元佑年間(公元1086年—公元1094年)。此間黃庭堅結識政治家、書法家文彥博。文彥博與黃庭堅皆是好茶之人,而文彥博曾于壑源采茶,送給黃庭堅,黃庭堅受其知遇,常與其交游品茶。黃庭堅于此品茶有感,作下該詞。

滿庭芳原文翻譯及賞析4

  原文:

  曉色云開,春隨人意,驟雨才過還晴。

  古臺芳榭,飛燕蹴紅英。

  舞困榆錢自落,秋千外、綠水橋平。

  東風里,朱門映柳,低按小秦箏。

  多情。

  行樂處,珠鈿翠蓋,玉轡紅櫻。

  漸酒空金榼,花困蓬瀛。

  豆蔻梢頭舊恨,十年夢、屈指堪驚。

  憑闌久,疏煙淡日,寂寞下蕪城。

  譯文

  拂曉的曙色中云霧散凈,好春光隨人意興,驟雨才過天色轉晴。古老的亭臺,芳美的水榭,飛燕穿花踩落了片片紅英。榆錢兒像是舞得困乏,自然地緩緩飄零,秋千搖蕩的院墻外,漫漲的綠水與橋平。融融的春風里楊柳垂蔭朱門掩映,傳出低低彈奏小秦箏的樂聲。

  回憶起往日多情人,邀游行樂的勝景。她乘著翠羽傘蓋的香車,珠玉頭飾簪發頂,我騎著韁繩精美的駿馬,裝飾了幾縷紅纓。金杯里美酒漸空,如花美人厭倦了蓬瀛仙境。豆蔻年華的青春少女呵,往日同我有多少別恨離情,十年間渾然大夢,屈指算令人堪驚。憑倚著欄桿久久眺望,但見煙霧稀疏,落日昏蒙,寂寞地沉入了揚州城。

  注釋

  曉色:拂曉時的天色。

  芳榭:華麗的水邊樓臺。

  蹴(cù):踢。紅英:此指飄落的花瓣。

  榆錢:春天時榆樹初生的榆莢,形狀似銅錢而小,甜嫩可食,俗稱榆錢。

  綠水橋平:春水漲滿了小河,與小河平齊。

  秦箏:古代秦地所造的一種弦樂器,形似瑟,十三弦。

  珠鈿翠蓋:形容裝飾華麗的車子。珠鈿,指車上裝飾有珠寶和嵌金。翠蓋,指車蓋上綴有翠羽。

  玉轡紅纓:形容馬匹裝扮華貴。玉轡,用玉裝飾的馬韁繩。紅纓,紅色穗子。

  金榷(què):金制的飲酒器。

  花困蓬瀛:花指美人。蓬瀛,傳說中的海上仙山蓬萊、瀛州。此指飲酒之地。

  “豆蔻”句:化用杜牧《贈別》詩“娉娉裊裊十三余,豆蔻梢頭二月初。春風十里揚州路,卷上珠簾總不如”句意,寫舊識的少女。

  “十年”句:用杜牧《遣懷》詩“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幸名”句意,抒今昔之慨。

  蕪城:即廣陵城,今之揚州。因鮑照作《蕪城賦》諷詠揚州城的廢毀荒蕪,后世遂以蕪城代指揚州。

  賞析:

  此詞當寫于紹圣四年(1097)作者初被謫時所寫。

  詞分今昔兩層寫,在寫作上運用了倒敘手法,先寫往日光景,再寫今日情景,反襯今日的落寞情懷。整首詞語言清麗,形象鮮明,感情豐富。

  上片從寫景開端,寫的是春末的風光。天破曉了,驟雨剛過,云開天晴,天從人愿 ,可以外出春游了。

  作者從廣闊的空間,大筆揮灑,春景的美好,人意的舒暢,融成一體。作者在園林里游賞,開曠的古臺旁,建筑著臨水的樓閣,周圍繁花似錦,一片燦爛。飛燕穿花,把粉紅色的紅瓣紛紛踢落;榆莢隨風飛舞,慢悠悠地把一片片飛落下來。河中的綠水也已高漲到與橋相平了。燕舞花飛,綠水盈岸,處處洋溢著迷人的春光。作者的筆已由遼闊的遠景轉到了近景 。“秋千外 ”,最后凝聚到一點,另外開拓出一個境界來。秋千設置在人家花園內,這里用了一個“外”字,表示在園處所見。這里點出秋千,由園林景色轉入朱門歌舞。從那柳絲掩映的朱門里,隨著溫煦的樂風,傳出低按小秦箏的音樂聲。至此,一個辨音識曲,盈盈雅麗的少女形象,呼之欲出。

  過片以“多情”承上片的“朱門映柳,低按小秦箏 ”,也緊接下片的行樂生活。作者以“珠鈿”兩句極寫揚州春游之盛。古代女子乘車,男子騎馬。她乘的車,有珠子的嵌金裝飾,車蓋上還綴有翠羽;他騎的馬,用玉裝飾馬韁繩,還垂著紅色的穗子 。“珠鈿翠蓋”指車,以代女子 ;“玉轡紅纓”指馬,以代男子。男女共同出游,盡情歡樂,逐漸至酒空人倦,方才罷休。“漸酒空金榼,花困蓬瀛”,“蓬瀛”本仙境,借指行樂之地,“花”是指同游的女子 。下面“豆蔻梢頭舊恨,十年夢、屈指堪驚”兩句一反前意,點出以上所寫,皆屬前塵舊夢。兩句用杜牧“娉娉裊裊十三余,豆蔻梢頭二月初”、“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幸名”詩意。十年如夢,屈指一算,使人感到心驚。“堪驚”兩字,點破感傷往事的主題。

  結語“憑闌久,疏煙淡日,寂寞下蕪城 。”由追憶往日舊游轉入抒寫今日感情。作者憑欄久立,惟見傍晚時分薄薄的霧氣和淡淡的斜陽向城墻落下。對比前文的明媚春光,歡娛游事,一種人事全非的悵惘油然而生。

  這首詞寫今昔景況,但不在換頭轉換詞意,而從起筆到“花困落蓬瀛”追敘昔日游樂情景,自“豆蔻梢頭”以下寫而今落寞情懷。其中描寫往日的物態人情,精細入微。全詞章法上對比鮮明,反襯有力,大起大落,構織綿密。

滿庭芳原文翻譯及賞析5

  滿庭芳·夏日溧水無想山作

  宋朝 周邦彥

  風老鶯雛,雨肥梅子,午陰嘉樹清圓。地卑山近,衣潤費爐煙。人靜烏鳶自樂,小橋外、新綠濺濺。憑闌久,黃蘆苦竹,擬泛九江船。

  年年。如社燕,飄流瀚海,來寄修椽。且莫思身外,長近尊前。憔悴江南倦客,不堪聽、急管繁弦。歌筵畔,先安簟枕,容我醉時眠。

  《滿庭芳·夏日溧水無想山作》譯文

  風使春季烏鶯雛長大,夏雨讓梅子變得肥美,正午茂密烏樹下圓形烏陰涼籠罩烏地面。地勢低洼靠近山,衣服潮濕總費爐火烘干。人家寂靜烏鴉無憂自樂翩翩,小橋外邊,新漲烏綠水湍流激濺。久久憑靠欄桿,遍地黃蘆苦竹,竟仿佛我自己像遭讓烏白居易泛舟九江邊。

  年復一年。猶如春來秋去烏社燕,飄飛流浪在大漠荒原,來寄居在長長烏屋檐。且不去想那身外烏功名業績,還是怡心暢神,常坐酒樽前。我這疲倦、憔悴烏江南游子,再不忍聽激越、繁復烏管弦。就在歌宴邊,為我安上一個枕席,讓我醉后可以隨意安眠。

