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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經·利害的原文及翻譯
《反經》由唐人趙蕤著,原名《長短經》,有是非、得失、長短、優劣的意思。紀曉嵐編撰的《四庫全書·〈長短經〉提要》說:“此書辨析事勢,其言蓋出于縱橫家,故以‘長短’為名。小編帶來的反經·利害的原文及翻譯。
原文:
孫子曰:“陷之死地而后生,投之亡地而后存。”又曰:“雜于利而務可伸,雜于害而患可解。”何以明之?
漢將韓信攻趙,趙盛兵井陘口。信乃引兵未至井陘口三十里,止舍。夜半傳發,選輕騎二千人,持一赤幟,從間道萆山(音蔽)而望見趙軍。誡之曰:“趙見我走,必空壁逐我,若疾入趙壁,拔趙幟,立漢赤幟。”令其裨將傳餐,曰:“今日破趙會食。”諸將皆莫信,佯應曰:“諾。”信謂軍吏曰:“趙已先據便地為壁,且彼未見我大將旗鼓,未肯擊前行,恐吾至阻險而還。”信乃使萬人行出,倍水陣。趙軍望見,大笑之。(太公曰:“智與眾同,非人師也;伎與眾同,非國士也。動莫神于不意,勝莫大于不識。”使趙軍識韓信之勢,安得敗哉?故笑之而敗也。)
平旦,信建大將之旗鼓,鼓行出井陘口。趙開壁擊之,大戰良久。于是信與張耳棄旗鼓,走水上。水上軍開壁入之,復疾戰。趙空壁爭漢旗鼓,逐韓信、張耳。韓信、張耳已入水上軍。軍皆殊死戰,不可敗。信所出奇兵二千騎,共候趙空壁逐利,則馳入趙壁,皆拔趙幟,立漢赤幟兩千。趙軍不得信等,欲還歸壁,壁皆漢赤幟,而大驚(太公曰:“夫兩陣之間,出俾陣矣。縱卒亂行者,所以為變。”此之謂矣。),以為漢皆已得趙主將矣,遂亂,遁走,趙將雖擊斬之,不能禁也(孫子曰:“以治待亂,以靜待嘩,此治心者。”夫眾心已亂,雖有良將,亦不能為之計矣。)。于是漢兵夾擊,大破之,斬成安君泜水上,擒趙王歇。
諸將效首虜,畢賀,因問信曰:“兵法:‘右背山陵,前左水澤。’今者將軍令臣等反背水陣,曰:‘破趙會食。’臣等不服。然竟以勝,此何術也?”信曰:“此在兵法中,顧諸君不察耳。兵法不曰:‘陷之死地而后生,置之亡地而后存’(夫處死地者,謂力均勢敵,以死地取勝可也。若以至弱當至強,投弱兵于死地,自貽陷矣。故孫臏曰:“兵恐,不可救。”又《經》曰:“大眾陷于害,然后能為勝敗。”是知死地之機,必用大眾矣。)?且信非得素撫循士大夫也,所謂‘驅市人而戰’,其勢非置之死地,使人人自為戰,今與之生地,皆走,寧尚可得而用之乎?”諸將曰:“善。非所及也。”
(孫子曰:“兵甚陷則不懼,不得已則斗。”是故,其兵不修而戒,不求而得,不約而親,不令而信。投之無往者,諸將之勇也。此之謂矣。)
魏太祖征張繡,一朝引軍退,繡自追之。賈詡曰:“不可追也。”繡不從,果敗而還。詡謂繡曰:“促更追之,戰必勝。”繡收散卒,赴追太祖,戰果勝。還,問詡曰:“繡以精兵追退軍,而公曰必敗;退以敗卒擊勝兵,而公曰必克。皆如公之言,何其反而皆驗也。”詡曰:“此易知耳。軍勢百途,事不一也。將軍雖善用兵,非曹公敵也。魏軍新退,曹公必自斷其后,追兵雖精,將既不敵,彼士亦銳,故知必敗。曹公攻將軍無失策,力未盡而還,必國內有故也。既破將軍,必輕軍速進,留諸將斷后,諸將雖勇,亦非將軍敵也。故雖用敗兵而勝也。”繡乃服其能。
此利害之變,故曰:“陷之死地而后生,雜于害而患可解。”此之謂也。
文言文翻譯:
孫子說:“讓士卒陷入‘不疾戰則亡’的‘死地’然后可以得生;把士卒投入危亡之地,然后可以保存。”又說:“在有利情況下考慮到不利的方面,事情就可以進行;在不利的情況下考慮到有利的方面,禍患就可以解除。”
為什么這樣說呢?
漢朝大將韓信攻打趙國,趙國在井陘口列兵。韓信于是率軍在距離井陘口三十里的地方,停止前進,安營住下。到了半夜,下達命令,準備出發。
韓信選拔了兩千名輕裝騎兵,讓他們每人手持一面紅旗,從小道上山,隱蔽在山中,窺望趙軍。他告誡說:“趙軍望見我軍逃走,一定會全軍出營追趕,這時,你們就迅速撲入趙軍營壘,拔掉趙軍的旗幟,把我軍的紅旗插上。”
他又讓他的副將給戰士們送去干糧,并說:“今天打敗趙軍后開飯。”各部將領都不相信會這么容易就取得勝利,嘴上卻答應說:“好。”韓信又對軍吏說:“趙軍已經搶先占據了有利的地勢,并筑起了壁壘。他們在沒有望見我軍主帥的大旗和聽到我軍主帥的鼓聲的時候,是不肯攻擊我軍的先頭部隊的,他們怕我軍行進到險阻的地方就向后撤退。”韓信讓一萬戰士先頭開拔,背著河水列陣。趙軍望見,大笑起來[姜太公說:“智慧與眾人一樣,不能做別人的老師;技藝與大眾一樣,不能做國家級的大師。最神奇的行動是出人意料,最偉大的勝利是讓人難以識破。”如果讓趙軍識破韓信的計謀,趙軍哪會失敗?所以趙軍嘲笑韓信,最終導致了自己的失敗]。到天明之后,韓信樹起漢軍主帥的旗幟,擊起了主帥的戰鼓,率領大軍出了井陘口,趙軍這才打開營門,出來攻擊。雙方惡戰了很久。這時,韓信與張耳故意扔掉了軍旗和戰鼓,向背河列陣的漢軍逃去。背河列陣的漢軍打開營門,把韓、張放了進去。雙方又開始了激戰。趙軍見韓信退逃,果然全營出動,爭著搶奪漢軍的戰鼓和軍旗,爭著追趕韓信與張耳。韓、張已經進入背河扎營的陣地,漢軍官軍,人人拼死沖殺,不可戰勝。韓信事先派出去的兩千名騎兵,乘趙軍全體出動爭功奪利的時候,迅速攻人趙軍留下的空營,把趙軍的旗幟全部拔掉,樹立起兩千面漢軍的紅旗。趙軍不能抓住韓信等人,就想退回自己的營中,可近前一看,營壘上插得都是漢軍的紅旗,十分驚恐[姜太公說:兩陣之間,出現了“俾陣”,放縱士卒四處亂行,出現了“變”的陣勢],認為漢軍已經把趙王及其身邊的將領都活捉了。于是趙軍大亂,紛紛逃竄。趙軍的將官雖然斬了幾個,也不能約束[孫子說:“以自己的平整來對待敵人的混亂,以自己的鎮靜來對待敵人的嘩恐,這是掌握軍心的方法。”軍心已經混亂,即使有良將,也不會有辦法]。漢軍兩路夾攻,大敗趙軍,在泜水河邊斬殺成安君,活捉趙王趙歇。
各部將領呈示俘虜,都前來祝賀勝利,于是問韓信:“按兵法上說,陳兵列陣要右背山陵,前離水澤。現在將軍反而命令我們背水列陣,還說等戰勝趙軍后開飯,我們心里當時都不信服。然而卻勝利了,這是使用的什么戰術啊?”韓信說:“這種戰術兵法上也講過,只是各位不注意罷了。兵法上不是說‘陷之死地而后生,置之亡地而后存’嗎?處在‘死地’中作戰,是指雙方力均勢敵,將士卒置于‘死地’的一方就可以取勝。如果把特別弱的當成特別強的,把弱兵投向“死地’,那是自找失敗。所以孫子說:“士兵恐懼是難以救助的。”《經》上也說:“把大眾放在地形險要的地方,然后才能決定勝敗’。因此知道,使用‘死地’的戰術,必須要使用大眾。”
況且我不是能平素做安撫工作的士大夫,能‘驅市人而戰’,使人人各自為戰。現在如果把士卒投放在可以逃生的地方,遇到死亡的威脅,就會都逃走。
我還能指揮使用他們嗎?”各位將領說:“實在高明。我們是難以趕上的。”
孫子說:部隊陷入“不戰則亡”的境地,就不恐懼了。因為迫不得已,只能苦斗。所以,這樣的軍隊不用整治就加強戒備,不用要求就能完成任務,不用約束就能親近相助,不用申令就能信守紀律。把他們投放不戰就不能返回的絕境作戰,需要將領有超凡的勇氣。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魏太祖曹操征伐張繡,不多時便領兵撤退。張繡去追擊,賈詡說:“不能去追擊。”張繡不聽,果然失敗回來。賈詡說:“趕快再去追擊,這次肯定能取勝。”張繡于是集合起散亂的士卒,再次去追擊曹操,果然取勝了。