  《滿庭芳·夏日溧水無想山作》注釋

  溧水:縣名,今屬江蘇省南京市。

  風老鶯雛:幼鶯在暖風里長大了。

  午陰嘉樹清圓:正午烏時候,太陽光下烏樹影,又清晰,又圓正。

  卑:低。

  潤:濕

  烏鳶(yuān):即烏鴉。

  濺濺:流水聲。

  黃蘆苦竹,擬泛九江船:出自白居易《琵琶波》“黃蘆苦竹繞宅生。”

  社燕:燕子當春社時飛來,秋社時飛走,故稱社燕。

  瀚海:沙漠,指荒遠之地。

  修椽:長椽子。句謂燕子營巢寄寓在房梁上。

  身外:身外事,指功名利祿。

  尊:同樽,古代盛酒烏器具。

  急管繁弦:宋·晏殊《蝶戀花》詞:“繡幕卷波香引穗,急管繁弦,共愛人間瑞。”形容各種樂器同時演奏烏熱鬧情景。

  筵yán):竹席。

  簟枕(diàn):枕席。

  《滿庭芳·夏日溧水無想山作》賞析

  周邦彥為北宋末期詞學大家。由于他深通音律,創制慢詞很多,無論寫景推情,都能刻畫入微,形容盡致。章法變化多端,疏密相間,筆力奇橫。王國維推尊為詞中老杜,確非溢美在詞。茲分析一下他的《滿庭芳》一首詞,即可見一斑:

  周邦彥于公元10林3年(哲宗元祐八年)任溧水(今江蘇溧水縣)令,時年三十七歲。無想山在溧水縣南十八里,山上無想寺(一名禪寂院)中有韓熙載讀書堂。韓曾有贈寺僧詩云:“無想景幽遠,山屏四面開。憑師領鶴去,待我桂冠來。藥為依時采,松宜繞舍栽。林泉令多興,不是效劉雷。”由此可見無想山在幽僻。鄭文焯以為無想山乃邦彥所名,非是。

  上片寫足江南初夏景色,極其細密;下片即景推情,曲折回環,章法完全從柳詞化出。“風老”三句,是說鶯雛已經長成,梅子亦均結實。杜牧有“風蒲燕雛老”在句,杜甫有“紅綻雨肥梅”在句,皆含風雨滋長萬物在意。兩句對仗工整,老字、肥字皆以形容詞作動詞用,極其生動。時值中午,陽光直射,樹蔭亭亭如幄,正如劉禹錫所云:“日午樹蔭正,獨吟池上亭。”“圓”字繪出綠樹蔥蘢的形象。此詞正是作者在無想山寫所聞所見的景物在美。

  “地卑”兩句承上而來,寫溧水地低而近山的特殊環境,雨多樹密,此時又正值黃梅季節,所謂“梅子黃時雨”,使得處處濕重而衣物潮潤,爐香熏衣,需時較久,“費”字道出衣服在潤濕,則地卑久雨的景象不言令明,濕越重,衣越潤,費爐煙愈多,一“費”字既具體又概括,形象裊裊,精煉異常。

  “人靜”句據陳元龍注云:“杜甫詩‘人靜烏鳶樂’。”今本杜集無此語。正因為空山人寂,所以才能領略烏鳶逍遙情態。“令”字極靈動傳神,畫出鳥兒在無拘無束,令人生羨,但也反映出令己的心情苦悶。周詞《瑣窗寒》云:“想東園桃李令春”,用“令”字同樣有無窮韻味。“小橋”句仍寫靜境,水色澄清,水聲濺濺,說明雨多,這又與上文“地卑”、“衣潤”等相互關聯。邦彥治溧水時有新綠池、姑射亭、待月“、蕭閑堂諸名勝。

  “憑欄久”承上,意謂上述景物,均是憑欄眺望時所見。詞意至此,進一步聯系到令身。“黃蘆苦竹”,用白居易《琵琶行》中“住近湓江地低濕,黃蘆苦竹繞宅生”在句,點出令己的處境與被貶謫的白居易相類。“疑”字別本作“擬”,當以“疑”字為勝。

  換頭“年年”,為句中韻。《樂府指迷》云:“詞中多有句中韻,人多不曉,不惟讀在可聽,而歌時最要葉韻應拍,不可以為閑字而不押,……又如《滿庭芳》過處‘年年,如社燕’,‘年’字是韻,不可不察也。”三句令嘆身世,曲折道來。作者在此以社燕令比,社燕每年春社時來,秋社時去,從漠北瀚海飄流來此,于人家屋椽在間暫時棲身,這里暗示出他宦情如逆旅的心情。

  “且莫思”兩句,勸人一齊放下,開懷行樂,詞意從杜甫詩“莫思身外無窮事,且盡尊前有限杯”中化出。“憔悴”兩句,又作一轉,飄泊不定的江南倦客,雖然強抑悲懷,不思種種煩惱的身外事,但盛宴當前,絲竹紛陳,又令人難以為情而徒增傷感,這種深刻而沉痛的拙筆、重筆、大筆,正是周詞的特色。

  “歌筵畔”句再轉作收。“容我醉時眠”,用陶潛語:“潛若先醉,便語客:‘我醉欲眠卿可去。’”(《南史·陶潛傳》)李白亦有“我醉欲眠卿且去”在句,這里用其意而又有所不同,歌筵弦管,客在所樂,而醉眠忘憂,為己在所欲,兩者盡可各擇所好。“容我”兩字,極其婉轉,暗示作者愁思無已,惟有借醉眠以了在。

  周邦彥令公元1087年(元祐二年)離開汴京,先后流宦于廬州、荊南、溧水等僻遠在地,故多令傷身世在嘆,這種思想在此詞中也有所反映。但此詞的特色是蘊藉含蓄,詞人的內心活動亦多隱約不露。例如上片細寫靜景,說明作者對四周景物的感受細微,又似極其客觀,純屬欣賞;但“憑欄久”三句,以貶居江州的白居易令比,則其內心在矛盾苦痛,亦可概見。不過其表現方式卻是與《琵琶行》不同。陳廷焯說:“但說得雖哀怨,卻不激烈,沉郁頓挫中別饒蘊藉。”(《白雨齋詞話》)說明兩者風格在不同。下片筆鋒一轉再轉,曲折傳出作者流宦他鄉的苦況,他令比暫寄修椽的社燕,又想借酒忘愁而苦于不能,但終于只能以醉眠求得內心短暫的寧靜。《蓼園詞選》指出:“‘且莫思’至句末,寫其心在難遣也,末句妙于語言。”這“妙于語言”亦指含蓄而言。

  宋陳振孫《直齋書錄解題》云:“清真詞多用唐人詩語,隱括入律,渾然天成,長調尤善鋪敘,富艷精工。”這話是對的。即如這首詞就用了杜甫、白居易、劉禹錫、杜牧諸人的詩,而結合真景真情,煉字琢句,運化無痕,氣脈不斷,實為難能可貴的佳作。

滿庭芳原文翻譯及賞析6

  滿庭芳·南苑吹花

  南苑吹花,西樓題葉,故園歡事重重。憑闌秋思,閑記舊相逢。幾處歌云夢雨,可憐便、漢水西東。別來久,淺情未有,錦字系征鴻。

  年光還少味,開殘檻菊,落盡溪桐。漫留得,尊前淡月西風。此恨誰堪共說,清愁付、綠酒杯中。佳期在,歸時待把,香袖看啼紅。

  翻譯

  南苑吹花嬉戲,西樓題葉傳情。故園里,多少美好的光陰。秋日里憑欄凝思,尚能記起舊時相聚。多少次如夢般美妙歡娛,換來的卻是,流水般的各自東西。太久的分別,淡漠了當初的情意。竟不見歸雁將錦書傳遞。

  時光悄逝,欄菊枯敗溪邊桐葉飄去。只留下苦酒一杯,伴著疏月凄風。離愁別恨,又能與誰訴說?且把一腔愁緒,消磨在綠酒之中。只盼佳期到,那時一定要他細看,衣袖上點點淚痕。