勝利歸來后張繡問賈詡:“第一次我用精兵追擊曹操的退軍,而您卻說一定要失敗。我撤退回來,第二次又以失敗的士卒追擊勝兵,您卻說一定能取勝。
兩次的結果都象您說的那樣,為什么兩次都不合常理,卻都應驗了呢?”賈詡說:“這個容易解釋。軍事形勢紛壇,具體情況各不相同。將軍雖然善于用兵打仗,但不是曹操的對手。魏軍剛剛撤退,曹操一定守在部隊后面。你的追兵雖然精銳,但為將的既然不是對方的對手,對方的士卒何況也非常精銳,因此知道你一定會失敗。曹操進攻你的時候并無失策,但還沒有全力進攻就撤退了,一定是因為曹操后方出現了問題。曹操既己打敗了你,一定會輕軍快進,留下大將守在后面。留在后面的將領雖然勇敢,但不是你的對手。
所以即使用失敗之兵追擊也能取勝。”張繡因此佩服賈詡的才能。
這就是利與害的相互轉化。所以讓士卒陷于“不戰則亡”的“死地”,然后可以得生;在不利的情況下考慮到有利的方面,禍患就可以解除。說的正是這個道理。
簡介
《反經》是一本實用性韜略奇書,由唐代趙蕤所著。它以唐以前的歷史為論證素材,集諸子百家學說于一體,融合儒、道、兵、法、陰陽、農等諸家思想,所講內容涉及政治、外交、軍事等各種領域,并且還能自成一家,形成一部邏輯體系嚴密、涵蓋文韜武略的謀略全書。為歷代有政績的帝王將相所共悉,被尊奉為小《資治通鑒》,是豐富、深厚的傳統文化中的瑰寶。《反經》由唐人趙蕤著,具文學、史料、鏡鑒三重價值。原名《長短經》,有是非、得失、長短、優劣的意思。
書籍提要
唐趙蕤撰。孫光憲《北夢瑣言》載:“蕤,梓州鹽亭人。博學韜鈐,長于經世。夫婦俱有隱操,不應辟召。”《唐書·藝文志》亦載:“蕤,字太賓,梓州人。開元中召之不赴。”與光憲所紀略同。惟書名作《長短要術》為少異。蓋一書二名也。是書皆談王伯經權之要,成于開元四年。自序稱凡六十三篇,合為十卷。《唐志》與晁公武《讀書志》卷數并同。今久無刊本。
王土禎《居易錄》記徐乾學嘗得宋槧于臨清。此本前有“傅是樓”一印,又有“健庵收藏圖書”一印,后有“乾學”一印。每卷之未皆題“杭州凈戒院新印”七字。猶南宋舊刻,蓋即士禎所言之本。然僅存九卷。未有洪武西已沈新民《跋》稱其“第十卷載陰謀家本闕,今存者六十四篇”云云。(案此《跋》全剿用晁公武之言,疑書賈偽托。)是佚其一卷而反多一篇,與蕤《序》六十三篇之數不合。然勘驗所存,實為篇六十有四。疑蕤《序》或傳寫之誤也。第一卷八篇,題曰“文上”;第三卷四篇,題曰“文下”;第二卷四篇,則有子目而無總題。以例推之,當脫“文中”二字。第四卷一篇,題曰“霸紀上”;第五卷一篇,論七雄之事,題曰“霸紀中”;第六卷一篇,論三國之事,亦無總題。以例推之,當脫“霸紀下”三字;第七卷二篇,題曰“權議”;第八卷十九篇,題曰“雜說”;第九卷二十四篇,題曰“兵權”。其第十卷所謂“陰謀”者,則今不可考。篇中注文頗詳,多引古書。蓋即蕤所自作。注首或標以“議曰”二字,或亦不標。體例不一,亦未詳其故也。劉向序《戰國策》,稱或題曰“長短”。此書辨析事勢,其言蓋出于縱橫家,故以“長短”為名。雖因時制變,不免為事功之學。而大旨主于實用,非策士詭譎之謀,其言固不悖于儒者。其文格亦頗近荀悅《申鑒》、劉邵《人物志》,猶有魏晉之遺。唐人著述,世遠漸稀。雖佚十分之一,固當全璧視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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