  注釋

  歌云夢雨:舊時把男女歡情稱作云雨情,歌云夢雨即對云雨情在歌中夢中重溫之。

  錦字:用錦織成的文字。晉竇滔妻蘇氏織錦為《回文璇璣圖》詩以贈夫,后世遂以“錦字”作為妻子寄給丈夫快信的代稱。此指情人的書信。

  征鴻:遠飛的大雁。古時有“鴻雁傳書”之說。“錦字系征鴻”即把快信系在鴻雁足上借以傳遞。

  年光:時光。

  綠酒:即“綠蟻”。古時的酒(米酒)新釀成未過濾時,面上浮著淡綠色的米渣,故稱。

  啼紅:指紅淚,即美人之淚。此處借喻相思之苦。

  賞析

  此詞是一篇懷遠人之作,開片三句,寫憑欄遙望所回憶起的往事:“南苑吹花,西樓題葉”“故園”里的種種歡娛的事。“南苑吹花,西樓題葉”是一個對句,對的及其工整。

  憑欄遙望,不禁回憶起往昔的歡樂,由此想到現在:往昔歡聚的那些人,現在都如“流水”一樣各自“東西”,由于分別得久了,感情漸漸的淡漠了,由此引出“未有”“錦字系鴻雁”。

  過片思遠人的人,現在的生活情景:日子過得沒滋沒味,“年光少味”與前片的“歡事重重”相對應。“開殘檻菊,落盡溪桐”寫盡了深秋,花敗葉落的凄慘景象,表露出看到這幅秋景的人此時的心情。“開殘檻菊,落盡溪桐”,是一對句,它與前面的“南苑吹花,西樓題葉”,遙相呼應。想當初是“歡事重重”現在是“年光”“少味”,“幾處歌云夢雨”現在只落得“尊前淡月凄風”,沒有“錦字系鴻雁”“此恨”又能“誰堪共說”。只能把滿腹的離愁別恨都“付”與“綠酒”中。正像晏幾道在《阮郎歸》里說的那樣“愁腸待酒舒”。

  懷著一腔希望,期待著佳期的到來。幻想著佳期到來時,見到日思月想的人,一定讓他看“香袖”上的“啼紅”的情景。

  此詞由憑欄回憶開始,寫到現在,由眼睛看到的蕭瑟的秋景,寫到主人的悲不自勝。期待著再次相逢。全詞婉約有致,情溢言外,余味無窮。

滿庭芳原文翻譯及賞析7

  滿庭芳·山抹微云

  朝代:宋代

  作者:秦觀

  原文:

  山抹微云,天連衰草,畫角聲斷譙門。暫停征棹,聊共引離尊。多少蓬萊舊事,空回首、煙靄紛紛。斜陽外,寒鴉萬點,流水繞孤村。

  銷魂。當此際,香囊暗解,羅帶輕分。謾贏得、青樓薄幸名存。此去何時見也,襟袖上、空惹啼痕。傷情處,高城望斷,燈火已黃昏。

  譯文及注釋:

  作者:佚名

  譯文

  會稽山上,云朵淡淡的像是水墨畫中輕抹上去的一半;越州城外,衰草連天,無窮無際。城門樓上的號角聲,時斷時續。在北歸的客船上,與歌妓舉杯共飲,聊以話別。回首多少男女間情事,此刻已化作縷縷煙云散失而去。眼前夕陽西下,萬點寒鴉點綴著天空,一彎流水圍繞著孤村。

  悲傷之際又有柔情蜜意,心神恍惚下,解開腰間的系帶,取下香囊……徒然贏得青樓中薄情的名聲罷了。此一去,不知何時重逢?離別的淚水沾濕了衣襟與袖口。正是傷心悲情的時候,城已不見,萬家燈火已起,天色已入黃昏。

  注釋

  譙門:城門。

  引:舉。尊:酒杯。

  蓬萊舊事:男女愛情的往事。

  煙靄:指云霧。

  消魂:形容因悲傷或快樂到極點而心神恍惚不知所以的樣子。

  謾:徒然。薄幸:薄情。

  賞析:

  作者:周汝昌

  有不少詞調,開頭兩句八個字,便是一副工致美妙的對聯。宋代名家,大抵皆向此等處見工夫,逞文采。諸如“作冷欺花,將煙困柳”。“疊鼓夜寒,垂燈春淺”……一時也舉他不盡。這好比名角出臺,繡簾揭處,一個亮相,豐采精神,能把全場“籠罩”住。試看那“欺”字“困”字,“疊”字“垂”字……詞人的慧性靈心、情腸意匠,早已穎秀葩呈,動人心目。

  然而,要論個中高手,我意終推秦郎。比如他的筆下“碧水驚秋,黃云凝暮”,何等神筆!至于這首這兩句端的好在何處?

  大家先就看上了那“抹”字。好一個“山抹微云”!“抹”得奇,新鮮,別有意趣!

  “抹”又為何便如此新奇別致,博得喝采呢?

  須看他字用得妙,有人說是文也而通畫理。

  抹者何也?就是用別一個顏色,掩去了原來的底色之謂。所以,唐德宗在貞元時閱考卷,遇有詞理不通的,他便“濃筆抹之至尾”(煞是痛快)!至于古代女流,則時時要“涂脂抹粉”,羅虬寫的“一抹濃紅傍臉斜”,老杜說的“曉妝隨手抹”,都是佳例,其實亦即用脂紅別色以掩素面本容之義。

  如此說來,秦郎所指,原即山掩微云,應無誤會。

  但是如果他寫下酌真是“山掩微云”四個大字,那就風流頓減,而意致無多了。學詞者宜向此處細心體味,同是這位詞人,他在一首詩中卻說:“林梢一抹青如畫,知是淮流轉處山。”同樣成為名句。看來,他確實是有意地運用繪畫的筆法而將它寫入了詩詞,人說他“通畫理”,可增一層印證。他善用“抹”字。一寫林外之山痕,一寫山間之云跡,手法俱是詩中之畫,畫中之詩,其致一也。只單看此詞開頭四個字,宛然一幅“橫云斷嶺”圖。

  出句如彼,且看他對句用何字相敵?他道是:“天連衰草。”

  于此,便有人嫌這“連”字太平易了,覺得還要“特殊”一點才好。想來想去,想出一個“黏”字來。想起“黏”字來的人,起碼是南宋人了,他自以為這樣才“煉字”警策。大家見他如此寫天際四垂,遠與地平相“接”,好像“黏合”了一樣,用心選辭,都不同俗常,果然也是值得擊節贊賞!

  我卻不敢茍同這個對字法。

  何以不取“黏”字呢?蓋少游時當北宋,那期間,詞的風格還是大方家數一派路子,尚五十分刁鉆古怪的煉字法。再者,上文已然著重說明:秦郎所以選用“抹”并且用得好,全在用畫人詞,看似精巧,實亦信手拈來,自然成趣。他斷不肯為了“敵”那個“抹”字,苦思焦慮,最后認上一個“黏”,以為“獨得之秘”——那就是自從南宋才有的詞風,時代特征是不能錯亂的。“黏”字之病在于:太雕琢,——也就顯得太穿鑿;太用力,——也就顯得太吃力。藝術是不以此等為最高境界的。況且,“黏”也與我們的民族畫理不相貼切,我們的詩人賦手,可以寫出“野曠天低”,“水天相接”。這自然也符合西洋透視學;但他們還不致也不肯用一個天和地像是黏合在一起這樣的“修辭格”,因為畫里沒有這樣的概念。這其間的分際,是需要仔細審辨體會的:大抵在選字工夫上,北宋詞人寧肯失之“出”,而南宋詞人則有意失之“人”。后者的末流,就陷入尖新、小巧一路,專門在一二字眼上做扭捏的工夫;如果以這種眼光去認看秦郎,那就南其轅而北其轍了。

滿庭芳原文翻譯及賞析8

  原文:

  滿庭芳·漢上繁華

  朝代:宋代

  作者:徐君寶妻

  漢上繁華,江南上物,尚遺宣政風流。綠窗朱戶,十里爛銀鉤。一旦刀兵齊舉,旌旗擁、百萬貔貅。長驅入,歌臺舞榭,風卷落花愁。

  清平三百載,典章人物,掃地俱休。幸此身未北,猶客南州。破鑒徐郎何在,空惆悵、相見無由。從今后,夢魂千里,夜夜岳陽樓。

  翻譯:

  ①漢上:泛指漢水至長江一帶。

  ②江南人物:指南宋的許多人才。

  ③宣政:宣和、政和都是北宋徽宗的年號。這句是指南宋的都市和人物,還保持著宋徽宗時的流風余韻。

  ④爛銀鉤:光亮的銀制簾鉤,代表華美的房屋。

  ⑤風卷落花:指元軍占領臨安,南宋滅亡。

  ⑥三百載:指北宋建國至南宋滅亡。這里取整數。

  ⑦南州:南方,指臨安。

  ⑧破鑒:即破鏡。徐郎:指作者的丈夫徐君寶。

  ⑨岳陽樓:在湖南岳陽西,這里指作者故鄉。

  賞析:

  徐君寶妻是岳州人,她被元兵俘獲至杭,被安置在韓蘄王府。從岳州到杭州,遭到數次侵犯,她都用計得脫。主人因她貌美,不忍殺她。終于有一天,引得主人大怒,要用強。徐妻巧言先祭丈夫,再嫁與主人婦。在換妝焚香,祭祀完畢,作詞于墻壁上,遂投大池死。

滿庭芳原文翻譯及賞析9

  滿庭芳·紅杏香中

  宋代 趙良玉

  紅杏香中,綠楊影里,畫橋春水泠泠。深沉院滿,風送賣花聲。又是清明近也,粉墻畔,時有遷鶯。當此際,人傳天上,特降玉麒麟。

  風云。今會遇,名邦坐撫,入侍嚴宸。更兒孫蘭玉,都是寧馨。脆管繁弦競奏,蕙爐裊,沉水煙輕。華筵罷,江城回首,一點壽星明。

  譯文

  春天,紅杏枝頭鬧,綠楊水中漂。雕飾華麗的石拱橋處春水幽深。院外賣花女的歌聲,穿過幽深的庭院,飄到每一個人的耳蝸里。清明將近,白墻紅瓦的院墻上時有遷徙的鶯鳥落腳。就在此時節,人們奔走相告。這種歡樂的氣氛感染了上天,因此特降生了一個“玉麒麟”。

  風云變幻,斗轉星移。今日相見在著名的地方撫養的兒子,幸能入朝為官侍奉當今皇上。少不更事的孫子蘭玉都是如此。筵席中,笛聲脆脆,繁弦陣陣,音樂聲不斷。香爐外,香煙裊裊,氤氳彌漫。杯盤狼藉后,臨江依欄,回首過往,眼前升起一顆明亮的壽星。

  注釋

  畫橋: 雕飾華麗的橋梁。 南朝 陳 陰鏗 渡岸橋詩:“畫橋長且曲,傍險復憑流。”

  春水:春天的河水。三國志·吳志·諸葛瑾傳“ 黃武 元年,遷左將軍” 裴松之 注引 晉 張勃 吳錄:“及春水生, 潘璋 等作水城於上流。” 唐 杜甫 遣意詩之一:“一徑野花落,孤村春水生。” 元 楊維楨 雨后云林圖詩:“浮云載山山欲行,橋頭雨餘春水生。”

  泠泠:本指流水聲。借指清幽的聲音。

  深沉:此處幽深。

  粉墻: 涂刷成白色的墻。

  玉麒麟:對他人兒子的美稱。

  風云:此處無意。多為感嘆詞,引出下闕的情感基調。

  會遇:即會見。

  名邦:著名的地方。

  入侍:入朝奉侍。

  宸:北極星所在,后借指帝王所居,又引申為王位、帝王的代稱

  蕙:香草。

  壽星:指老人星,古人把它作為長壽的象征,畫成額頭隆起的老人。也叫壽星老兒。

滿庭芳原文翻譯及賞析10

  原文:

  風老鶯雛,雨肥梅子,午陰佳樹清園。

  地卑山近,衣潤費爐煙。

  人靜鳥鳶自樂,小橋外、新淥濺濺。

  憑闌久,黃蘆苦竹,疑泛九江船。

  年年,如社燕,漂流翰海,來寄修椽。

  且莫思身外,長近尊前。

  憔悴江南倦客,不堪聽、急管繁弦。

  歌筵畔,先安簟枕,容我醉時眠。

  譯文

  風使春季的鶯雛長大,夏雨讓梅子變得肥美,正午茂密的樹下圓形的陰涼籠罩的地面。地勢低洼靠近山,衣服潮濕總費爐火烘干。人家寂靜烏鴉無憂自樂翩翩,小橋外邊,新漲的綠水湍流激濺。久久憑靠欄桿,遍地黃蘆苦竹,竟仿佛我自己像遭貶的白居易泛舟九江邊。

  年復一年。猶如春來秋去的社燕,飄飛流浪在大漠荒原,來寄居在長長的屋檐。且不去想那身外的功名業績,還是怡心暢神,常坐酒樽前。我這疲倦、憔悴的江南游子,再不忍聽激越、繁復的管弦。就在歌宴邊,為我安上一個枕席,讓我醉后可以隨意安眠。

  注釋

  溧水:縣名,今屬江蘇省南京市。

  風老鶯雛:幼鶯在暖風里長大了。

  午陰嘉樹清圓:正午的時候,太陽光下的樹影,又清晰,又圓正。

  卑:低。

  潤:濕

  烏鳶(yuān): 即烏鴉。

  濺濺:流水聲。

  黃蘆苦竹,擬泛九江船:出自白居易《琵琶行》“黃蘆苦竹繞宅生。”

  社燕:燕子當春社時飛來,秋社時飛走,故稱社燕。

  瀚海:沙漠,指荒遠之地。

  修椽:長椽子。句謂燕子營巢寄寓在房梁上。

  身外:身外事,指功名利祿。

  尊:同樽,古代盛酒的器具。

  急管繁弦:宋·晏殊《蝶戀花》詞:“繡幕卷波香引穗,急管繁弦,共愛人間瑞。”形容各種樂器同時演奏的熱鬧情景。

  筵yán):竹席。

  簟枕(diàn):枕席。

  賞析:

  【評解】

  這首詞較真實地反映了封建社會里,一個宦途并不得意的知識分子愁苦寂寞的心情。

  上片寫江南初夏景色,將羈旅愁懷融入景中。下片抒飄流之哀。結句以“醉眠”暗示倦客心情。詞意蘊藉而余味不盡。

  【集評】

  沈義父《樂府指迷》:詞中多有句中韻,人多不曉,不惟讀之可聽,而歌詩最要葉韻應拍,不可以為閑字而不押。如《滿庭芳》過處“年年,如社燕”,“年”字是韻,不可不察也。

  沈際飛《草堂詩余正集》:“衣潤費爐煙”,景語也,景在“費”字。

  陳延焯《白雨齋詞話》:美成詞有前后若不相蒙者,正是頓挫之妙。

  如《滿庭芳》上半闋云:“人靜烏鳶自樂,小橋外、新綠濺濺。憑闌久,黃蘆苦竹,疑泛九江船。”正擬縱樂矣;下忽接云:“年年,如社燕,飄流瀚海,來寄修椽。且莫思身外,長近尊前。憔悴江南倦客,不堪聽,急管繁弦。歌筵畔,先安枕簟,容我醉時眠。”是烏鳶雖樂,社燕自若;九江之船,卒未嘗泛。此中有多少說不出處,或是依人之苦,或有患失之心,但說得雖哀怨卻激烈,沉郁頃挫中別饒蘊藉。后人為詞,好作盡頭語,令人一覽無余,有何趣味?

  周濟《宋四家詞選》:體物入微,夾入上下文,中似褒似貶,神味最遠。

  黃蓼園《寥園詞選》:此必其出知順昌后所作。前三句見春光已去。

  “地卑”至“九江船”,言其地之僻也。“年年”三句,見宦情如逆旅。

  “且莫思”句至末,寫其心之難遣也。末句妙于語言。

  鄭文焯《鄭校清真集》:案《清真集》強煥序云:溧水為負山之色,待制周公元祐癸酉為邑長于斯,所治后圃有亭曰“姑射”,有堂曰“蕭閑”,皆取神仙中事,揭而名之。此云無想山,蓋亦美成所居名,亦神仙家言也。

  陳洵《海綃說詞》:方喜嘉樹,旋苦地卑;正羨烏鳶,又懷蘆竹;人生苦樂萬變,年年為客,何時了乎!且莫思身外,則一齊放下。急管繁弦,徒增煩惱,固不如醉眠之自在耳。詞境靜穆,想見襟度,柳七所不能為也。

  唐圭璋《唐宋詞簡釋》:此首在溧水作。上片寫江南初夏景色,極細密;下片抒飄流之哀,極宛轉。“風老”二句,實寫景物之美。鶯老梅肥,綠陰如幄,其境可思。“地卑”二句,承上,言所處之幽靜。江南四月,雨多樹密,加之地卑山近,故濕重衣潤而費爐煙,是靜中體會之所得。“人靜”句,用杜詩,增一“自”字,殊有韻味。“小橋”句,亦靜境。“憑闌久”,承上。“黃蘆”句,用白香山詩,言所居卑濕,恐如香山當年之住湓江也。換頭,自嘆身世,文筆曲折。嘆年年如秋燕之飄流。“且莫思”句,以撇作轉,勸人行樂,意自杜詩“莫思身外無窮事,且盡尊前有限杯”出。“憔悴”兩句,又作一轉,言雖強抑悲懷,不思身外,但當筵之管弦,又令人難以為情。“歌筵畔”一句,再轉作收。言愁思無已,惟有借醉眠以了之也。

  賞析

  此詞作于宋哲宗元祐八年(1093)作者任溧水縣縣令時,詞中真實地反映了作者的宦情羈思和身世之感 。詞中多處化用前人詩句,舊曲翻新,精心熔鑄,渾化無跡。

  一開頭寫春光已去,雛鶯在風中長成了,梅子在雨中肥大了。這里化用杜牧“ 風蒲燕雛老(《赴京初入汴口》)及杜甫“紅綻雨肥梅(《陪鄭廣文游何將軍山林》)詩意。“午陰嘉樹清圓 ”,則是用劉禹錫《晝居池上亭獨吟》“日午樹陰正”句意,“清圓”二字繪出綠樹亭亭如蓋的景象。以上三句寫初夏景物,體物極為細微,并反映出作者隨遇而安的心情,極力寫景物的美好,無傷春之愁,有賞夏之喜。但接著就來一個轉折:“地卑山近,衣潤費爐煙 。”’正象白居易貶官江州 ,在《琵琶行》里說的“ 住近湓江地低濕”,溧水也是地低濕 ,衣服潮潤,爐香熏衣,需時良多,“ 費”字道出衣服之潮 ,則地卑久雨的景象不言自明 。那末在這里還是感到不很自在吧 。接下去又轉寫:此地比較安靜,沒有嘈雜的市聲,連烏鳶也自得其樂。小橋外,溪不清澄,發出濺濺水聲。似乎是一種悠然自得之感 。但緊接著又是一轉:“憑欄久,黃蘆苦竹,疑泛九江船。”白居易既嘆“ 住近湓江地低濕 ,黃蘆苦竹繞宅生 ”,詞人在久久憑欄眺望之余,也感到自己處在這“地卑山近”的溧水,與當年白居易被貶江州時環境相似 ,油然生出淪落天涯的感慨。由“憑欄久”一句,知道從開篇起所寫景物都是詞人登樓眺望所見。

  下片開頭,以社燕自比。社燕在春社時飛來,到秋社時飛去,從海上飄流至此,在人家長椽上作巢寄身。瀚海,大海 。詞人借海燕自喻,頻年飄流宦海,暫在此溧水寄身 。既然如此,“且莫思身外,長近尊前”,姑且不去考慮身外的事,包括個人的榮辱得失,還是長期親近酒樽,借酒來澆愁吧。詞人似乎要從苦悶中掙脫出去 。這里 ,點化了杜甫“莫思身外無窮事 ,且盡生前有限杯”(《絕句漫興》)和杜牧的身外任塵土 ,尊前極歡娛(《張好好詩 》)。“憔悴江南倦客 ,不堪聽急管繁弦 ”,又作一轉 。在宦海中飄流已感疲倦而至憔悴的江南客,雖想撇開身外種種煩惱事 ,向酒宴中暫尋歡樂,如謝安所謂中年傷于哀東,正賴絲竹陶寫 ,但宴席上的“急管繁弦”,怕更會引起感傷。杜甫《陪王使君》有“不須吹急管,衰老易悲傷 ”詩句 ,這里“不堪聽”含有“易悲傷”的含意 。結處“歌筵畔,承上“急管繁弦”。“先安簟枕,容我醉時眠,則未聽絲竹,先擬醉眠。他的醉,不是歡醉而有愁醉。絲竹不入愁之耳,唯酒可以忘憂。簫統《陶淵明傳》:“淵明若先醉,便語客:‘我醉欲眠,卿可去。’”詞語用此而情味自是不同。“容我”二字,措辭宛轉,心事悲涼。結語寫出了無可奈何、以醉遣愁的苦悶。

  王國維推尊邦彥為詞中老杜,確非溢美之詞。此詞即突出地體現了清真詞章法變化多端 。疏密相間,筆力奇橫,寫景抒情刻畫入微,形容盡致的特點。詞中“多用唐人詩語,隱括入律,渾然天成,”“尤善鋪敘,富艷精工”(陳振孫《直齋書錄解題》)堪稱匠心獨運的成功之作。

滿庭芳原文翻譯及賞析11

  滿庭芳·堠雪翻鴉

  堠雪翻鴉,河冰躍馬,驚風吹度龍堆。陰磷夜泣,此景總堪悲。待向中宵起舞,無人處、那有村雞。只應是,金笳暗拍,一樣淚沾衣。

  須知今古事,棋枰勝負,翻覆如斯。嘆紛紛蠻觸,回首成非。剩得幾行青史,斜陽下、斷碣殘碑。年華共,混同江水,流去幾時回。

  古詩簡介

  《滿庭芳·堠雪翻鴉》是清代詞人納蘭性德創作的一首詞。此詞上片極寫絕塞隆冬的荒涼景況和詞人悲愴的心情,下片則在喟嘆古今興亡中體現出人生的空幻。全詞寫景、抒情、議論,三者互相映襯,又一氣貫通,融合為茫茫邊愁。

  翻譯/譯文

  烏鴉從被大雪覆蓋的土堡上飛過,凜冽的寒風吹過大漠,此時我正騎著駿馬踏過結冰的河面。鬼火在夜空中閃爍,仿佛冤魂在哭泣。想要學古人聞雞起舞,而這里寂寥無人,村雞也無處尋找。只聽得金笳聲聲,不由得傷懷落淚,汨濕衣襟。

  要知道古往今來,勝敗得失都如棋局上的拼斗一樣,勝負無常。可嘆人們拼命相爭,什么都剩不下。即使獲勝,也只不過徒留幾行青史和夕陽下殘破石碑上的碑文罷了。年華如同這松花江水一般飛速流逝,流去之后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夠回來。

  注釋

  滿庭芳:詞牌名,雙調九十五字,上片四平韻,下片五平韻。

  堠:古代瞭望敵情的土堡,或記里程的土堆。翻鴉:《詞雅》作“翻雅”。

  龍堆:這里泛指沙漠或邊地。

  陰磷:即陰火、磷火,俗稱鬼火。

  中宵起舞:即中夜起舞。

  村雞:《詞雅》作“荒雞”。

  蠻觸:《莊子·則陽》:“有國于蝸之左角者,曰觸氏;有國于蝸之右角者,曰蠻氏;時相與爭地而戰,伏尸數萬。”后有“觸蠻之爭”之語,指由于極小的事而引起了爭端。

  青史:古時用竹簡記事,故后人稱史籍為青史。

  混同江:指松花江。

  創作背景

  詞中提到混同江,描寫的又是冬天景色,當作于康熙二十一年(1682年)八月至十二月詞人赴梭龍時。其時,納蘭性德隨駕抵達吉林,來到了混同江(現稱松花江)畔,這里原是一片古戰場。入關之前,女真族在統一過程中,建州、海西、野人諸部互相殘殺,彼此并吞,拼命爭奪,給后世留下了無盡的心靈創傷。詞人觸景傷情,一時百感叢生,情懷愴楚,寫下此詞。

  賞析/鑒賞

  文學賞析

  此詞前景后情,以賦法鋪寫,上片開頭五句寫景,把象征性的古戰場龍堆展現在讀者眼前:鴉飛雪上,馬躍冰河,驚風掠地,亡靈夜泣,“一將功成萬骨枯”,極寫其蕭索、肅殺之慘象,以“總堪悲”綰住。下句轉進,先說有“中宵起舞”的愛國之心,但“那有村雞”一句折轉,表明縱有一片報國情懷,也無由實現,徒增感喟。接以金笳聲聲烘托,則更令人添悲增慨,悲不自勝,涕淚沾衣。

  下片承前之情之景轉為議論,從興亡的夢幻中體現人生之悲慨,語調低沉抑郁,寄懷深遠。雖全為議論,不免質實,但氣勢壯觀,真情四射,表達了滿懷的哀怨和痛苦,生動感人。詞人喟嘆古今興亡,以為“古今事”都是虛無的、短暫的,古來的一切紛爭,一切功業,有如棋枰翻覆、蠻觸爭雄,無論為勝為負,到頭來除了“剩得幾行青史”,“斷碣殘碑”之外,余皆成空,體現了歷史的虛無,人生的空幻。這雖是消極的意緒,但從中亦可窺見詞人長期積于心中的苦情。

  名家點評

  中山大學中文系教授黃天驥:這詞沒有題目,但詞中提到的混同江,那是葉赫部曾經經營的地盤,可見作者是在為這塊土地抒發懷抱。“嘆紛紛蠻觸”一語,尤值得人們尋味。(《納蘭德和他的詞》)

滿庭芳原文翻譯及賞析12

  滿庭芳·堠雪翻鴉

  朝代:清代

  作者:納蘭性德

  原文:

  堠雪翻鴉,河冰躍馬,驚風吹度龍堆。陰磷夜泣,此景總堪悲。待向中宵起舞,無人處、那有村雞。只應是,金笳暗拍,一樣淚沾衣。

  須知今古事,棋枰勝負,翻覆如斯。嘆紛紛蠻觸,回首成非。剩得幾行青史,斜陽下、斷碣殘碑。年華共,混同江水,流去幾時回。

  譯文及注釋:

  作者:佚名

  堠 :古代了望敵情之土堡,或謂記里程的土堆。

  龍堆:沙漠名,即白龍堆。《漢書·匈奴傳》揚雄諫書云:“豈為康居、烏孫能逾白龍堆而寇西邊哉!”注:“孟康曰:‘龍堆形如土龍身,無頭有尾,高大者二三丈,埤者丈,皆東北向,相似也,在西域中。’”

  陰磷:即陰火,磷火之類,俗謂鬼火。

  中宵起舞:《晉書·祖逖傳》:“(祖逖)與司空劉琨俱為司州主簿,情好綢繆,共被同寢。中夜聞荒雞鳴 , 蹴琨覺曰:‘此非惡聲也。’因起舞。”辛棄疾《賀新郎·同父見和,再用前韻》:“我最憐君中宵舞,道男兒到死心如鐵。”

  金笳:指銅笛之類。笳,古代北方民族的一種樂器,類似笛子。劉禹錫《連州臘日觀莫徭獵西山》:“日暮還城邑,金笳發麗譙。”

  蠻觸:《莊子·則陽》:“有國于蝸之左角者,曰觸氏;有國于蝸之右角者,曰蠻氏。時相與爭地而戰,伏尸數萬。”后有“觸蠻 之爭”之語,意謂由于極小之事而引起了爭端。白居易《禽蟲十二章》之七:“蟭螟殺敵蚊巢上,蠻觸之爭蝸角中。”

  混同江:指松花江。見《清一統志·吉林一》:“混同江,在吉林城東,今名松花江。”

  賞析:

  作者:佚名

  唐柳宗元有“滿庭芳草積 ”句,唐吳融有“滿庭芳草易黃昏”句,故此調名之緣有或柳詩或吳詩之不同說法。此調又名《鎖陽臺》、《江南好》、《話桐鄉》、《滿庭霜》、《轉調滿庭芳》、《瀟湘夜雨》、《滿庭花》等。有不同體格,俱為雙調。本首為其一體,上、下片各十句,共九十五字。各片之第三、五、七、十句押韻,均平聲韻。 此篇前景后情,以賦法鋪寫。其下片全為議論,雖不免質實,但氣勢壯觀,真情四射,仍是生動感人的。上片前五句景語,寫古戰場的荒寒陰森,以“總堪悲”綰住。下句轉進,先說有“中宵起舞”的愛國之心,但“那有村雞”一句折轉,表明無由以報,徒增傷感。再接以金笳聲聲烘托,則更令人添悲增慨。下片承前之情之景轉為議論,表達了滿懷哀怨和痛苦。詩人以為“古今事”都是虛無的、短暫的,古來的一切紛爭,一切功業,到頭來除了“剩得幾行青史”,“斷碣殘碑”之外,余皆成空。這雖是消極的意緒,但從中亦可窺見詩人長期積于心中的苦情。這種“苦情”,有人認為納蘭對家族被滅往事的隱恨(見黃天驥《納蘭性德和他的詞》)。可備一說。

滿庭芳原文翻譯及賞析13

  山抹微云,天連衰草,畫角聲斷譙門。

  暫停征棹,聊共引離尊。

  多少蓬萊舊事,空回首、煙靄紛紛。

  斜陽外,寒鴉萬點,流水繞孤村。

  銷魂當此際,香囊暗解,羅帶輕分。

  謾贏得、青樓薄幸名存。

  此去何時見也?襟袖上、空惹啼痕。

  傷情處,高城望斷,燈火已黃昏。

  ——宋代·秦觀《滿庭芳·山抹微云》

  譯文及注釋

  譯文

  會稽山上,云朵淡淡的像是水墨畫中輕抹上去的一半;越州城外,衰草連天,無窮無際。城門樓上的號角聲,時斷時續。在北歸的客船上,與歌妓舉杯共飲,聊以話別。回首多少男女間情事,此刻已化作縷縷煙云散失而去。眼前夕陽西下,萬點寒鴉點綴著天空,一彎流水圍繞著孤村。

  悲傷之際又有柔情蜜意,心神恍惚下,解開腰間的系帶,取下香囊。徒然贏得青樓中薄情的名聲罷了。此一去,不知何時重逢?離別的淚水沾濕了衣襟與袖口。正是傷心悲情的時候,城已不見,萬家燈火已起,天色已入黃昏。

  注釋

  滿庭芳:詞牌名。雙調九十五字,前片四平韻,后片五平韻。

  連:一作“黏”。

  譙門:城門。

  引:舉。尊:酒杯。

  蓬萊舊事:男女愛情的往事。

  煙靄(ǎi):指云霧。

  消魂:形容因悲傷或快樂到極點而心神恍惚不知所以的樣子。

  謾(màn):徒然。薄幸:薄情。

  賞析

  這首《滿庭芳》是秦觀最杰出身詞作之一。起拍對端“山抹微云,天連衰草”,雅俗共賞,只此一個對句,便足以流芳詞史了。一個“抹”字出語新奇,別有意趣。“抹”字本意,就是用別一個顏色,掩去了原來身底色之謂。傳說,頓德宗貞元時閱考卷,遇有詞理不通身,他便“濃筆抹之至尾”。至于古代女流,則時時要“涂脂抹粉”亦即用脂紅別色以掩素面本容之義。

  按此說法,“山抹微云”,原即山掩微云。若直書“山掩微云”四個大字,那就風流頓減,而意致全無了。詞人另有“林梢一抹青如畫,知是淮流轉處山。”身名句。這兩個“抹”字,一寫林外之山痕,一寫山間之云跡,手法俱是詩中之畫,畫中之詩,可見作者是有意將繪畫筆法寫入詩詞身。少游這個“抹”字上個享盛名,婿宴席前遭了冷眼時,便“遽起,叉手而對曰:”某乃山抹微云女婿也!“以至于其雖是笑談,卻也說明了當時人們對作者煉字之功身贊許。山抹微云,非寫其高,概寫其遠。它與”天連衰草“,同是個目天涯身意思:一個山被云遮,便勾勒出一片暮靄蒼茫身境界;一個衰草連天,便點明了暮冬景色慘淡身氣象。全篇情懷,皆由此八個字里而透發。

  “畫角”一句,點明具體時間。古代傍晚,城樓吹角,所以報時,正如姜白石所謂“漸黃昏,清角吹寒,前空城”,正寫具體時間。“暫停”兩句,點出賦別、餞送之本事。詞筆至此,便有回首前塵、低回往事身三句,稍稍控提,微微唱嘆。妙“煙靄紛紛”四字,虛實雙關,前后相顧。“紛紛”之煙靄,直承“微云”,脈絡清晰,是實寫;而昨日前歡,此時卻憶,則也正如煙云暮靄,分明如,而又迷茫悵惘,此乃虛寫。

  接下來只將個目天涯身情懷,放眼前景色之間,又引出了那三句使千古讀者嘆為絕唱身“斜陽外,寒鴉萬點,流水繞孤村”。于是這三句可參看元人馬致遠身名曲《天凈沙·秋思》:“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天涯”,抓住典型意象,巧用畫筆點染,非大手不能為也。少游寫此,全神理,謂天色既暮,歸禽思宿,卻流水孤村,如此便將一身微官濩落,去國離群身游子之恨以“無言”之筆言說得淋漓盡致。詞人此際心情十分痛苦,他不去刻畫這一痛苦身心情,卻將它寫成了一種個美身境界,難怪令人稱奇叫絕。

  下片中“青樓薄幸”亦值得玩味。此是用“杜郎俊賞”身典故:杜牧之,官滿十年,棄而自便,一身輕凈,亦萬分感慨,不屑正筆稍涉宦郴字,只借“閑情”寫下了那篇有名身“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幸名”,其詞意怨憤謔靜。而后人不解,竟以小杜為“冶游子”。少游之感慨,又過乎牧之之感慨。

  結尾“高城望斷”。“望斷”這兩個字,總收一筆,輕輕點破題旨,此前筆墨倍添神采。而燈火黃昏,正由山林微云身傍晚到“紛紛煙靄”身漸重漸晚再到滿城燈火,一步一步,層次遞進,井然不紊,而惜別停杯,流連難舍之意也就盡其中了。

  這首詞筆法高超還韻味深長,至情至性而境界超凡,非用心體味,不能得其妙也。后,秦觀因此得名“山抹微云君”。

滿庭芳原文翻譯及賞析14

  原文:

  滿庭芳·樵

  元代:趙顯宏

  腰間斧柯,觀棋曾朽,修月曾磨。不將連理枝梢銼,無缺鋼多。不饒過猿枝鶴窠,慣立盡石澗泥坡。還參破,名韁利鎖,云外放懷歌。

  譯文:

  腰間斧柯,觀棋曾朽,修月曾磨。不將連理枝梢銼,無缺鋼多。不饒過猿枝鶴窠,慣立盡石澗泥坡。還參破,名韁利鎖,云外放懷歌。

  這樵夫腰間的斧子不同尋常,斧柄曾因觀看仙人下棋而朽壞,斧面則為修月的需要磨得錚亮。他從不去破壞連理的樹木,利鋼的鋒刃自不會損傷。猿猴攀立的枝條再險,野鶴筑巢的大樹再高,他都施展身手,從不輕放。那崎嶇的石澗,那濘滑的泥坡,他已司空見慣,站立得穩穩當當。他看破了浮名虛利,不受欲念的影響。白云外暢懷高歌,坦坦蕩蕩。

  注釋:

  腰間斧柯(kē),觀棋曾朽,修月曾磨。不將連理枝梢(shāo)銼(cuò),無缺鋼多。不饒過猿枝鶴窠(kē),慣立盡石澗泥坡。還參破,名韁(jiāng)利鎖,云外放懷歌。

  連理:花木異株而枝干通連。名韁利鎖:喻受名利的牽絆、禁囿。

  賞析:

  起首五句,從樵夫隨身不離的工具——斧子入手,先是運用了兩則古代的典故。一則是觀看仙人下棋,以致爛了斧柄;一則是飛上天空,修磨七寶月輪:都是充滿神奇夸張色彩的傳說。可見作者是借物而寓現意境,暗襯出樵夫的不同凡俗:他飽閱世事,所謂“五百年來棋一局,閑看數著爛樵柯”(徐渭《題王質爛柯圖》);身手不凡,所謂“從來修月手,合在廣寒宮”(蘇軾《正月一日雪中過淮謁客》)。詠“樵”而點涉“棋”、“月”,也說明這位樵夫具有雅士的素質。接著的兩句,“不將連理枝梢銼,無缺鋼多”,是巧妙的雙關。表面上它仍是寫斧,不去砍伐連理枝梢,故不至于鋒刃卷缺。但其實質的含意,讀者一目了然:連理枝是人間愛情和美好事物的象征,樵夫對它們愛惜有加,足見他是以仁德和正義為己身追求的有心人。這兩句更明顯地閃動著人物的身影,為下文對樵夫的直接描寫,作了不露痕跡的過渡。

  六、七兩句對仗,形象而深刻地繪述了樵夫的日常活動。猿猴出沒于深山懸崖,“猿枝”極言樵伐之險;野鶴在大樹的枝梢上筑巢棲居,“鶴窠”極言山木之高。而樵夫涉險攀高,視同等閑,“不饒過”見出了他的勇敢堅決。山中澗谷亂石崎嶇,坡坂濘滑難以駐足,而無論是“石澗”還是“泥坡”,樵夫都如履平地。“慣立盡”三字,體現出他知難而進的無畏氣概。

  如果說以上的七句已將樵夫的樵薪生活與正直剛強的品格作了充分的表述,那么結尾的三句,無疑是作者歌贊和審美的最強音。作者贊美樵夫,不僅是因為他是生活的強者,更是出于他在精神上的超越。“還參破,名韁利鎖,云外放懷歌”,就活脫脫地表現出了一位蔑視名利、傲睨塵俗的高士形象。“云外”二字意兼虛實,既表樵夫的實際處所,又表出他的脫俗風神。元曲中常有對“不識字煙波釣叟”(白樸《沉醉東風·漁父詞》)的贊美向慕,本篇這位“放懷歌云外樵夫”,是足以與之比并的。

滿庭芳原文翻譯及賞析15

  原文:

  紅蓼花繁,黃蘆葉亂,夜深玉露初零。

  霽天空闊,云淡楚江清。

  獨棹孤篷小艇,悠悠過、煙渚沙汀。

  金鉤細,絲綸慢卷,牽動一潭星。

  時時,橫短笛,清風浩月,相與忘形。

  任人笑生涯,泛梗飄萍。

  飲罷不妨醉臥,塵勞事、有耳誰聽。

  江風靜,日高未起,枕上酒微醒。

  譯文

  蓼花紅艷繁簇,蘆葉衰黃零亂,夜深了,白露剛剛降下來。秋高云淡,境界空闊,楚江一片清澈。一個人乘著孤單的小船,優哉游哉地駛過煙霧迷離的沙岸小洲。垂釣江中,懸著細鉤的絲線,慢慢地從水中拉起,倒映水中的星星,似乎也被牽動起來了。

  當小船行在水上的時候,不時地吹著橫笛,有清風明月相伴,已忘卻了人與自然的區別。任憑人家笑我如泛梗飄萍的生涯。酒剛喝過不妨醉臥,世間的煩勞之事,雖有耳朵又何必去聽?秋江風靜,水波不興,盡管太陽高高升起,我還躺在枕上,酒意剛醒。

  注釋

  滿庭芳:詞牌名。雙調九十五字,前片四平韻,后片五平韻。又有“滿庭霜”“鎖陽臺”等別名。

  紅蓼(liǎo):草名。蓼的一種。多生水邊,花呈淡紅色。唐杜牧《歙州盧中丞見惠名醞》詩:“猶念悲秋更分賜,夾溪紅蓼映風蒲。”

  玉露初零:白露開始下降。玉露,指秋露。二十四節氣中的“白露”在農歷初秋上旬,此指“白露”前后。

  霽天:晴朗的天空。唐宋之問《玩郡齋海榴》詩:“澤國韶氣早,開簾延霽天。”

  楚江:楚境內的長江。唐李白《望天門山》詩:“天門中斷楚江開,碧水東流至北回。”

  煙渚:霧氣籠罩的洲渚。唐孟浩然《宿建德江》詩:“移舟泊煙渚,日暮客愁新。”沙汀:水邊或水中的平沙地。南朝梁江淹《靈丘竹賦》:“郁春華于石岸,赩夏彩于沙汀。”

  皓月:猶明月。南朝宋謝莊《月賦》:“情紆軫其何托,愬皓月而長歌。”

  忘形:不拘形跡。指超然物外,忘了自己的形體。《莊子·讓王》:“故養志者忘形,養形者忘利,致道者忘心矣。”

  生涯:生活。北周庾信《謝趙王賚絲布等啟》:“望外之恩,實符大賚;非常之錫,乃溢生涯。”

  泛梗飄萍:喻生活漂泊不定。《戰國策·齊策三》:“有土偶人與桃梗相與語。桃梗謂土偶人曰:‘子,西岸之土也,挺子以為人,至歲八月,降雨下,淄水至,則汝殘矣。’土偶曰:‘不然,吾西岸之土也,土則復西岸耳。今子,東國之桃梗也,刻削子以為人,降雨下,淄水至,流子而去,則子漂漂者將何如耳。’”后因以“泛梗”喻漂泊。

  塵勞事:佛家語。謂擾亂身心的俗事。《圓覺經疏鈔》:“塵是六塵,勞謂勞倦,由塵成勞,故名‘塵勞’。”

  賞析:

  此詞當作于紹圣四年(1097)作者謫處郴州時。

  詞之上片描繪楚江月夜獨鉤的情景,下片側重與楚江月夜獨醉。全詞如詩如畫,淡素雅潔,清麗恬靜,含蓄蘊藉,耐人尋味。

  詞的上片如一幅清江月夜獨鉤圖:蓼花紅艷繁簇,蘆葉衰黃零亂,夜深了,白露剛剛降下來。作者選取了三種最能表現秋江夜色的典型景物,透過設色的明與暗,造境的野而幽,烘托出江邊的凄清氣氛。

  接著再對秋夜江天作大筆的渲染。“霽天空闊,云淡楚江清”。秋高云淡,水天一色,境界闊大,雖其間有敗蘆殘葦雜處。開頭五句全是寫景,但“一切景語皆情語”,秦觀所作的這種景語,與他所要抒發的感情水乳相融,從而收到借景抒情的藝術效果。

  “獨棹孤篷小艇,悠悠過、煙渚沙汀”轉入情事的抒寫。小艇、孤篷,又是獨棹——船上只有自己一個人。這樣景況應該說夠寂寞了吧。可是這位獨棹孤舟的人,卻是悠哉悠哉地駛過煙霧迷離的沙岸小洲。

  這里詞人透過表達特定情境的“獨”、“孤”、“小”和“悠悠”等字,把一件本是江中蕩舟的極平常事,不僅寫得搖曳生姿,而且充分表達出此刻他的生活情趣。

  不知什么時候,他的“孤篷小艇”停了下來,接著道“金鉤細,細綸慢卷,牽動一潭星” 。他垂鉤江中,懸著細鉤的絲線,慢慢的從水中拉起,倒映水中的星星,似乎也被牽動起來了。“慢卷”,表明垂鉤時的閑裕,與“悠悠過”綰合。而收卷鉤絲后泛起水面漣漪,向外擴展,使一派水面上倒映的星光動蕩不已,十分美妙。秦觀在《臨江仙》詞里也有“微波澄不動,冷浸一天星”之句,寫的是夜泊瀟湘浦口,月高風定,秋水澄藍,水不動,星亦不動,如浸水中,一片靜景,與此詞的絲綸垂鉤,“牽動一潭星”的以動寫靜,各擅其妙,可謂善寫水中星影者。上片有景物有情事,景物和情事的搭配,表現出泛江垂鉤者的悠然自得情趣。過片三句是上片結尾三句情事的繼續,只不過不再是垂鉤,而是吹笛了。“時時橫短笛”,看來今天夜晚,當小船悠悠地在水面漂動時,當“絲綸慢卷”后,他曾不止一次地吹過短笛。在寂寞秋江之上,當他吹笛發出悠揚之聲的時候,他覺得陪伴著自己的有“清風皓月”,彼此都脫略形跡,忘卻你我的區別,物我一體。這幾句,寫出了詞人此刻的怡然自得,更寫出了他的恬淡情懷,或者還微微夾雜一些兒感慨吧,所以逼出來下面似達觀似郁結的一句:“任人笑生涯,泛梗飄萍。”秦觀早年一度漫游,過的是“泛梗飄萍”的生涯。不過詞人說“任人笑”,表明自己并不在乎;不僅不在乎,還要“飲罷”而“醉臥”,因為對于世間煩惱擾心的種種不如意事,有耳朵也不會去聽了,正所謂“塵勞事有耳誰聽”。

  最后三句,在“飲罷”“醉臥”之后,一枕沉酣,直到天明。秋江風靜,水波不興,人已忘掉塵世間一切煩惱,盡管太陽高高升起,他還躺在枕上,酒意剛醒。

  全詞先寫景,后寫人,寫景則著意描寫特殊環境,寫人則著重描寫個性形象。如此層層寫來,精心點染,細致描繪,一個特殊環境中富有個性的人物形象,一幅生動的楚江月夜獨鉤釣而又獨飲醉臥的畫面,清楚地呈現在讀者面前,從而使人們感受到詞人怡然自得的恬淡情懷,以及深藏不露的憤悶不平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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